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啪啪啪——噼里啪啦——”
烟花绽放的声音陆陆续续从窗外传来，姜真循声看去，远处绽放的绚烂花朵五光十色。
是商业广场的烟花秀预热吗？
姜真住着的小区其实离商业广场不远，隔了一站的地铁而已，烟花秀预热开始了，这也意味着距离关服不到半小时了。
三清神界、白塔村、归宗派……
游戏里变动的地方太多了，姜真想去的地方也太多了。
鼠标自然地移动到了【继续等候】的选项上，就这么放着吧。当务之急是前往归宗派…….
然后她看到了归宗派精英弟子。
不，应该说三叶师姐。
其实每个师父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位入室精英弟子，他们比玩家拜师的时间早，也和师父的关系很亲近。可只有玩家能成为师父的嫡脉真传弟子，因为这些师兄师姐的道基大都有着致命缺陷，没法继续修炼。
三叶师姐也是如此，她十二岁被邪修抓走，受尽百般折磨，被丁浩师父所救。彼时三叶师姐生命垂危，丁浩师父用了百年才生一叶的三叶金花救下了师姐，师姐也因此踏入了修行一途，可惜邪修对她造成的伤害已不可修复，没办法通过丁浩师父的嫡脉真传弟子的考核。
甚至设定上三叶师姐比一般的归宗派精英弟子的战斗能力还要弱，她却以一己之力消灭陵蛇之王，拯救了白塔村上百人……
还用上了燃魂丹，消耗魂魄续着一口气，等着救援到来，用尽全力说了两句话后，便魂飞魄散，留下了之后任务里可能要用到的道具。
甚至三叶师姐显示的头顶名称还是“归宗派精英弟子”，最常见的，连姓名都没有的系统角色。
她似纸般轻飘飘地躺在地上，神色平静，甚至嘴角微微扬起。
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混沌九界》的系统角色都是依托“白泽”这一人工智能系统程序生成出来的，不说常见的信使、车夫、各类商人这种以身份命名的功能性系统角色，哪怕是三叶师姐这种有一定剧情演出和价值意义的系统角色，顶多策划和文案给几句话作为人物主要特点，让白泽据此发挥。
尽管长相和穿着各异，名字也不一样，甚至人工合成配音都不同，达到了千人千面的效果，可他们的动作设计、面部表情是固定的，行事也遵循着最基础的设定和逻辑，就连血量等级都一致，若非由策划和程序亲手调整的剧情动画演出，是不可能有真人般的反应。
所以即便数据构成的系统角色无法真正地“魂飞魄散”，也应该会根据“魂飞魄散”这一结果，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她为什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布满缺口的长剑躺在她手边，只剩下一两丝黑中泛黄的剑穗缠绕着剑身，和剑身上的铭文融在一起。
剑铭是用年代久远的文字变化写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某种花纹。
但姜真知道这剑铭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断剑上如鸟如虫般的文字，拔出了佩剑“明心”，明心剑上刻有类似的铭文。
这是丁浩门下弟子才有的剑铭，也是门训，剑身两面，从剑尖往剑格处看去，一面五字。
“持剑卫苍生”
三叶师姐佩剑的剑身铭文是这五个字。
“后继有来人”
而姜真手上的明心剑剑身是这五个字。
“丁浩师侄也有了嫡脉真传弟子，甚好甚好。看来除却三叶那姑娘，还有人与他脾性相投。你既已成丁浩师弟的嫡脉真传弟子，就看着点你师姐，她可太将丁浩的那些门训放在心上了，有什么事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莽得很，明明那么文静瘦弱的样子。”
这是姜真成为丁浩嫡脉真传弟子后，再去宗门内的藏书阁取秘籍，那里管书的长老看到她门派玉牌上新增的嫡脉真传弟子标识后，对她说的话。
认出剑铭后，姜真脑海中关于三叶师姐、关于丁浩师父、关于归宗派的回忆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
“长老，我没能看好三叶师姐，她走得太快了啊。”姜真苦笑着想到。
三叶师姐怎么能这么放心地走呢？
是的，不是痛苦，三叶师姐留给姜真的是放心的神色。
三叶师姐又怎能不会放心地走呢？
持剑为苍生，她做到了。
后继有来人，她等到了。
因为遇见了姜真，归宗派精英弟子在最简单的设定和逻辑之上，遵循了门训，是作为丁浩门下弟子三叶必须坚守的信念和践行的承诺。
所以在最后的关头将她未竟的任务交给了姜真，相信她的师妹可以保护好白塔，继续持剑卫苍生的使命。
纵使剑残人灭，后继者亦不绝。
离开云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三年后，系统角色也有了一定的智能吗？
还是……
“姜真，不下班嘛？又在研究情感模块，搞新的研发？这些小系统角色固定一两种模式就好了，反正要么没台词，要么台词少得可怜，没几个玩家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的，不要费这么大心思，资源有限，不如多给人气角色搞几个动作，比如隔壁游戏很火的那个什么......”
