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良
清晨。
金銮殿,朝堂之上。
大臣们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各执其词,争辩不休。
“够了!”玉凛夜横眉怒目,扫过底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
“还在皇城脚底下就有人敢刺杀雀晗郡主,到底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玉凛夜拿起手边的卷轴一扔,砸在正中央跪着的人头顶。
卷轴掉落在地上,那人一声不吭低着头,放在地上的手握紧。
玉凛夜怒道:“裴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朕给你一个反驳的机会!”
裴良直起身咳嗽了两声,胡子和两鬓已然发白,声音沙哑沉重:“老臣为国效力几十年,一心为国,无论是先帝还是陛下,都是如此。况且臣早已是老态龙钟,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刺杀郡主,陛下毫无证据就定罪于我,未免让老臣心寒。”
“呵。”
一直站在底下靠近龙椅旁的纪绝寒突然出声,抬眼看向裴良。
“裴都御史谦虚了,你当然有这个本事。裴都御史英年时便是足智多谋,即便是上了年纪也是目达耳通,无所不知。祖辈是军家出身,养出了不少忠心的下属。区区杀一个头脑简单、愚蠢自大、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过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裴良冷哼一声,“说来说去,摄政王殿下举认我的证据呢?”
“一群为人卖命,一旦被抓住就自尽的死士,再适合不过当刺客。要想在他们身上找出蛛丝马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可惜了……”
纪绝寒含笑看着裴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接着说道:“那群死士统一身穿黑色束袖夜行衣,这身打扮却不在夜间活动,可见是突然收到雀晗郡主进宫的消息仓促行动。事后本王一一查看过,他们浑身上下没什么特征,但是在脖颈后都有一块状似龙首的图腾,那蕴含着帝座的寓意,那么这些人定是为对皇位野心勃勃的人卖命。”
纪绝寒盯着裴良的神情,不紧不慢继续道:“这些人里其中有一人鞋底沾泥,土质湿软,在打斗前一定去过类似于林园或是农田的地方。你训练死士用来刺杀很精明,但你忘了死士也是人,也有感情。本王在那人的衣袖里发现了一块刻画着他女儿的塑像,派人在嘉泽附近的村庄一一排查,最终在一个叫灵草村的地方找到了那户人家。”
“他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每个月都会得到一位出手大方的富贵人家援助的一万两。那户人家里还有一块刚刚翻新的农田,而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本王在那块农田里发现了一朵杜鹃花。”
裴良目光一顿,哼笑一声道:“就凭一朵杜鹃花,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那当然是因为,裴都御史爱花的独特品味啦~”清脆嘹亮,如风铃般的女音响起,众人往金銮殿殿门看去。
司懿月笑嘻嘻的走进来,边走边跟两边的大臣招手打招呼,清澈的眼睛弯成月牙。
在玉凛夜皱眉要开口前,司懿月抢先一步道:“哎呀皇舅,我实在等不到你叫我了,就自己进来啦。”
司懿月笑着,悠闲的踱步到纪绝寒身旁看着裴良解释道:“杜鹃喜冷怕热,但大楚气候除春冬外大多干燥炎热,是不会生长杜鹃花的。可在现在这般炎热的天气居然还有杜鹃花,除非——有人从其它地方带回来,放入府中阴凉之地精心培养。”
“杜鹃花虽然好看,但寓意是杜鹃啼血,风水也不好,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去种养,何况还是黄色杜鹃。黄色杜鹃花有毒,若被不慎误食会呼吸困难、四肢麻木。且杜鹃花大多都是五瓣,可那朵杜鹃竟是六瓣,可见种养它的人必定花费了很多精力才能培养的那么好看。”
司懿月捂了捂嘴,似是无意的对裴良道:“裴都御史,听闻都御史夫人钟爱杜鹃,你府中的后院好像种了很多黄色杜鹃花吧?要是有什么人经过,踩到了地上掉落的花瓣,或是心觉好看摘了一朵,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裴良默然,看着司懿月的眼神带了些狠厉,“说的煞有介事,那我杀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纪绝寒淡淡道:“当然有。”
“杀了雀晗郡主,不仅会让宫中产生不小的动荡,使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还会牵连到其他门阀大族,比如说元府。雀晗郡主被杀必定会使陛下龙颜大怒,这样你就有机会将与雀晗郡主有接触的大臣统统拉下水,而这,就是你的目的。”
纪绝寒表情勃然变色,冷冷道:“杀了雀晗郡主能比陷害元小侯爷获得更大的利益,却也是一步极险之棋。裴良,你好大的胆子。”
玉凛夜赫然而怒,一拍龙椅斥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人!将这逆臣压入天牢!”
一声令下,禁卫军井然有序的进来。裴良丝毫没有怯弱的样子,被按押住时还仰天大笑,冲玉凛夜怒道:“你这个愚蠢的庸帝!连帝位都快让出去了!你根本没有认识到你真正的敌人,你没了我,不过是除狼得虎!”
话里意味十足,底下的大臣都不约而同偷偷看了眼前面的阎王爷。
玉凛夜凝眉,“一派胡言乱语,裴良,朕看你是真的老了!”
拉走裴良时,众大臣都低下头屏息敛声,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不敢多话了。
“还有人有异议吗?”
玉凛夜拂袖而去,小桂子忙走上前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凛夜走下来路过司懿月时停顿了一下,原本弯腰抱拳的司懿月侧头看他,吐了吐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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