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辉夜姬”
“……她的美丽比月光还要皎洁，无人可及，就连天皇也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后来呢？”趴在榻上的两个孩子扯扯讲故事的男子身上的袈裟，恋恋不舍地追问。男子似乎是短暂地笑了一下，然而却并不分明地隐在了记忆里。
“后来……”男子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半是遗憾的口吻答道——
“因为地上的猴子太多，所以她只能回到了月亮上。”
……
比月色还要皎洁——那就是辉夜姬吗？
破碎的“帐”下，如水的月光倾洒在黑发少女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她朝跌坐在地上的姐妹俩伸出手，扶起来之后拍了拍她们身上的灰尘。
“不早了，回去吧。”
随和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刚刚驱逐走那个特级诅咒的存在，但是她的确做到了。
黑发的少女的指尖拂过受到惊吓、尚未回过神来的美美子的衣摆，落在上面的目光专注而柔和。在这个角度，站在旁边的菜菜子能够看见对方的长长的眼睫，和纯净得宛如黑曜石的双眼；月光流动在对方柔顺的发尾上，为它增添了一抹亮银。
“……您、您是辉夜姬大人吗？”
柒夜莉丝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身后躺着的一地的术师。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尚且惊异，然而柒夜莉丝向来不以类分人。
尤其在那些人已经收到教训、应该学乖之后。
她好脾气地朝他们笑笑，也不去管这一动作落在对方眼里究竟是什么意味，将目光收回到面前站着的小姑娘身上。
美美子似乎是意识到失言，表情虽然不变，头却埋得更低了——站在旁边的菜菜子简直就要扶额。
拜托，再怎么样神话故事也不能套到现实里啊……虽然她也差点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就是了。
能够随意赶走特级诅咒的术师，身份想必也不同寻常吧？但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柒夜莉丝感受着站着侧旁的小姑娘毫不掩饰的目光，弯了弯唇角。站在她身前的美美子悄悄瞄了一眼，侧颊上浅薄的粉意尚未褪去复又加深。
看来虽然和她们身后的人是一起的，但是由于显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分歧，似乎情报并不一致呢。
这也是为什么在捕捉到她的眼神后的真人退场的原因——
是自以为看出了她的意图，想表示不干涉她的“乐趣”，放任在他看来对她来说完全游刃有余的游戏吧。显然，他认识这两个小姑娘，并且知道她们掌握的事物更多。
但是，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又让柒夜莉丝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难道说是家庭教育的原因吗？看她们的年纪也不过是高中生……霓虹现在的教育体制多多少少需要改进了。
嗯，回去就把这点上报讨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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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失手的那批先锋队很识时务地管好了他们的嘴。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地上死去的那个形状扭曲的家伙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至于更多的事物……
隐隐的悚然对自诩聪明的惜命者来说是最好的佐证。
于是他们沉默着回到了各自的暗影中。
向主事者交差？
有那两个人，不就够了吗。
阴影中的术师，准确地说，诅咒师们，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两个小姑娘的行动。她们犹如穿花蝴蝶般翩然地开始了单向不知情的交际，日益频繁地出入着那片他们再不愿踏足的街区。
没有人会愚蠢到在目前告诉她们事实：关于黑发少女不是他们【术师】的同类，而是它们【诅咒】的同类。在夏油杰的身边待过那么久，早就不是什么能被随意糊弄的小姑娘了。连自己分辨清楚好坏的能力都没有，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柒夜莉丝的身上的确干干净净得不存在任何气息。
不只是诅咒的气息，连带任何一丝咒力的气息也不存在——愈是这样，愈让人心惊。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究竟从何处，又诞生出了何种的怪物？
所以“夏油杰”才会觊觎上对方的力量，进而派出他们吗……可惜，只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
如果有什么，就让他自己去同那两个小姑娘交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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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莉莉丝，猜猜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菜菜子故作严肃地把手背在身后，然而带着暖意的甜香味却将她出卖得一干二净。
“唔……可丽饼？”
从座椅后传来准确无误的回答。然而依旧带着几分疑问的口吻，将少女的小小心思迎合得严丝合缝。
“欸，你知道呀。”菜菜子把可丽饼递过去，“还以为这回能出乎你的意料呢。”
“以前有人给我买过。”
穿着精美和服的红发女子的身影在脑海中一掠而过，柒夜莉丝神色不变地撕开包装袋：“是一个很喜欢我的长辈。”
她咬了一口带着奶油和水果的饼皮，烘热的甜意从舌尖一路蔓延下去。
“……我也很喜欢。”
很喜欢的，是可丽饼，还是那个人呢？
眉眼淡淡的少女没有提及。