“反正没什么事，研究研究嘛。隔壁游戏有的我们要有，隔壁游戏没有的我们更要有。况且不是我想做，好像是系统角色自己学习了一些情感变化。之前我在做任务的时候发现一位修士为了保护妻儿而牺牲了，在葬礼上，他儿子确实很难过，但他的妻子是个好强的人，所以设定她没有流泪。任务结束后，玩家只会看到妻子面无表情指点儿子练武的场面。直到某天我无意中在他们家附近使用了道具竹笛，吹奏了一曲。”
“然后？”
“然后，我听见了女子的哭声，是那位妻子在痛哭。我原以为是剧情策划埋的伏笔，因为那名系统角色模型腰上别着一支竹笛，妻子再次听到笛曲，想起了她的夫婿，压抑许久的悲伤此刻全都爆发了。可问了剧情组后才发现，他们没有做这样的后续剧情。”
“你该不会想说，这是系统角色自己发展的剧情吧？不可能吧，不对，系统角色不就是白泽操纵的结果，也许是你什么时候教给了白泽类似的剧情，它仿照了一个呢，毕竟它的学习能力那么强，说不定只是在这里运用了它的学习成果。”
“也许吧，你先走吧，我再看一个钟头……”
不是白泽操作出来的结果，而是每一个随机产生的系统角色根据自己的身份经历性格等顺理成章的思考行为，和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差别。
姜真后来还真和程序组的同事们做出了点眉目，这个研究正式立项。只是后来困难重重，各方压力之下，姜真都想放弃了。
“人工智能不会产生情感，系统角色的行为举止也都是白泽演算操纵出来的结果。玩家不知道这点么？可他们依旧会因为这些数据‘刻意的喜怒哀乐’而变化心情，会因为这些数据‘设定好的生离死别’而辗转反侧。做吧，继续做下去，让这些系统拥有自己的生命，表现出更真实的反应。这些都会成为镜子，照出玩家的心，那将是一颗怎样的心呢？是走失不见的心吗？是支离破碎的心吗？又会在这个游戏中，随着和这些系统角色的相处，而变成怎样的一颗心呢？”
“我希望会变是一颗完整的、跳动有力的、坚定顽强的心啊。”
“这也是我们做《混元九界》的初衷吧，在游戏中得到对抗现实种种不如意的力量。”
回忆的最后，一个快被姜真遗忘的女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姜真看着屏幕中伤痕累累的归宗派精英弟子，叹了口气。
三叶师姐，你照出来的是一颗怎样的心呢？
是一颗剑修的心啊！
是一颗归宗派弟子的心啊！
是丁浩师父嫡脉真传弟子的心啊！
也是我放心托付的姜真师妹的心啊！
归宗派在哪？
【您已开始任务“保护白塔”】
【请带领所有队友在两分钟内赶到西山白塔，否则任务失败。】
系统开始两分钟的倒计时。
姜真抽出明心剑，开始施展一套她已许久不用的剑法。
“春花尽深红，夏雨湿新绿。秋月扑流萤，冬雪拥重衾。”
这是一套玩家拜入归宗派，成为普通弟子后必学的四季剑法。
岁岁年年，这名额头点有三叶花钿的归宗派精英弟子带着一批又一批普通弟子在早课练习这套剑法，直到他们不再是普通弟子，获得了更好的秘籍。
也是我放心托付的姜真师妹的心啊！
