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浮霜待霄

混在街道上的人群中，伏黑甚尔不远不近地缀在前方的三个人身后。

        找到目标的过程简直不能够更轻松。他只是到高专附近等着，就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出行的三人。至于现在，他也完全不担心目标会跟丢。毕竟投向那几个人的目光不计其数，连带着他都变得不明显了起来。

        只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会把柒夜莉丝带到这种算得上繁华的商业街里这种情况，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伏黑甚尔并不觉得前方的和睦场景真的如表象一般，尤其是其中两个人都是咒术界兴起的新秀的情况下。

        那应该是别有用心吧。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伏黑甚尔推定了现在的情况。

        毕竟柒夜莉丝的身上虽然有古怪，但是在接触的时候能很轻易地发现不足。或许是因为她对世间其他事物的了解还不够，所以才更容易上当——远藤裕子的担忧并非毫无来由。

        至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用心，恐怕也和他在察觉到柒夜莉丝身上的迷雾后一样，无非是想借着其他什么事探查清楚罢了。

        那么之后的历程想必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还真不是什么随便的工作……远藤那家伙可真会用人啊。”伏黑甚尔顺手从旁边的自动贩售机里拿了一罐饮料，“不过，倒是应该不会无聊。”

        ——

        不多久，伏黑甚尔看着前面的商业街里的某间店铺忽然炸开的景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两个人在做事的时候完全不考虑会给周围带来的影响吗？即便是他在拿了人家报酬的时候也会认真对待啊。

        他开始思考，比起“缜密的计划”，前面的两人对于柒夜莉丝更像是“毫无忌惮”这回事来。

        不过，场景中心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

        小丑竟是他自己。

        只来得及在五条悟崩掉诅咒的同时召出几只咒灵来拦截住场面上的大部分混乱的夏油杰只觉得眉心在突突跳。

        就算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这景象也足以引起关注了。偏偏柒夜莉丝的反应都比他来得平静，显然——

        “还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

        “还”。

        他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不用再当咒术师了。但是夏油杰不懂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跳跃，才会发展成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偶尔也休息一下吧，杰”——夏油杰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寝室出门后五条悟说的话，他原以为这是五条悟对于后面一系列逛街活动的开脱，所以这句话只是对他说的？

        太胡来了。

        难得地，夏油杰心头隐隐涌起几分怒意，面色沉了下去。跋除诅咒原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哪怕身为一级咒术师的五条悟能够轻松应对，也应该提前告知他一声——

        在这里贸然出手会造成多少普通人受到伤害？

        由于事发突然，他能够来得及护住的只有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被他捞到怀里的幼小身躯又轻又软，显得那么脆弱。

        或者说，普通人本就是脆弱的。所以才会需要他们咒术师不是吗？

        “没有伤亡哦，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才激起大片动静的白发的dk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旁。五条悟勾着唇，苍蓝色的眸光微凝，看向前方。

        烟尘渐散的场景下，日光勾勒出银发女子的身形，她的表情淡淡，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常人难以直视的光华，显得盛大而虚渺。

        柒夜莉丝朝面前的场景伸出手，指尖微动。

        ——【因果律】。

        无形的丝线牵引聚会，将被激起的浪花尽数抚平。对于寻常咒术师，不，对于人类亦或者其他一切有生命的造物来说“难办”的事情，于她而言并不为难。

        空气中的粒子四下飞舞，在日光下形成了一个个小小光点，萦绕着毫无逻辑的轨道运行。

        一如这一幕和主人公本身的毫无逻辑。

        “那么，这其实是我们今天的特别活动……”

        还没等夏油杰反应过来，他身旁欣赏完事态发展的五条悟开始处理收尾。靠着一张脸信口开河，五条悟把看起来完全离谱的状况说得煞有介事。

        当然，这其实也和不少人对三人早就存在的关注有关。在他们看来，作为pv形象在屏幕上出现过的柒夜莉丝应该是一位才被发掘不久的新星：“是特效吗？好厉害……”“你是她的经纪人吗？可以要签名吗？”……

        虽然刚才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的确逼真，甚至于让人差点产生几分虚幻的错觉，然而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能看出彼此什么事也没有，也就把原本将在不到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中发生的事物抛之脑后。

        而那些本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数之不尽的感触则尽数归于面色平静的对象。

        柒夜莉丝的身旁分明空无一物，然而那些早就对她抱有关注的人却无一上前打扰，或许是出于对过分美好事物的近而生怯。

        又或者是出于对某些存在的下意识规避的本能。

        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护住怀中孩子的夏油杰愣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起身。环视完面前事态的银发女子垂下雪色的眼睫，不作任何表示的神情看起来淡漠非常。

        和那个面对一地繁花血景的时候一样。

        但是……

        有什么事物在夏油杰的心中隐隐破土。那是终于呼之欲出的答案。

        也是这个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人走了过来。

        柒夜莉丝朝着半跪着的黑发dk俯下身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从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她才是有在好好遵守规则的人吧？虽然最开始和对方照面的场景好像不能算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要算起来那不是禅院家自己的问题吗。

        但是要说“怕”——柒夜莉丝又觉得这个用词也有几分不太贴合。

        因为夏油杰自身对于她似乎并没有这种情感。哪怕是在初次见面，面对她已经出手的情况，甚至还能够试着做什么。

        与其说是因为什么理由怕她，倒不如说是在怕她会做出的事情。

        “是这样啊。”柒夜莉丝若有所思。这也是难免的，毕竟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大概对正常人来说都很难接受。不过柒夜莉丝并不会因此就对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其他想法，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么做。

        这么一来，同为咒术师的对方会戒备她，完全合情合理。像是五条悟那样的反而不正常。

        柒夜莉丝毫无心理负担地这么评价着，却忽然听见面前的人低低地开口。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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