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乐妓
汀兰跟着紫鸢穿过长廊,进了后院,只见假山、荷池、林木、亭阁皆有,又穿过一道回廊,进了一间房屋。屋里弥漫着阵阵蜜香,靠窗设有褆红小几,左设屏风一盏,上绘仕女图,右侧墙壁置锦瓷窑瓶,插几只桃花其中。汀兰瞅着自己这一身粗布衣裳,顿觉自己和这屋子格格不入。
不多时,妈妈领着一瘦巴巴的小丫头进来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瞅着汀兰,“小娘子可知这是何地?”
汀兰,“知,这是青楼。”
“小娘子莫怕,青楼可是美娇娘的福地,你这等花容月貌,在这儿必能获得享不尽的荣华。”
汀兰,“妈妈,汀兰只想卖身不想卖艺!”
“哈哈哈,你这破落户儿出身的女子,何来才艺?”妈妈忍不住笑了。
“妈妈若是不信,且拿乐器来,让汀兰试上一试。”
不多时,紫鸢抱着一副扬琴进来。
只见汀兰在琴前坐定,手执琴竹开始敲击起来,演奏的正是时下流行的曲子《落雁平沙》,琴音丝丝入耳,扣人心弦,如浪一般在屋内回荡。
“琴艺如此不凡!”妈妈心里默语。
“除却扬琴,你还会哪些乐器。”
汀兰,“回妈妈,寻常的丝竹管乐,汀兰皆能演奏,字画也略通一二。”
“甚好,甚好!”妈妈笑眯眯说道。
“妈妈,汀兰就算死也不愿卖身,求妈妈成全,若是妈妈愿意成全汀兰,汀兰必将感恩戴德。”汀兰几欲哭出来。
“小娘子莫急,只要娘子愿意,做乐妓也未尝不可。叫莺儿来。”妈妈吩咐到。
不多时侯候,一位头顶鹅胆心髻,穿着鹅黄色立领夹袄,内搭雪白纱裙,点缀着雀斑的白皮瓜子脸姑娘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柔柔的叫了一声“妈妈,莺儿来了。”
“这位是新来的兰儿姑娘,你先带着他,教她学些规矩,见见客人。”汀兰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黄昏,望春楼开始热闹起来,姑娘们一个个都忙着梳妆打扮。
汀兰在莺儿的帮助下换上一件粉红立领夹袄,内搭雪白纱裙,梳一金鱼梅花髻,再在黑发上点缀一只金色发点钿。
“兰儿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稍作打扮就美若天仙,要我看,你比那楼上的头牌花魁强了不止一点点,叫我好生嫉妒,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竟落到了这烟花巷里,哎……”
“姐姐快莫说笑,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各位姐姐笑话,若是那花魁姐姐听见了,可让兰儿如何是好?”
“你当姐姐是个木头还是个呆瓜,什么当讲不当讲,我还不知?不过把你当自己人看罢了,你却不识好歹!”莺儿撅着嘴。
汀兰陪着笑脸,“姐姐莫要怪罪兰儿,兰儿不懂事,情急之下说话不当,姐姐是见过世面的,断不要怪罪兰儿,在这京城,兰儿举目无亲,在兰儿心中,只把姐姐待亲人一般,还望姐姐原谅。”
“好妹妹,看你急的,我就是随嘴一说,咱别在这斗嘴了,赶紧去乐坊做准备。”
汀兰也跟着莺儿来到了乐坊。“兰儿,我们得快些,天一黑,客人们就来了。”莺儿催促。
“莺儿姐姐,我有些怕。”
“怕甚,又不会抽经剥皮,你只管跟在我身后,我演奏时你就在屏风后瞅着,若是客人点了你的曲儿,你就学着我的样儿,给他们奏一曲就得了。”
夜晚灯火通明,望春楼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女人的嬉笑声,男人的斗骂声……
不多时候,就有人叫了莺儿姑娘奏曲儿,汀兰在屏风后认真候着,从缝儿里仔细瞧着莺儿的一举一动,莺儿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客人拍手叫好。
“好曲,曲子奏过了,不知莺儿姑娘可否唱支小曲儿解解闷儿。”客人打趣道。
莺儿,“回客官,我这里有位新来的妹妹,琴艺胜我许多,不如让她来奏一曲助兴?”
