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揩油
“两万二，”朱师傅顿了顿，接着道：“你要买的话，可以给你打折。”
夏琬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三百，没想到九十年的手机要这么贵，随后只好问旁边的bb机：“太贵了，传呼机您这怎么卖？”
“传呼机九百五，你要是买，给九百就行，算你是老顾客。”朱师傅接着修之前那块表，头也不抬。
夏琬笑了笑：“那行，您给我留着，一个月后我来买。”
等回到厂里天已经黑了，回了宿舍后，多数人还没回来，夏琬趁机将相机藏在床底的小箱子里。
过了一阵，沈瑜和刘湘一群人才兴高采烈地回来。
“怎么样，电影好看吗？”夏琬躺在床上翻一份报纸，没有手机和网络的日子实在无聊。
“小琬，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我们不仅去看了电影，还去逛了市场，大家都买了衣服，羊城不愧是大城市，这边的裙子都可好看了，款式也多。有一条红裙子特比称你！”沈瑜不用夏琬回复，自顾自讲起来。
刘湘和刘怡两姐妹看起来也收获颇丰，刘湘手里拿着一件比较时兴的衬衫，刘怡则是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穿上了刚买的白色连衣裙。
热闹了一阵，众人纷纷将带回来的胜利品放下，然后去洗漱。沈瑜见没有多少人了，悄声趴在夏琬耳边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秘密，你要听哪个？”
看沈瑜故作神秘的样子，夏琬挑眉笑道：“那我先听秘密。”
沈瑜一脸“我就知道你会选秘密”的神情，凑过来道：“你猜我们今天看电影，遇见谁了？”
“谁啊？”夏琬想着这算什么秘密，肯定不会是大明星，估计只能是身边的人：“厂里的人？领导？”
沈瑜一脸惊讶：“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夏琬好笑道：“快说吧，神神秘秘的。”
“是第三车间的何主任和销售部的袁经理。”沈瑜悄摸摸，左顾右盼后才小声道。
“这有什么稀奇，领导们也放假啊。”夏琬继续抖落开报纸看国家政策。
沈瑜见夏琬不感兴趣的样子，将报纸抢过来扔自己床上：“尊重一下讲八卦的人！”
“好好好，您继续说。”
沈瑜这才满意，又凑过来咬耳朵：“关键是我之前听说，这销售部的袁经理是有家室的人，他老婆是厂长的亲侄女！”
夏琬这才来了几分兴趣，这种国营厂安插自己的亲属是常见的事情，没想到销售部经理作为一个走老婆关系进来的人，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出轨。
“你们都看见了？”夏琬问道。
“他们打扮得挺隐蔽，不过上厕所的时候被隔壁组的阿芳看见了。而且我听说，厂里好多人都知道他们两关系不寻常。”沈瑜作为一个合格的八卦小能手，收集情报的功能杠杠的。
“那袁经理老婆也不知道吗，不管吗？”夏琬比较关心袁经理老婆的态度。
“听说袁经理老婆一直身体不好，经常住院，要么就在家调养。跟袁经理聚少离多，也不来厂里，估计也没人敢告诉她，毕竟没有证据。”沈瑜八卦讲完，瘫在床上休息。
证据？夏琬笑了笑，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证据。
“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余主任，说是要办一个欢迎新员工的晚会，所有人都参加，厂长还要上台讲话呢。”
一周后，迎新晚会如期举行。地点就在员工食堂，不过食堂已经被布置一新，挂上了彩色飘带和气球，桌上摆满了水果和瓜子花生。
夏琬跟着沈瑜找了一个安静角落坐着，厂里的领导已经依次上台发言。
徐厂长拿着话筒最先开始讲话：“秋去冬来，我们雨花服装厂迎来了关键的第四季度，在这里，首先感谢大家在前三季度的辛苦工作。其次，服装厂的效益已经有了缓慢回升，但整体还是不如前两年，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咱们一起加把劲再创辉煌。第三，雨花服装厂也迎来了一批新的骨干，这里欢迎大家，大家也可以将这里当成家。话不多说，大家玩得开心！”
随后车间经理、销售经理、采购经理依次上台。
沈瑜旁边的刘怡问姐姐刘湘：“姐，这个袁经理什么来路？讲话好嚣张啊，所有的功劳仿佛都是他们销售部的？”
刘湘正给妹妹剥花生，摇着头：“这我哪里知道，都是领导呗，说话冲一点不是很正常。”