归宗派在哪？
是丁浩师父嫡脉真传弟子的心啊！
也是我放心托付的姜真师妹的心啊！
归宗派在哪？
【您已开始任务“保护白塔”】
【请带领所有队友在两分钟内赶到西山白塔，否则任务失败。】
系统开始两分钟的倒计时。
姜真抽出明心剑，开始施展一套她已许久不用的剑法。
“春花尽深红，夏雨湿新绿。秋月扑流萤，冬雪拥重衾。”
这是一套玩家拜入归宗派，成为普通弟子后必学的四季剑法。
岁岁年年，这名额头点有三叶花钿的归宗派精英弟子带着一批又一批普通弟子在早课练习这套剑法，直到他们不再是普通弟子，获得了更好的秘籍。
就算那时他们也不需要跟在她身后练习了，她还是会在丁浩师父的洞府外，等着回来的师弟师妹，上交完成的任务，听他们说路上的见闻。
春花开，夏雨落，秋月明，最后大雪纷纷扬扬下来，轻柔地盖住了这位归宗派精英弟子。
“三叶师姐，我走了。”
残剑伫立在茫茫白雪中，目送姜真远去。是一颗归宗派弟子的心啊！
是丁浩师父嫡脉真传弟子的心啊！
也是我放心托付的姜真师妹的心啊！
归宗派在哪？
【您已开始任务“保护白塔”】
【请带领所有队友在两分钟内赶到西山白塔，否则任务失败。】
系统开始两分钟的倒计时。
姜真抽出明心剑，开始施展一套她已许久不用的剑法。
“春花尽深红，夏雨湿新绿。秋月扑流萤，冬雪拥重衾。”
这是一套玩家拜入归宗派，成为普通弟子后必学的四季剑法。
岁岁年年，这名额头点有三叶花钿的归宗派精英弟子带着一批又一批普通弟子在早课练习这套剑法，直到他们不再是普通弟子，获得了更好的秘籍。
就算那时他们也不需要跟在她身后练习了，她还是会在丁浩师父的洞府外，等着回来的师弟师妹，上交完成的任务，听他们说路上的见闻。
春花开，夏雨落，秋月明，最后大雪纷纷扬扬下来，轻柔地盖住了这位归宗派精英弟子。
“三叶师姐，我走了。”
残剑伫立在茫茫白雪中，目送姜真远去。是一颗归宗派弟子的心啊！
是丁浩师父嫡脉真传弟子的心啊！
也是我放心托付的姜真师妹的心啊！
归宗派在哪？
【您已开始任务“保护白塔”】
【请带领所有队友在两分钟内赶到西山白塔，否则任务失败。】
系统开始两分钟的倒计时。
姜真抽出明心剑，开始施展一套她已许久不用的剑法。
“春花尽深红，夏雨湿新绿。秋月扑流萤，冬雪拥重衾。”
这是一套玩家拜入归宗派，成为普通弟子后必学的四季剑法。
岁岁年年，这名额头点有三叶花钿的归宗派精英弟子带着一批又一批普通弟子在早课练习这套剑法，直到他们不再是普通弟子，获得了更好的秘籍。
就算那时他们也不需要跟在她身后练习了，她还是会在丁浩师父的洞府外，等着回来的师弟师妹，上交完成的任务，听他们说路上的见闻。
春花开，夏雨落，秋月明，最后大雪纷纷扬扬下来，轻柔地盖住了这位归宗派精英弟子。
“三叶师姐，我走了。”
残剑伫立在茫茫白雪中，目送姜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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