第一二七章 算计
卫祯睁开眼,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旋即很快恢复清明,意识到什么,他眸子陡然一缩,朝下看去——
胸口横着一只玉臂,纤细白皙,细腻如羊脂白玉,慵懒地搭在他胸前,上面还有斑驳的红痕。
他面色骤变,猛一下坐起身,掀了被子,怒吼出声:“萧嫱!你竟敢对我用药!”
守在屋外的紫玉听见动静,忙推门而入,见到披头散发上裸着上半身立于床前的卫祯,忙低下了头不敢看,“驸马爷……”
卫祯一脚将床头的矮几踹翻,声如雷霆:“滚!”
紫玉吓得一哆嗦,心头剧烈跳动,驸马爷发起怒来,好生可怕啊。
这时床上传来南平公主慵懒中透着沙哑的声音:“紫玉,你先下去吧。”
紫玉小心抬头看了她一眼,面露担忧:“公主……”
南平斜靠在床头,大半肩头裸—露在外,雪白的臂膀随意搭在被子上,艳艳一笑,“没事,驸马纵在气头上,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毕竟她可是公主之尊,皇帝的亲妹子,卫祯就算再气她又如何?他能对她动手吗?
然而这一回她可是想错了,紫玉才出了门,卫祯就一手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力气之大,让她一下子就喘不上气来,憋得脸色紫涨。
对上卫祯看她的眼神,南平心里一凉,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卫祯是真的想杀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南平又悲又恨。
但终究,卫祯还是放开了她,准确来说,是将她甩开了,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般。
南平趴在床脚,姣好雪白的身体上,斑驳的红痕暴露无遗,卫祯目光触及,像是被刺痛一般,迅速移开,丢下一句:“萧嫱,你好自为之。”
捡起散落一旁的衣裳,三两下穿上,大步离开。
紫玉立刻进来,来到床边,看见南平肩膀一抖一抖,还以为她哭了,忙劝慰道:“公主,您千万想开点,驸马爷他——”
“哈哈哈哈哈……”南平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太过渗人,紫玉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终于,南平停了下来,乌压压的一头青丝披散下来,遮挡了她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半晌,她施施然坐起来,轻柔地抚着自己的腹部,喃喃道:“这里已经有了他卫祯的种,我倒要看看,十个月之后,他会是个什么表情,想必一定好看得很,哈哈……”
笑着笑着,她眼角沁出了泪珠。
卫祯脚下生风一般从公主府离开,路上遇见卫子康也毫不停留。
卫子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抿着唇,小脸绷得死紧。
骑着马到郊外马场去跑了数圈,卫祯心头那股火才消下去些许,然而一想到萧嫱对他做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下了马后,一拳头狠狠砸在树干上。
昨天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后,他本想使人去打听一下云娘他们落脚的地方,结果南平派人来请他过去,他本不欲理会,但是那来请他的侍女道:“公主说她知道您现在一心想着与她和离,从而娶孙氏进门,这一次只要您去了,她就答应,否则,孙氏一辈子只能当个无名无份的外室。”
卫祯满心怒气地去了。
南平早就备好一桌美味佳肴等着他。
见他到了,她也没说多余的废话,只让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酒。
卫祯坐着没动,冷声道:“说吧,我人也来了,你要怎么才肯跟我和离?”
南平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苦笑,“咱们好歹夫妻一场,难道最后连一起喝杯酒的情分也没有吗?”
卫祯静默,终还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与南平的酒杯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南平笑了。
卫祯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深想,因为他从未想过南平会对他不利。
“好了,现在我酒也喝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并说出来吧。”
南平起身,来到他身后,缓缓俯身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啊,还想这样呢。”
她两手圈住他的脖颈,从后面抱住了他。
卫祯想也不想就要推开她,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无力,而且眼前还变得模糊起来,神智也变得不清醒。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刚才喝的酒有问题!
