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试用

　　
“是否离开？”
这个时候跳出来的系统消息贴心得让姜真觉得极其可笑，她的师姐躺在东湖的焦土上，她的师父消失在西山的黑云下，确实没有人护着她了。
屏幕中的游戏角色还是那样的姿势，笔直地、孤零零地站在飞剑上，身后是白塔，身前是黑船。
留下来，哪怕她是战力第一，也无法击败血量近千万的俞娘子。
传送阵被破坏掉后，俞娘子的血量不再是未知，九千九百万的数字分布工整，无言地宣告这位魔修的强大实力。
而姜真之前的归雁鸣总计才不过十几万的伤害，其它伤害更高的招式也有，但也没有高到哪去，并且消耗过大，所以短时间内姜真只能使用一次。
若姜真再中了曼陀罗的麻痹毒素，那就是任人宰割，自寻死路。
逃？
不然呢？
招募列表依旧空荡荡的。，
还有别的选择吗？
“砰——砰——”
从电脑后的窗户望到外面，姜真可见高楼大厦间的烟花璀璨夺目。
新年马上要来了，如果问她有什么新年愿望的话，那就是根本无法实现的，留在云外科技有限公司，见证《混沌九界》的十周年生日庆典。
这一次，她不会再点下错误的选项。
“看来你们学的最好的，是丁浩那犟脾气。”俞秋月手中又翻出一朵火焰，袭向姜真道，“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让我尽最后一回师娘的责任，教导你一次吧！”
火焰在高空中炸裂为千万朵，宛如窗外的烟花，璀璨夺目，又杀气森森，齐齐向姜真坠去
姜真的游戏角色一动不动，满天坠火在她身上各处绽放，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蓝莹莹的明心剑被收入乾坤袋里，托起游戏角色的是一头狮首羊身两角双翼的神兽。
白泽，姜真给《混沌九界》人工智能虚拟的一个形象，也是人工智能程序的名字。
姜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它。
“绛天剑主已上线。”
世界频道里轮番滚动着这样一条系统公告。
姜真身上的玄衣纁裳华美庄严，更显她手中的长剑神光夺目。
游戏角色头顶的“绛天剑主”四字流转着漫天霞色。
长剑轻挥，俞秋月身后的黑船就已粉碎。
在云外科技有限公司还叫云外工作室的时候，《混沌九界》名不见经传。当时很缺人手，《混沌九界》开始内测后，姜真除了要改出错的程序，还兼职游戏客服。
客服称号为“云外天官”，不仅要在线回答玩家疑惑，也需要去游戏里处理问题，如解决因数值出错暴走的妖兽，或利用系统漏洞牟利的玩家。
第一批的云外天官共十二位，都是《混沌九界》游戏的初始缔造者，账号角色也大多是他们自己常玩的，所以还费心做了不同的天官武器。
姜真的武器设定为万年火玉锻造而成，剑出炉之时，红光满天，故名“绛天”，她别号也就成了“绛天剑主”。
他们动不了玩家的账号数据，但可以修改自己的状态和属性，方便行事。
天官武器造成的是穿透性伤害，无视对方的技能和装备，配合属性调整，可以一击必杀。但玄衣纁裳却可以防御住，因此两位云外天官的战斗没有结果。
后来工作室发展壮大，变为了公司，已不需要姜真兼职客服，玄衣纁裳和绛天剑没有被回收，而是当作一种纪念，留在她的游戏账号上。
姜真几乎忘记了这重身份，直到方才乌云被丁浩破去，日落的余晖铺满整个屏幕，绛云满天，她才想起调动指令，发现自己还可再次成为“云外天官”。
姜真瞬移到俞秋月面前，剑气爆发，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被这剑气吸收，转为剔透耀眼的红波。
红波冲刷过俞秋月，将噬魂焰逼回她体内，清空了她的血条。
任务完成。
“为什么，不杀了我？世上早无俞秋月，只有魔修俞娘子。”
这是任务完成后的剧情，姜真没有立刻恢复玩家身份，马上要关服，她想多看一会儿白泽。
“师妹并非是你所伤。”姜真道，“她的右臂应是被陵蛇毒液腐蚀后，自行截去。无法用剑的她，面对源源不断的陵蛇，使用了你教的焚焰诀。结果控制不住，将整个东湖都烧干了，自已也因灵力消耗过大而昏迷。”
俞娘子勉强站在空中，惨笑道：“说得好像你就在旁目睹了一切，倒是可以去当个说书先生。”
“你控制火势之后，发现师妹危在旦夕，情急之下给她喂了燃魂丹，好让她去求救，北去百里就是回春谷。她没有拦下你，也没有去求救，而是斩杀了陵蛇之王。师妹再一次晕倒，陵蛇本想扑上去为它们的王报仇，谁知它们反而被燃魂丹夺走了性命，连血肉都被化去。但这样反让师妹多活了一会儿。”
电脑屏幕前的姜真看着剧情对话，也十分惊讶，这样确实合理合情，但陵蛇原是无毒的温和妖兽，怎会变得如此暴虐？
俞娘子还想开口，从她袖口蹦出来一个青木娃娃，浮在空中，左右摇晃地尖叫道：“娘亲受伤了，娘亲受伤了！”
“康儿，娘亲没事，娘亲没事……”
丁康，俞秋月和丁浩的长子，伶俐活泼，他还有个妹妹叫丁安。
俞娘子对着这个木娃娃喊康儿，莫非？
“肯定是你这个坏人伤害了我的娘亲，我要惩罚你！”木娃娃没有被安慰住，它身上冒出灰色的雾气，鬼面在里面穿梭，涌向姜真。
“康儿不可！”俞娘子一把推开了姜真，自己受了那道雾气，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呜呜呜，娘亲，康儿不是故意的，康儿不想伤害娘亲！”木娃娃绕着俞娘子急躁地跳来跳去，收敛了灰雾。
俞娘子轻握住木娃娃道：“康儿没有错，这个姐姐不是坏人，我们回家好不好，妹妹还在等我们呢。”
“好的，好的，我们回家，我想安安了。”木娃娃一听到回家，又高兴了起来，钻进了俞娘子的袖口。
俞娘子召出一柄飞剑，对着姜真道：“康儿的鬼雾能惑乱神智，让对方成为毒物，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救你一次，我们两清了。”
“你护得了白塔一时，护不了一世，之后来的魔修会更加强大。你要是不想看他们送死的话，”俞娘子看向那些从白塔里探头探脑的村民，“赶紧让他们离开这里。”
俞娘子御剑离开了白塔村，村长同意姜真的提议，带着村民暂且离开，寻求回春谷庇护。
剧情就此结束，可姜真心中的谜团不减反多，她打开传送阵法，选择地点“归宗派”，不料系统提示“该地传送阵法已被损坏，请御剑前往”，姜真只得开启寻路模式，乘着白泽，在云雾中穿梭。
楼下传来人们大喊的“新年快乐！”，楼上好几户人家开始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姜真手机不断冒出群发的贺岁祝福消息，还在赶路的绛天剑主定格在俯身对白泽说悄悄话的动作上。
“你已与服务器断开连接”。
《混沌九界》停止了运营。
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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