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撞破
不知不觉间,天气已渐渐转寒,到了秋高气爽、北雁南飞时节。
一日,天气清朗,秋风习习,正在院内看书的汀兰忽闻到一阵芬芳,遂叫来灵儿,“灵儿,你闻闻,是什么香?味道甚好,好生熟悉,我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
灵儿学着汀兰的模样,闭上双眼,细细的嗅着空气中飘来的丝丝香甜。
“娘子,我知道,是桂子!”
汀兰恍然大悟,“如今已到开冬,时间过得可真快!”
灵儿,“是啊,南院的桂花都开了。”
闷了好些时日的汀兰立马起身,“这些时日,我都快闷得发霉了,今日天气甚好,你陪我出去走走。”
遂换了衣裳,又嘱咐灵儿带上盏托,“我们去采些桂子,可做些桂花糕,酿些桂花露。”
灵儿欢呼雀跃的带着汀兰出了门,去往南院。
刚入南院门,就觉芳香扑鼻,沁人心脾,院中种着十多颗金桂,此刻已挤挤挨挨的缀满枝头,汀兰在院子里悠悠踱步,眯上双眼细细感受丝丝香甜,脑海中浮现出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词作“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深有同感,寻思着,若是能有三五好友花下对酌便好,可是,在这高门大院里,身为贱妾,这点念想也是奢望,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丝丝伤感来。
“娘子,快来采桂花呀!”灵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遂同灵儿一道采了许多桂花,直将盏托装满了。灵儿又拿出一只锦袋,二人又采了许多直将那锦袋装满。
正欲要回,汀兰忽而发现墙外有几颗翠竹,遂问灵儿,“灵儿,这外头是何处?”
灵儿,“回娘子,是一片竹林。”
汀兰,“走,咱们去瞅瞅!”
二人便打开一扇小门出去了,映入眼帘的是绿茵茵的一大片竹林,近看一颗颗挺拔苍翠,远看是一片绿影婆娑,一阵微风吹过,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碰撞声,竹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迈步荡漾在竹海中间,好不惬意,走了一小会,忽见前方矗立着一座旧房屋,汀兰觉着奇怪,便问灵儿,“此处应建一座亭台,怎会有这么一座旧房子,好生突兀。”
灵儿摇摇头,“我也不知,兴许是一柴房吧。”
二人接着往前走,走得近些,仿佛听见有人声,“灵儿,我似乎听见了人声?”
灵儿驻足一听,“娘子,我也听见了,真有人声。”
汀兰,“莫不是此处有人居住?走,咱去拜访拜访。”
灵儿便与她同去,似是一女子的声音,越近声音越大。
二人近得屋来,却发现屋门因年久失修,门虚掩着,二人往屋里一瞅,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只见屋里堆着高高的草垛,那草垛上躺着两具光生生的人体,纠缠在一起。
只见上头那个不停的摆动着腰部,撞向下面那个,下头那个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好似唱曲儿一般,嘴里说着,“我滴个好冤家,弄得我好舒服,你再用力些,这些时日,憋死我了,今儿,如论如何也要让我畅快”
汀兰定睛一看,下头那个正披头散发扭动身躯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香云阁的三娘子,大惊失色,拉着灵儿的手转身就欲跑。着急忙慌间,踩到一颗小石头,脚一崴,就往旁边一头栽了下去。
屋里顿时没了声响。汀兰忘了疼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灵儿快步往回跑,直跑回悠云阁才停下,二人跑得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汀兰将兰儿拉进里屋,关上了门,招呼灵儿挨着自己坐在塌上,细声细气道“灵儿,今日之事,你需记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万莫与第二人说,若是说了,这冯府是断不能留你了,你知道吗?”
灵儿听了吓坏了,直说“灵儿不敢,灵儿不敢”
汀兰,“你要保证不往外说,听到了吗?”
灵儿着急的举起双手,“灵儿发誓,若是将今日所见之事说与第二人,灵儿不得好死!”
汀兰赶紧用手去捂她的嘴,“谁让你发毒誓了?说什么胡话,你只要保证不说就好,哪个要你发誓赌咒。”
灵儿望着汀兰,“娘子恕罪,灵儿方才一时着急,昏了脑子。”
这头,汀兰满腹心思、忧心忡忡,那头的三娘子更是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原来,自打冯鹤鸣不能行男女之事后,对三娘子甚是冷淡,一面,身体上得不到满足,另一面,内心又得不到慰藉,正如狼似虎年纪的三娘子哪里挨得住寂寞,很快就同冯鹤鸣的副长官勾搭起来。那人换做杨炯明,乃翰林院侍读学士,年方三十六,算是青年才俊,甚得冯鹤鸣器重,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冯府的人都认得他。
那三娘子自打见得杨炯明后,就按捺不住春心荡漾,时常对着他挤眉弄眼、搔首弄姿,那杨炯明如何不知三娘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初时也不予理会,但三娘子那媚若无骨的腰肢、妩媚艳丽的脸庞、挑逗的眼神无时不刻不在他脑子里飘荡,回到府里,瞅见自个儿屋里循规蹈矩的娘子,顿觉清汤寡水、索然无味。
三娘子见杨炯明迟迟无回应,也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是苦读圣贤书读成了傻子。可见着一块大肥肉在眼前晃来晃去,却又吃不着,让三娘子如何甘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个机会与他说明白,到底看他是何心意。
三娘子遂找准机会将屋里人都支开了,找了个由头将杨炯明骗进了香云阁。只着一层薄纱,半露□□,撩人销魂,那杨炯明进得们来,一眼就呆住了,像似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那三娘子主动附上去,“我滴个亲亲大人,这些时日来,你当真不明我的心意吗?捱得我好苦!”