夏琬听着销售部袁经理的高调发言，觉得这人成事不足，销售部确实至关重要，但是这么多部门的聚会，将功劳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这可不是什么聪明人。即便背后有厂长当靠山，也过于张扬，越是张扬，漏洞越大。
沈瑜也凑过来说道：“听说是袁经理前一阵刚搞定了一个大单，所以说话才这么嚣张，虽然他平时在厂里也是横着走。”
一阵鼓掌声响起，几人跟着鼓掌。背景音乐突然放起了流行的香港音乐。
“要跳舞了。”刘湘看着三五成堆的人群。
果然，隔壁车间的一个年轻小伙，拿着一朵玫瑰花向几人走过来，最后不好意思地在刘怡面前站定，估计是太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语气也十分结巴：“我……我能请你，跳舞吗？”
沈瑜揶揄地看了下准备阻拦的刘湘：“你妹妹是成年人了，不用管这么严格，跳跳舞没什么的，大家都在这。”
刘湘一想也是，就没有伸手。刘怡双颊泛红，面露为难，看姐姐没有阻止，最后还是起身去了。
饭堂大厅里一时热闹起来。刘湘和沈瑜也逐渐被邀请去跳舞，只剩下夏琬一人。舞池中央的孟柳儿颇受欢迎，抽空瞥了一眼孤零零的夏琬，看着围绕在身边的人，不免内心得意起来。
而这厢有好几个男生过来邀请夏琬都被拒绝了，夏琬实在没有心思跳舞，反倒是坐在原位思考，刚刚徐厂长说厂里效益不好，这是鼓动员工积极加油干呢，还是另有隐情。夏琬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舞池中央传来一声惊呼：“啊！”
众人都纷纷看向呼喊来源处，是沈瑜，夏琬眉头一皱，立马上前。
“怎么回事？”夏琬发现不只是沈瑜，还有刘怡和销售部的另一个年轻人，最中间的竟然是销售部的袁经理。
沈瑜将刘怡拉到身后护着，小声对着夏琬道：“刚刚袁经理故意揩刘怡的油，动手动脚，被我发现了。我假装被他们撞到了，才停下。”
袁经理看着一脸戒备的沈瑜和夏琬，随即笑了笑：“刚刚没注意，不小心踩到了这位女士的脚，是我的问题，看来是我舞艺不精，让大家看笑话了。”
众人一听顿时了然：“哎呀，这舞蹈不好学，被踩倒是常有的事，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余主任也看过来，扫了一眼沈瑜和夏琬几人：“没大碍吧，没大碍就先去休息会儿。”
沈瑜刚想说什么，被夏琬及时拉住：“好的，我们这就去。”
袁经理背稍微挺直了些，也顺势下台阶：“打扰大家了，今天难得放松，大家继续，来来，继续，音乐。”
说着舞池中央恢复了热闹。
回到角落的几人，刘湘将妹妹护在怀里：“小怡，你没事吧？”
刘怡明显受了惊吓，垂着眼不说话，窝在姐姐肩上。
沈瑜一脸不解气，愤愤不平，抓着夏琬的胳膊发牢骚：“我刚刚看的可清楚了，那个袁经理一直趁机偷偷动手动脚，简直就是一个色狼！”
夏琬将人按住，生怕她再起身闹出大动静：“你先冷静下来，好好说，从头开始说。”
沈瑜深呼吸几口气后，低声道：“这交谊舞的舞伴可以换来换去，我就看那个袁经理在跟刘怡跳之前，已经跟好几个女生跳过舞，都对人家女孩不规矩。我原本也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是让人偷偷去找余主任，没想到他竟然欺负刘怡！跟我跳的男生，也是他们销售部的，那男生人还行，我看不下去，他说可以配合我。”
“配合？所以你们两联手假装撞了袁经理？”夏琬扶额。
“我还想当众揭穿他来着，这不是被你拦住了吗！”沈瑜小声道，有些心虚地抬眼看向夏琬。
“没有证据，我的姑奶奶！”夏琬无奈。
夏琬利落起身，指挥道：“先回宿舍，大家这几天能避开销售部就尽量避开，我去找余主任。”
夏琬几人走出食堂，袁世查抽着烟，问对面的人：“她谁啊？”
“她呀，是新来的，乡下丫头一个，就是前一阵研发改进打枣机让厂长高兴的那位，”何燕妮一双妩媚的眼看过去，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你不会感兴趣吧？”
袁世查安抚地一笑，搂过何燕妮的肩：“吃味了？她哪有你懂事。”
“说正事，我最近听到一些第一车间的小道消息，上回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得给我如实说。”何燕妮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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