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

今天早上的时候科里发生一件事，10床老奶奶走了，王漱玉值夜班，她问家属，“为什么不喊我们抢救。”

        儿子说：“我妈说护士已经够辛苦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句话让每个护士听了都倍感温暖。

        今天下午又是忙碌的一天，电话铃声和呼叫铃声此起彼伏，“您好，这里是心脏一病区，请问您有什么事？”“5床呼叫！好的马上就来13床呼叫好的请您稍等45床卫生间呼叫您有什么事吗5床又呼叫我挂完铃马上来”

        下班了，枫叶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条件反射回答一句：“喂，您好，这里是心脏一病区，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你妈！”

        “妈。”

        刘海娟他们听到都笑了，“条件反射。”黄天娇说。

        高爸高妈看到女儿在北京站稳了脚跟，打算来北京投靠高枫叶。“我也养得起你们，你们来北京干什么呢，都将近60的人了。”

        “我们给人家当清洁工也行啊，我们两个人一个月也能剩两千块钱。”高妈显然很满意女儿的工作，毕竟是全国有名的三甲医院，再加上女儿海外归来，她在村里也有面子。

        “还是北京好，咱们村庄天黑了，都见不到人，现在都九点了，大街上都是人。现在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老人才在家蹲着。”高爸爸也高兴，“现在即使出去，家里路上也见不到人。”

        “你们两个都来了，爷爷怎么办？”

        “你爷爷身体好着呢，自己吃自己穿的。”

        枫叶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丰台区租了一件2000左右能做饭的房子，老两口岁数大了只能在公司里当清洁工。

        每个星期基本她都坐地铁从北京西城到南城看爸爸妈妈一次。饭后的时候高爸爸高妈妈喜欢操着家乡口音教导自己的女儿说在医院上班如何好有个稳定的工作如何好有五险一金如何好。枫叶知道爸爸妈妈一辈子在工厂最底层工作，他们没有稳定的工作，总是东奔西跑找事情做。有次，因为县里要迎接检查，爸爸妈妈打工的工厂要关闭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家里的末日，枫叶都不敢大声说话，吃饭都成了家里的大问题。

        “做事还是那么毛躁。”枫叶不小心打翻了盘子，高妈妈开始埋怨起来，“从小到大做事就那么毛躁，你在医院上班这样可不行，领导能喜欢你吗？你要和你们护士长、主任搞好关系，不要和你们领导对着干，平时嘴甜一点，看看你以后能不能当护士长，做事积极一点，你发小芳芳都快当护士长了，她妈妈天天说领导特别喜欢她，上次我去看病都是托你发小芳芳的关系，她妈妈吃药看病都是她女儿拿钱，我什么时候才能享这种福……你要是再找个医生就更好了。”高妈妈唠叨起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你也算是从美国回来了，想当年我就是不让你去美国，你偏要去。如果你不去，我看你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之前医院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的，福利待遇多好，还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你偏不，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享福。你在美国吃那么多苦，我看是你活该，去的时候110斤，现在倒好，90多斤。谁让你瞎跑的，一个女孩子不就是求的安稳吗？你也别怪我一年多不接你电话，不给你说话，你要是不从美国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枫叶不愿意听，用衣服盖住耳朵。

        高爸爸看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家妈妈比较强势，所以高爸爸什么都听她的。但是高枫叶又遗传了这种强势的性格，导致母女两人经常谁都不服谁。

        “喂，怎么了新意。”

        “谁的电话？”高妈妈问，她最近总是逼着高枫叶找男朋友，所以对电话格外关心。

        “医院的。”

        高妈妈看女儿那么上心，转脸就给高爸爸唠叨说，这个女儿永远对工作认真，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

        “老师，有个病人一直在护士站闹，问我们护工跑到哪里去了，你有他的电话吗？”

        “没有啊，护工我们都不知道啊。”

        “病人说护工应九点才下班，现在就走了，算了我再找找吧，护工我也找了很长时间了。”

        “不用借钱了，真好啊。”高爸爸看着女儿给的一万块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是啊，再也不借钱看人脸色了。”高妈妈竟然摸了摸眼角的泪珠。

        高爸爸高妈妈的对话也让枫叶想起了家里那段艰难的日子，所以这也是高爸爸高妈妈坚持要她报考护理的原因，高爸爸总说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人生病，大夫永远饿不死。

        趁着中秋放假，枫叶和高爸爸高妈妈回家过节，毕竟家里还有爷爷。

        家乡的人都知道她在北京医院上班，都认为那很了不起，经常说爸爸妈妈有福气，所以爸爸妈妈脸上很有光，即使是平时话很少的爸爸，脸上也多了笑容。

        “去□□了吗？去故宫了吗？去人民大会堂了吗？去爬长城了吗？去颐和园了吗？”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所以对□□特别亲，总是问她这些问题。枫叶自己心里知道爷爷是想去北京□□看□□。枫叶心里决定，等过些日子有机会了一定要带爷爷去□□看看，去北京玩玩。

        “晓雯，中秋快乐，甜甜呢。”

        “她写作业呢。”枫叶听到晓雯说话有气无力，担心她出事，难道事情暴露了，但是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啊，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没事，枫叶，你不用担心，锅里还有汤呢，我挂电话了。”晓雯挂了电话看看墙上的钟，关雎若还没有回来，最近他回来越来越晚，甚至衣服上还带着烟味，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带着疏远，直觉告诉她关雎若一定察觉到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有挑明之前她要说吗。与其遭受这样的冷暴力还不如就此摊牌，但是她转身看到甜甜，她是多么爱这个家，她不知道摊牌之后会发生什么。短短几分钟，天人交战，脑子快要炸开了，她痛苦蹲下身。

        “妈妈，你怎么了？”甜甜快步奔过来。

        “妈妈没事，甜甜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你想跟着谁。”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要问女儿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分开呢？”小小的甜甜掰着手指头很不理解。

        晓雯没有回答，她把甜甜抱进怀里，泪水流了一脸。她决定了找个时间和关雎若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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