那杨炯明何时受到过这般勾引,本就垂涎欲滴多时,只是碍于世俗情面,不敢僭越,如今,佳人都已主动投怀送抱,如何还能按捺得住。
一个似干柴,一个似烈火,一点就着,二人即可就滚到了床榻上,做起了那事来。
那三娘子本就善勾搭,在床榻上有百般技艺,杨炯明总觉家里那位在床榻上好似个木头,何时尝过这些滋味,从此便一发便不可收拾。
那杨炯明正值壮年,身强体壮,那方面功夫不知比冯鹤鸣强上多少倍,三娘子好似久旱逢甘霖,哪里还会舍得丢掉他,二人便想方设法逮住机会单独相处,每次见面必要弄上几回。
为着掩人耳目,必不敢总在香云阁里,三娘子于是寻了个好去处,就是南院外竹林里的破屋,幽静偏僻,必不会被人发现。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娘子以为自己的好事能瞒天过海,却不知被汀兰和灵儿撞破了。
那日,二人正在竹林破屋里酣战,忽听见门口有响动声,惊得一身冷汗,立马提起裤子,穿好衣裳,蹑手蹑脚出门来,却见门外也无人,心想会不会是松鼠之类的野物捣鬼。
还是三娘子眼尖,瞅见地上有个香囊,心生疑虑,此处人迹罕至,怎会有一个崭新的香囊,捡起香囊一瞅,正面绣着一个字,背面绣着一束兰花,三娘子不识字,遂将香囊递与杨炯明看,杨炯明一看,是个“兰”字。
三娘子大呼,“坏了坏了,是她,必是她!”
二人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三娘子欲同杨炯明私奔,那杨炯明有儿有女,如今又仕途顺遂,正春风得意,如何舍得。
遂安慰三娘子,“此事也并非无回旋的余地,若是那小娘子告破,先咬定她撒谎,不承认便是。”
三娘子指着杨炯明的鼻子道“你怎如此天真?你当冯鹤鸣是个傻缺?他一向对那小娘子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对我横竖都看不顺眼,他会相信。”
说完又哭哭啼啼,流眼抹泪起来,“你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藏的什么心思,你无非就是想撇清你自己,反正你只要一口咬定不承认,今后也不再与我来往,就没人奈何得了你,你将我一个人扔在冯府,不管不顾,最后吃苦的就是我,你好狠心啊”
杨炯明见三娘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又心疼起来,立马抱住她,“我又如何舍得你,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你我是不能相见了,再要相见,此事怕是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三娘子气得直跺脚,叉着腰,指着杨炯明的鼻子就开骂,“好你个负心汉!我将一颗心掏出来与你,你却要弃我不顾,你休想独善其身,我若是被那小娘子揭发了,掩得过去还好,若是掩不过去,我必要将你也抖出来,我一个光脚的怕甚,只怕到时候吃亏的倒是你这个穿鞋的。”
杨炯明见三娘子要破罐子破摔,赶忙去安抚她,“娘子这是说的甚话,我哪里是要弃你于不顾了,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我先躲过这一阵,看情况再行事吧,你我若还像先前一样,那还不正往那小娘子的枪口上撞,娘子莫要糊涂啊,我杨炯明何曾不是拿一颗真心待你,置家中贤妻于不顾,满心只想与娘子相守,怎地在你嘴里,就成了负心汉了?”
三娘子拉住杨炯明的双手,“此话当真?”
杨炯明,“千真万确,若言虚言,天打雷劈。”
只见三娘子恶狠狠的说到,“既得了你的真心话,我倒有了另一番主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她,了却后顾之忧。”
杨炯明腾的站起来,差点没站稳,“你说甚?你要杀人?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乃朝廷命官,怎可杀人。”
三娘子转而拿一双幽怨的眼神望向他道“你这个孬种,按着老娘干的时候生龙活虎,这时候倒是像个缩头乌龟,你怕,我不怕,你是个穿鞋了,怕丢了你的乌纱帽,我就一弃妇,我怕甚!我如今是看清楚了,在这冯府里头,有她便没我,有我便没她。为着长远着想,必须结果了她。”
杨炯明此刻悔不当初,本只想享受一下鱼水之欢,不曾想却要弄出人命来,只得劝导三娘子,万莫要狗急跳墙,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娘子哪里不知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你不需怕,此事由我来做,我早就看那浪蹄子不顺眼多时,自打她进了冯府来,我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我瞅着她就是我的克星,若不结果了她,我怕是最终会被她克死。如今,新账老债一起算,了结了她,以解我心头之恨!”
杨炯明瞅着眼前的美娇娘,如今好生可怕,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赶紧回了府去,不敢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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