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在发光
江枫带着余眠和余奶奶去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但很干净的饭馆。
余奶奶等服务员一出去，就小声问:“小枫啊，这里饭菜贵不贵啊？”
“不贵不贵。”江枫笑，他知道老一辈的都很节俭舍不得花钱才特意找的这家店，“便宜又实惠还特好吃，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喜欢在这边吃饭的。”
“真的啊？”余奶奶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江枫眉眼带笑:“奶奶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当然得好好招待一下啦。”
余奶奶乐了:“眠眠能有小枫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福气。”
“能认识余学弟和奶奶，”江枫微微勾起嘴角，眼底闪过笑意，“也是我的福气。”
饭菜全部上齐了之后，很快江枫和余眠的碗里的菜跟堆了小山似的满满当当，余奶奶招呼着他们:“快点吃啊，你俩得多吃点补补，都太瘦了。”
江枫乖巧点头，然后慢慢地吃了起来:“奶奶你也吃。”
余奶奶笑，又夹了好几块辣子鸡放进江枫碗里。
江枫正吃着饭，刚想推辞说吃不了那么多，却听见旁边的余眠突然开口:“奶奶，江学长他不能吃辣。”
江枫:……？
余学弟怎么知道他不能吃辣？
明明上次还带他去吃了麻辣火锅呢。
余奶奶愣了下，又赶紧夹了出来放进余眠碗里:“小枫怎么不能吃辣？身体不好吗？”
江枫张了张嘴。
此时余眠再次抢先一步，看了一眼江枫淡淡地说“嗯，江学长他可能……肠胃不太好。”
江枫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余学弟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他根本没对余眠说过啊。
但他也没空再去想那么多了，因为余奶奶听到余眠的话，心疼得不行，又拉着他开始嘘寒问暖了。
这一顿饭江枫不知道余眠吃得开不开心，但他和余奶奶吃得格外开心。
哦，当然了。
余奶奶在饭桌上一件不落地跟江枫将余眠小时候的事情，包括但不仅限于小时候被猫抓伤过导致一直怕猫。
又比如跟人约打架，对方觉得他太好看了就没忍心下手，结果余眠把对方揍得半死。
再比如高中的余眠长开了，然而追他的男生比追他的女生要多得多等等。
江枫听得津津有味，导致吃完饭了还在背着余眠偷偷跟余奶奶继续咬耳朵。
最后还是余眠忍无可忍把他们俩给提溜出去了。
余眠走在路上，面色带了点愠怒:“奶奶，你说的太多了。”
余奶奶一脸嫌弃地看着余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小枫也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余眠:……
“好了好了。”江枫赶紧打圆场，“余学弟你别生气了，怪我一直缠着奶奶问你的事情，奶奶才会跟我说那么多的。”
“行了行了，小枫你也别替那小兔崽子说话了。”余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拉着江枫的手轻轻拍了拍，“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学校了，我也得回家了。”
“啊？！”江枫震惊道，“奶奶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是啊。”余奶奶笑道，“我昨天来的，今天再不回去家里的薄荷草要想我了。”
江枫很是舍不得，拉着余奶奶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地撒娇道:“奶奶，你今天就别走嘛，明天再走好不好嘛？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小枫啊，奶奶我也想啊。”余奶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余眠，也跟着小声说，“家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呢，等忙完我再来看你和眠眠啊。”
“好吧。”江枫瘪嘴，语气很是失落，“那我会想奶奶的，奶奶也要记得想我啊。”
余奶奶乐开了花:“会的会的。”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家沉默寡言的孙子，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小枫啊，走之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啊。”江枫面色认真地说，“奶奶您说。”
余奶奶特别小心翼翼地说:“眠眠性格很固执，喜欢钻牛角尖，以前上学时候就经常跟人闹矛盾，你能替奶奶多关照眠眠一点吗？”
江枫点头:“当然，奶奶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完他心里却想着，他跟余眠相处算挺久了，也没看出来他很固执甚至喜欢钻牛角尖啊。
想着想着他又不自觉地看向余眠。
而此时的余眠站在离他们五米处的路灯下，虽然此时天色并未完全变黑，路灯却早早地亮了起来，照在余眠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上，意外中和了他身上自带的冷冽，显得格外温柔。
嗯，余学弟还是又帅又温柔又可爱。
“小枫你真是个好孩子。”余奶奶依旧慈眉善目地笑，想起了什么又低声说道，“还有就是……尽量不要跟眠眠提他父母的事。”
江枫怔了怔，犹豫不决地问:“奶奶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以后有时间再跟小枫说吧。”余奶奶一改之前的开心模样，心情明显变得沉重，“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好。”江枫的心莫名紧了紧，轻声说，“我听奶奶的。”