然而此刻就算发现,也已经晚了。
“卫祯,你可知道,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爱着你的……”
南平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空灵又遥远,卫祯狠狠摇了摇头,想让脑子清醒些,却无济于事,相反,他感觉脑子愈发混沌,然而身体却是异乎寻常地兴奋起来,一股强烈的欲—望席卷而来。
南平身上的香气阵阵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愈发无法自控,卫祯的眼睛红了起来。
南平的手从他脸上一点点抚过,看他拼命压抑着自己,脸上笑容愈盛。
她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一点点按下来,靠近自己。
卫祯恍惚看见云娘在冲自己笑,喃喃出声:“云娘……”
怀中的“云娘”身子僵硬一瞬,旋即又软了下来,“卫祯,抱紧我……”
卫祯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蓦地崩裂,他迫不及待将怀中的人抱起来,朝床上走去。
从回忆中抽离,卫祯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闪过一道冷锐的光。
……
柿子巷,杜宅。
杜春澜和孙氏母女俩坐在花团锦簇的后花园中,一个看话本子,一个绣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丫丫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串珠子。
忽然一个人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伯母!不得了了!”
孙氏唬了一跳,差点戳到手指,杜春澜没好气地瞪了魏景湛一眼,“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吗?”
魏景湛“嘿嘿”一笑,猴儿似的窜到亭子里,从桌上拿起一只圆润饱满的梨就开啃,吃的汁水四溢,边道:“伯母,你知道不?今儿朝中出了件了不得的事儿,而且这事儿还跟您有关系。”
孙氏满心不解,“我不过一妇道人家,怎么就跟朝中扯上关系了?”
“您听我说嘛,今天的早朝上,老成国公破天荒上朝了,而且还给皇上递了一道折子,您道那折子上写了什么?居然是恳求皇上让他将失散在外多年的孙子孙女接回府。”
魏景湛故意停顿了下,成功看到孙氏和杜春澜脸上露出的惊愕表情,这才感到满意了,继续往下讲:“皇帝就问了,老国公您要接回自家孙子孙女,还有谁会拦着你不成?怎么还要来请示他?
“老国公就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皇帝听完没话说了,只让老国公下朝后到御书房走一趟。之后他们在御书房说了些啥,就不是我能打听得到的了。”
孙氏听了有些怔怔的,她还以为卫祯这么些天都没来找她,是将她给忘了,谁想他居然一出手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杜春澜手指在书页上敲了敲,摇了摇头,老国公来这一出,无疑是给皇帝出了个难题,皇帝是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吧,将南平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南平公主身为皇室一员,损了她的面子,不就是损了皇室颜面?那是万万不行的。
若不答应吧,岂不就成了令老臣子骨肉无法相聚的恶人?到时候百姓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他?
事实也确如杜春澜所想的那样,皇帝这会儿是两头为难,对于给他出了难题的老国公也是不爽得很,暗暗在心里记了他一笔。
却说另一头,公主府。
南平公主趁着春光正好,在廊下躺着晒太阳。院子里两个俊俏的少年比赛踢毽子,两人都是踢毽子的好手,像两只轻盈的燕子在鲜艳的毽子间来回穿梭,做出各种炫酷的动作。
边上围观的丫鬟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看到这幅生动热闹的场景,南平的面上也不禁露出点点微笑。紫玉在一旁服侍着她,却无法完全放松下来,时刻注意着那两只毽子,生怕它们一不小心就飞过来砸到了公主。
蓦地,她注意到一个丫鬟在院门口朝她招手,她按下疑惑,走了过去,“怎么了?”
“紫玉姐姐,不好了!”丫鬟张口就是这一句。
紫玉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个不好了?你给我说清楚!”
身为南平公主的贴身侍女,紫玉可不是寻常的丫鬟,而是有一定品级的女官,她这一喝,颇有气势,小丫鬟身子瑟缩了下,小心看了南平一眼,这才凑近紫玉耳边。
听了她的话,紫玉脸色一变,拧了拧帕子,心有些乱,“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这次你做的很好,去吧。”
她将腕上的一只水头颇正的玉镯褪下来,戴在了小丫鬟的手上。
小丫鬟忙要推辞:“紫玉姐姐,我不能要。”
紫玉不由分说按住了她的手,“拿着。”
回了南平公主身边,紫玉一脸觑了她好几眼。
“好了,我也乏了,紫玉,你随我进去吧。”
南平缓缓起身,对院子里的一众人道:“你们继续玩儿吧。”
进了屋,南平在靠窗的榻上坐下,斜靠在隐囊上,“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紫玉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南平听了一声冷笑:“卫祯可真是好得很呐,为了一个孙氏,居然说动老国公到皇兄面前去说项,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接那女人回府了。既如此,那我说不得要帮他一把了。”
嘴里说着“帮”,然她面上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公主,您的意思是——”
南平“呵”笑一声,眼中划过一抹幽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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