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皇上的准许

“是。”得到皇上的准许，狄仁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是微臣在北庭的时候见着的，讲的是一个老妇人在其丈夫死了之后，将所有的家财都揽在自己的腰包里，不让家中的儿子沾染分毫，而她的儿子也是个孝子，既然母亲不给自己的话，那便不要了。后来由于母亲不喜欢这个孩子，借着这个孩子已经成亲的缘由将孩子撵了出来，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个孩子还是很孝顺，依旧对母亲心存感激之情。只是有一次这个孩子想到家中的老房子还空在那儿，也没人居住，便想着将那个房子租出去，以此来添点儿零用，于是他便回到老家，刚要将老房子租出去的时候，他的表哥来了，说是姑姑早就在多年前便将这老房子的房契与地契都给了自己了，他没有权力将这个房子任意租出去。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个孩子很是气愤，找母亲去理论，可是母亲就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孩子，直接说等到自己老了之后就住在侄子家中，有侄子可以养着自己，不用自己的儿子问。见母亲如此决绝，儿子也伤心的回家了，可是有一天这个母亲真的老了，想着到侄子家中养老的时候，侄子却不要她了，还说什么养老本就是儿子的事儿，不是自己的事儿，而那位母亲说自己将家中的房契与地契都给了，自然就应该在他家养老，可是这个侄子哪儿是什么好人，坚决不肯养自己的姑姑，无奈，这位母亲又去了儿子那儿，这一次儿子不再向先前那次柔弱了，这一次儿子提出要是母亲不将房契与地契一并拿来的话，儿子便不会让母亲进门的，还哭着对母亲说出了从前母亲宠爱表哥，不关心自己的种种事情，那位母亲想着自己以前做的事儿，这心里也是追悔万分，为何自己竟是那般的看人不明，认错了人了，最后弄得自己疼爱的侄子不要，而唯一的儿子也不要自己了。这位母亲悲痛万分，便在一大户人家的门口哭泣，幸得那大户人家的夫人是一个善良的人，询问了她缘由之后，便将她的侄子与儿子一并叫来，几番试验之后，她的侄子宁愿是舍弃房契与地契也不愿赡养他的姑姑，而他的儿子说就算是没有这房契与地契，自己也应该将母亲带回家，让母亲颐养天年，让微臣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儿子说的一句话，那个儿子看着他的母亲说道‘娘，儿子真的不明白你为何那般的喜欢表哥？我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不喜欢我，却喜欢他一个外人，娘，你真的好糊涂，你百年之后能够葬的地方也是我们家的祖坟，日后享受香火的也是我的子孙给你进贡的香火，表哥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臣的心中也是颇有感触，是啊，这个儿子说的很对，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去了之后只能葬在自己的祖坟里头，若是葬错了地方，可是在阴间也会被欺负的。”一段话说完之后，狄仁杰低着头不敢看皇上的表情，他虽然知道皇上不会因为这个故事而杀了自己，但也不敢保证皇上不会因为这个故事而怀疑自己是李家的人，要是皇上这么想的话，那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只见龙椅上的皇上在听完狄仁杰的这番话的时候，眉头紧蹙，想着他方才说的故事，虽说他说的与群臣说的是一个意思，但却不得不让自己谨慎。

        时间在不停的走动着，月亮也已经高高的悬在空中，洛阳城的街道也安静下来了，人们纷纷回家去了。午夜时分也已经到来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夜晚的风很是犀利，挂的树叶沙沙直响，惹得书上的虫儿们都不能安然的入睡，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像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似的，让人心烦。

        “你们在干什么？没听见这些个虫子叫个不停啊，还不快将这些虫子都赶走啊，要是让皇上的心情不好的话，一个个都小心你们的脑袋。”上官婉儿指着树，有些焦急的训斥着那些站在宫门口毕恭毕敬的宫人们。

        “是。”那些个宫人们还从没见过上官姑娘这般大的火气呢，也不知是谁惹上官姑娘不舒服了，一个个也不敢喘一口大气，准备东西驱赶虫子了。

        站在台阶上的上官婉儿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宫人们，这心里就是一个劲儿的烦躁，看着那紧闭的宫门，再想到里头的狄阁老与皇上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这天都已经黑了，可还不出来，莫不是狄阁老正在为皇上决定传位给武三思出谋划策了？狄阁老一向是皇上的心腹，只要是狄阁老说的话，皇上一贯都是听着的，要是狄阁老也同意皇上将皇位传位给武三思，那殿下的处境不就是更加的危险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怀英，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朕将皇位传给武三思的话，到后来也会变得如那个妇人一样的下场，是吗？”听完狄仁杰的故事，武皇的眉头紧蹙，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说完那个故事之后，狄仁杰便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来，低着头仔细的听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在听到皇上这句话的时候，狄仁杰依旧是低着头，恭敬地答道：“回皇上，微臣只是如实禀报，民间的老百姓都认这个理儿，只有子孙能在自己百年之后为自己上坟进香。”