听到这话的余奶奶眼睛又眯成了弥罗佛一样:“小枫啊，我得走了。”
江枫依依不舍地点头:“好的，奶奶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奶奶，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余眠嘱咐道。
余奶奶摆了摆手:“晓得了晓得了。”
余眠和江枫把奶奶送到车站，看着奶奶进了站后，两人才打了辆车回了学校。
到了学校正门口，江枫跟着余眠下了车，余眠快他一步先付了钱。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余眠沉默了会儿，抬眸看向江枫，淡笑道:“今天，谢谢江学长了。”
“嗯？”江枫先是茫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笑了下，“应该的，照顾长辈本来是我们晚辈的事。”
“奶奶她……”余眠偏过头看着江枫线条流畅的侧脸，轻声说道，“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所以我很感谢江学长。”
“别别别。”江枫最怕余眠这副模样了，摆了摆手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跟奶奶玩的挺开心的，我还想谢谢你和奶奶呢。”
“这是两码事。”余眠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今天辛苦江学长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江枫原本想说算了，到了嘴边又临时改了口:“好啊。”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余眠:“对了，余学弟今天原本是想找我有什么事？”
余眠怔了怔，摇了摇头:“忘记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跟江学长说。”
江枫眉眼弯弯:“好啊。”
走了一段路，江枫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回想起余眠说“眠眠是我”时候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江学长。”余眠幽幽开口，“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啊。”江枫明眸皓齿一笑，朝着余眠眨眼睛，“我什么都没想啊呀，眠眠。”
余眠:……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看到余眠瞬间满脸黑线，江枫笑着圆场道，“哎，有点想奶奶了。”
余眠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问:“江学长不会嫌弃吗？”
“嫌弃什么？”江枫有点搞不懂余眠的意思。
余眠抿紧唇，又不肯继续说了:“没什么。”
江枫:……？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啊，这有什么嫌弃的，我还想让你下次带我去你那玩呢。”
余眠的神情明显一怔，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我家……是乡下的，乡巴佬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玩的。”
“怎么可能！”江枫立刻跳起来反驳，“我以前小时候也在我爷爷奶奶家待过一个月，也是在乡下，每天可好玩了。”
他伸出手认真地扳手指:“下河摸鱼、种菜、锄地、上山背柴火，我还会插秧呢。”
说到插秧的时候，江枫还一脸骄傲。
余眠的薄唇微微上扬。
江枫恍惚了一下，第一次看到余眠朝着他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是以往礼貌疏离的微笑。
也不是仅仅浮于表面的笑。
这样笑起来的余眠，在江枫眼里像是在发光。
余眠低沉暗哑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嗯，很好玩。”
江枫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眼神慌乱地偏过头，无意识地不停摸着泛红的耳垂:“嗯……很好玩的……”
“江学长。”余眠忽然侧过脸紧盯着他，“奶奶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江枫愣了下:“什么？”
“奶奶上车之前又跟江学长说了什么吧？”余眠又问了一遍，眼神讳莫如深，“是关于我的，对吗？”
江枫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脑海里回荡着余奶奶的声音，他低头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嗯，奶奶也没说什么啊，就说让我替她在学校里多照顾你一下。”
“不是这个。”余眠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江学长。”
江枫的眼神动了动，忽然跑到余眠面前，转过身边后退边冲他笑:“余学弟，奶奶真的就跟我说了这些啊。”
余眠显然不信，刚想继续追问却看见江枫朝他挥手:“余学弟，再见。”
不等余眠说话，江枫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余眠静静地看着江枫的背影直至消失，半晌后垂眸看向自己手上那层薄薄的茧，忽然有点释怀地笑了一声，低喃了一句再见便转过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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