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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八月季夏,虽已经过了盛暑,但此刻恰值午后,日头仍烈得晒人。
马才跑了六七里地,姬宁便已汗湿了头发。
她骑术不佳,缰绳又被秦亦握着,侧坐在马上,连个扶的地方都没有,被颠得摇摇晃晃,总会不小心撞到秦亦身上。
沿途没见到落脚处,也没遇到河流湖泊,一行人厮杀之后未能清洗,身上的血都已凝固了。
秦亦身上同样血迹斑斑,小半侧脸沾着喷溅上的人血,已经凝成了暗红色,十分扎眼。
他显然习惯了,也没擦一擦,就这么顶着张骇人的脸坐在姬宁身后,也不怕吓着她。
血液凝固后,血腥气并不浓,至少姬宁没在秦亦身上闻见多厚重的血味,但她却闻到了点别的味道。
皂角香,还有些许的汗味……
姬宁悄悄吸了吸鼻子,倒也不难闻,她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喜欢。
秦亦的体格看起来并非肌肉十分壮硕的类型,姬宁的姐姐—也就是长公主姬晏清手下有一名武将,生得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姬宁见过那名将军一次,觉得和那名将军比起来,秦亦这体格算得上“正常”。
可当姬宁靠在他身前时,却仍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炙热结实的肌肉。
很硬,连胸膛也像石头,硌得她骨头都有些疼。
秦亦体内有一半胡厥人的血,比寻常男子高了一个头不止,生得人高马大,从他身后看去,几乎看不见坐在他身前的姬宁。
小十三骑着马跟在秦亦后边,正对着望去,只瞧见得秦亦黑色的衣摆前一小片柔软鲜亮的浅青色薄纱裙摆,和从漂亮裙摆下露出的两只鞋尖。
对姬宁而言,侧坐在马上比分开腿骑在马上要轻松许多,至少腿根不会被磨得酸痛,姬宁曾跟着她阿姐学骑术时,半日跑下来,第二日腿根总是青紫一片,酸痛不已。
但她很少有能侧坐在马上的时候,因为没什么人敢如秦亦这样与她同骑一马,便是牵着马在前面走,也都是谨慎小心的。
姬宁被晒得难受,她从袖中掏出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与行事雷厉风行的秦亦不同,她做事总是不慌不忙,连擦个汗也慢吞吞。
这是由钟鸣鼎食堆出来的闲适自在,秦亦觉得他这般粗人,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来。
他垂眸静静看着姬宁,视线落在她雪白纤细的后颈处,又转到她被日头晒得发红的耳垂上。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突然抬起剑,用剑柄在她那颗冰蓝色的长耳坠子上敲了一下。
“铛”一声轻响,敲得那长耳坠在她粉红的耳垂上晃晃悠悠,姬宁还没反应过来,秦亦反倒先蹙了下眉。
那表情很是古怪,像是手快过了脑子,嫌起自己手贱。
姬宁抚上耳坠,愣愣仰起头看他,她见秦亦表情冷淡,以为他只是不小心碰到,并未多想。
她看着他脸上的血迹,想了想,将帕子递给他,“你如果不嫌弃的话,要擦擦吗?”