        闻言，武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微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狄仁杰，这心里虽然明白他是在为李家的人说话，但就是一点儿的怒气都生不起来，毕竟他说的也是在理，而且这个理儿还是个大理儿，若是真如他所说，朕将皇位传给了武三思，他不用香火祭拜自己，那自己在另一边过得不就是不好了吗？若是将皇位传给三儿，就算是他不喜欢自己，但他也会碍于天下人的眼光祭拜自己，毕竟这可是大孝。想到这些，武皇的眉头蹙的是更紧了，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宫内的烛火在夜风的吹动下，轻柔的晃动着，许是点久的缘故，灯光已经渐渐变得微弱暗淡，夜来银烛火犹新，燃尽灯油命终绝。待得换上新烛时，焕如新人来迎门。

        “好了，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估计宫门都已经下钥了，今晚你就在宫里歇息一晚上吧，明日朕再与你细说。”只见武皇想了半天，也没出个好的办法，这件事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

        “是，微臣领旨。”听到皇上这话，狄仁杰的心里倒是放下了，依照皇上的性子，要是皇上让自己回去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相信自己了，决定要疏远自己了，关于传位这件事自己也就无从下手了，而如今皇上竟然能让自己在宫里歇息，这不就是在向文武百官说明自己的地位，但同时也是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样一来，无论是武家，还是李唐的人，都想将自己收为己用，皇上这是在试探自己啊！

        当狄仁杰踏出宫门的时候，忽的觉得浑身一阵发软，眼看着就要倒地的时候，被一边的小太监给扶住了：“阁老，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连续赶路，没休息好，故而累着了。”狄仁杰装作很是疲惫的样子说道。

        见此，那个小太监连忙说道：“是，既然如此就请阁老跟着奴才，奴才带您去内宫歇息，宫内已经准备好了。”

        “恩，有劳公公了。”随后，狄仁杰便跟着小太监去内宫歇息了，可是他没有发现，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一会儿，太监便将狄仁杰领到了清浴池前，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说道：“阁老，里头已经备好了汤浴了，您先进去沐浴一会儿，等会儿会有宫人再带您去歇息的地方。”

        这清浴池是武皇有一时闲来无事所建的，原本是想留着做沐浴之用，但后来转了性子，不喜欢在这儿沐浴，因此这儿便空了出来，如今竟然为了狄仁杰而再次重燃，这不是在向宫里宫外的人宣告，狄仁杰是武皇最宠信的人。

        看着面前的“清浴池”三个字，狄仁杰的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毕竟这里是皇宫，自己能够在宫内歇息已经是皇上恩典了，如今皇上竟然将宫内的浴池让自己沐浴，这实在是太让自己震惊了。

        “公公，这是？”狄仁杰指着面前的宫门，不敢相信的问道。

        见此，那小太监低着头说道：“回阁老，这是皇上特别吩咐的，皇上说阁老一路风尘想必身上定是不舒服，因此皇上特赏汤浴，让阁老好好的沐浴一番，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果然，和自己所料的不差，当狄仁杰在听到太监这句话的时候，连忙向着皇上所在的方位，跪下磕头行礼道：“皇上隆恩，微臣惶恐，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阁老快快请起。”身旁的太监连忙将狄阁老扶起来：“阁老就请进去吧，奴才就先退下了。”

        “是，有劳公公了。”随后狄仁杰便进了清浴池。

        刚一迈进清浴池，便感受到宫内浓浓的水汽，许是许久不曾好好的泡过澡了，霎时间狄仁杰便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很想立即便跳进浴池内，好好的泡一泡澡，将这几日的疲乏都消散开来。去除衣物之后，狄仁杰舒舒服服的迈进了浴池之内，享受着皇上的隆恩，以解身上的疲乏之感。可有的人却见不得旁人舒服，尤其是与皇位的决定权有着莫大关系的人，就在狄仁杰闭上眼享受的时候，从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真是许久未见了，狄阁老。”

        “谁？”当真是舒服过头了，听到这声的时候，狄仁杰显然是一惊，一起下水的短剑已经握在手上，一双鹰眼时刻注视着屏风后的一举一动。

        “阁老不必惊慌，本王不是来伤害阁老的，本王是来与阁老说说话的，能够见上阁老一面还真是难啊！”只见屏风后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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