“甚好!甚好!”客人点头道。
汀兰从屏风后婷婷袅袅走出来行了个万福礼。
客人们哑然,均被着这冰肌玉骨,国色天香给迷住了。
礼罢,汀兰抚琴,献上一首《琵琶行》,博得满堂喝彩。
“小娘子生的如此国色天香,乐技竟也如此精湛,令人叹服,却不知,娘子可会唱曲儿。”其中一位客人问道。
“回客官,汀兰不曾唱曲。”
“小娘子莫要推辞,这望春楼的姑娘谁不会唱曲儿?我可是常客,娘子瞒不了我。”
“兰儿初来咋到,当真不会,还请客官海涵。”
正当汀兰难为情时,莺儿从屏风后走出。
“各位客官,莫要怪罪,妹妹说的句句属实,昨日初来,还未学会唱曲儿呢,若是各位客官不嫌弃,莺儿愿为各位唱一曲。”
“也罢,既然初来乍到,那就不难为小娘子了,不过,小娘子今日这琴声可是入了我心了,日后再来,必会再点小娘子。”汀兰如遇大赦,赶紧退到后面。
莺儿开始一展歌喉,“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搂一搂,愁都散。抱一抱,闷都消。便不得共枕同床也。我跟前站站儿也是好……”
字字句句听的汀兰耳红面赤,却听见外间客人笑声一浪接过一浪,不住说“好”。
唱毕,客人又点汀兰奏了两曲方才罢休。
一位客官叫住莺儿低声询问,“这兰儿姑娘可愿献身?”
“回客官,兰儿卖身不卖艺,初来乍到,执拗着呢,客官怕是一时半刻惦记不上。”
客人摆摆手示意莺儿离开。
少顷,妈妈笑盈盈的进来,“我说是谁看上我们兰儿姑娘呢,原来是石官人,您可真有眼光,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儿都在咱望春楼里,这兰儿姑娘在望春楼里又是一等一的人才。”
“房妈妈,你只需说多少银子能得了那兰儿姑娘。”客人回道。
“官人,不瞒您说,老身做这营生就为钱来着,最喜欢官人这样痛快的客人,不过,兰儿姑娘昨儿才来,还未缓过劲儿,若是强了她,她怕是不从,若是闹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还请官人耐心些,过些时日就可,到时,官人要听小曲儿也好,要同床也罢,都随您。”妈妈满脸堆笑。
“好,一言九鼎,我等着。”
兰儿和莺儿顷刻回了乐坊。
“妹妹,改日我教你唱些小曲儿,客人需要助兴时,你也能唱几曲。”莺儿道。
“多谢姐姐,只怕兰儿嘴笨,学不会。”兰儿推却,心里却在思量,“这淫词艳曲,让我如何开口。”
“莫说这些客气话来诓我,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进了这烟花之地,你还想做贞节烈女不成?来这的姑娘,当初谁愿得做那□□玩物?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到了这种地儿,就莫要想着守住贞洁,豁出去,也就那么一会子事儿,谁叫咱娘亲把咱生成了女子,眼下,只能靠这一副身子过活。你当真以为能在这里独善其身,一辈子只卖艺不卖身?你这是痴人说梦!”
汀兰,“多谢姐姐提点,兰儿想着,若是我卖力些,早日为自己赎了身,日子还多少有些指望,若是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那真就没盼头了。”
“哈哈哈……我说傻妹妹,傻妹妹啊,你又在痴人说梦了。”莺儿不由得笑了。
俗话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这烟花巷里,少不得被欺负,尤其汀兰生的一副好模样,如何不让人嫉妒。
那些个莺儿燕儿、桃儿杏儿的,当着面也要给她难堪。“生的一副好皮囊又如何?到头来还不跟我们一样在男人□□求生活。”“卖身不卖艺,笑话!在这望春楼,床上没工夫,你当那些男人甘愿日日做你的冤大头?”“莫要说什么琴艺曲艺,在这望春楼里,只有两腿间那功夫才是立身之本……”各种不堪入耳的腌臜话砸向她,好不让人委屈。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忍,待到哪日为自己赎了身,方能离了这肮脏地儿。”汀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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