她轻轻眨了下眼,眸中一片明净,已经没了先前那份恐惧。
秦亦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从她手里接过了丝帕。
柔软的触感带过侧脸,秦亦知道干透在皮肤上的血迹很难擦除,所以擦拭的力道很重,看得姬宁直皱眉。
不知道是心疼帕子,还是觉得他太粗鲁。
她指了指他的下颌,“那儿还有一点,没擦到。”
秦亦于是又把帕子往下挪了挪。
可那点血污像是粘在上面了,秦亦怎么也擦不干净,姬宁再次伸出手,“我、我来吧。”
秦亦动作顿住,垂眸看了她一眼,竟然十分听话,乖乖把帕子递给了她。
那帕子的一面已经脏得不能看了,暗红的血痂挂在绣纹处,将中间一簇不知名指甲盖大小的细小花朵染得通红。
那花和秦亦怀中那只钱袋子的花纹长得很像。
姬宁将帕子放在腿上折了两折,从水囊里倒出点水将帕子较为干净的地方打湿,而后轻轻将帕子摁在了秦亦线条明晰的下颌处。
脸上的骨头也好硬,姬宁想,他怎么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她仰面看着他,擦拭的力道很柔,温热的手指隔着丝帕抚过他的下颌,将那处不厌其烦地擦了好多遍,随后又将他之前擦过的地方仔细拭过一遍。
这姿势怎么看都太过暧昧,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她依偎在秦亦怀中替他拭汗,但姬宁却好似并未察觉不妥。
秦亦也不提醒,只安静地看着她,任着她动作,浅淡的目光扫过她锁骨处一层细密的汗,秦亦视线一顿,喉结悄然滚动了一下。
片刻后,姬宁突然察觉到什么,她不太舒服地挪了挪,轻声道,“秦、秦亦,你的剑硌着我了……”
她说着,低头朝秦亦腰侧看去,却见那把剑被握在他手中,连她的裙边都没碰到。
她愣了下,随后又恍然明白过来,脸色顿时红了个透,她抬头看向秦亦,却见他仍是顶着张冷淡的脸。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你那儿是不是、是不是……”
这周围全是随行的护卫,姬宁话不敢说得太直白,连声音都压得很低,然而秦亦却肆意妄为地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提着她往身前搂紧了些。
柔软滑腻的大腿隔着衣物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蹭磨,炙热坚硬的触感传到姬宁身上,秦亦压低了声音,“公主如果好奇,自己摸一把就知道了。”
姬宁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般说了出来,她和秦亦做过一次,如今一想到他那东西就犯怵,哪里会想去摸它。
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腿,伸手推他胸膛,“我、我不要碰,你把它拿开……”
秦亦板着脸,“拿不开,它就长在那儿。”
姬宁怕人看见,推他的动作幅度都很小,可她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撼动秦亦分毫,更别说这般小心翼翼。
秦亦的手突然从她腰上滑至臀侧,炙热的掌心隔着裙子贴着她的臀腿,而后施力往身前一压,令她的大腿紧贴了上去。
夏日的衣裳大多轻薄,挡不住什么,马一步一步前行,  姬宁被他蹭得一身热汗,又惊又惧地去掰他扣在她臀上的手,“秦、秦亦,你松开……”
秦亦半分没动。
这一月里,无论他承不承认,他夜里白天满脑子都想着那日的姬宁,想得心热。
那天下午的画面无数次地在他梦里闪回,姬宁留在他那儿的贴身衣物被他用了又洗、洗了又用,布料都磨薄了一层。
秦亦对自己道,今日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谁叫她贴得那样近,还用那般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定是故意的,故意要他不好受,要他失态,像个畜牲一样在马上动情。
秦亦缓慢而沉重地顶了下胯,“公主知道自己替属下擦汗时像什么吗?”
姬宁被他蹭得难受,不想听他说话,她瞥过头不肯看他,可秦亦的声音却不停传到她耳中,“像初为人妻的贤惠妇人。”
他声音压得极低,夹杂着因爽快而发出的低哑难忍的喘息声。
“属下卑不足道,不敢奢想做公主的夫君,公主这般娇贵,也做不来伺候人的活。”
秦亦嘴上说得硬,可方才姬宁替他擦脸的时候,却是避都没避一下。
他继续道,“可公主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勾引属下,也该帮一帮属下,免得入了城,让人看见属下被公主诱出的丑态,坏了公主名声,叫百姓以为扶光公主沉溺男色,连马上都要与侍卫偷欢。”
姬宁从未觉得他这般伶牙俐齿,她被他的强盗逻辑气红了眼,否认道,“我没有勾引你……也没有要和你偷欢……”
秦亦闻言,突然动了下腰,沉声道,“便是今日没有,那七月初八那日,也不作数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如那日一样狠戾,顿时将姬宁从这炎炎烈日下带回那日暴雨午后的床榻上。
姬宁抿唇不语,那日的确是她孟浪,可他若是不愿,也是可以拒绝她的。
秦亦见她沉默不语,也止了声。
只是那腹下数寸之地,直到入城前,都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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