“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买可丽饼的那个人，美美子和菜菜子也很喜欢。”跟着菜菜子一起摸进电影院的，一直以来更加文静的美美子忽然开口。
“他是我们……很敬爱的人。”
“这样吗？”柒夜莉丝的目光落回银幕上，“那他对你们一定很好。”
而后便是长久的安静，狭小的放映厅内只有音频流动的声音。和那些人想的不同——那天之后的两姊妹虽然会经常到这片地方来，但每次也不过是在开场之后便安静地坐在对方身旁，任由一部部主题不同的电影在这片空间流淌。
柒夜莉丝也并不同她们多聊些什么，如果她们不主动的话，她就会安静地在这里等电影放完。偶尔，她会离开这里去用餐或是散步，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不会问她要去哪，而是同样安静地离开。这一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
所以柒夜莉丝也很好奇，这两个小姑娘究竟在想的又是些什么。
不过迟早会有人给她答案的。不是人，也会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对于不对她抱有敌意的对象，她同样也不会随意动手——
毕竟这两个小姑娘虽然从属于她不知道的一方，但是却意外地单纯和……
合她眼缘。
所以直到有人按捺不住之前，她都不准备揭开那层帘幕。可惜，这一天比她想得要来得更快，不知道是对方自己终于作出了决定，还是有谁看不下去推波助澜了一把呢？
“——你觉得呢，真人？”
故作天真地歪头，银蓝发色的诅咒吐了吐舌头：“没办法，毕竟是想对莉莉丝出手的家伙啊……我可是很喜欢莉莉丝你的。”
“结果莉莉丝居然更喜欢人类吗？明明是那种坏家伙。”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事实是柒夜莉丝对那两个小姑娘的态度让他拿不定主意，否则他也不会干脆就直接找“夏油杰”的麻烦。对方在一次不得手之后偃旗息鼓，但是想要彻底风平浪静显然并不可能。
“谁说的？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不听话的家伙。”
黑发的少女不带感情地说道。
即便他表现得再怎么容易接近，却也从来没有能靠近到对方身旁——是她本身时刻保持的警惕，还是有意无意间的敲打？
不管怎么样，柒夜莉丝表现得愈是疏远，他就对她愈是好奇。
这样的同类……她的灵魂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会是和漏瑚花御一样，粗犷无束的外表下拘谨得不自知，还是和她的外表一样，精致却充满不可捉摸呢？
他迟早会触碰到的。
比她喜欢的任何其他存在都要早。
没有人能赶在他的前面破坏他所追求的事物，即便是不曾被对方真正放在心上的对象也不行——那两个小姑娘现在多半在接受“夏油杰”的管教，指派着去做其他的事情了吧。
这样，莉莉丝的身旁，就有足够多的空间留给他来探索了。
……
原本是这样没错。如果不是他完全不会去想“夏油杰”的手伸了一次，居然还敢在这种情况下再伸出另一次的话。
“就是说，漏瑚它们那里出了一点问题……我要先离开一下。”真人顿了顿，话语里带上若有若无的蛊惑，“不过，如果莉莉丝想要一起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想吗？
“慢走，不送。”
坐在放映厅后排的黑发少女自始至终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欸~怎么这样，真是无情啊，莉莉丝。”
话虽如此，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的真人对此也毫不意外——在没有彻底决定下之前，双方都保留有一定的试探空间是最好的现状。
至少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逐渐变得松散了不是吗？
……
完全不是呢。
柒夜莉丝扫了一眼对方才坐过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唤出了东道主——影院本身的一级诅咒，让它务必要好好地清理一下附近的气息。
“让人很不舒服。”它皱着鼻子，“我不喜欢刚刚过来的家伙。”
巧了，她也不喜欢。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手段，但是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接近她——物理意义上——这一点，完全让她感到不怀好意。
该说是单纯率性还是无所顾忌呢？
不过，说到无所顾忌这一点……
柒夜莉丝弯了弯唇角，于是正在尽心尽力地收拾附近的一级诅咒也不由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只是虽然不担心会在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吃亏，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啊。上次听说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咒具？找个机会去转转吧。不知道咒术界会把这类武器收在哪里……拍卖会之类的，会有吗？
还是说，果然去找找合适的对象会来得更有效率一些呢。
要和之前打过交道的同学们打招呼吗……还真是不太想啊。她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在脱离之后再重新“破镜重圆”。
所以她要么改变现在，从不追悔既往。这才是她在往昔作出一切的根源，为着不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失望。
像爆炸与硝烟中的救赎，手术室和残垣前的逆转，以及——
“您、您好……？”
柒夜莉丝偏过头，看向扶住放映厅大门、目光中尚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少年。过了几秒，对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同她打了个招呼，却能看出举止中全然的不知所措。
前段时间遇到过的小小插曲。
“啊，你好。”黑发的少女双手撑在膝头，同吉野顺平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来看电影吗？”
愿意进行个人独有的爱好活动，也是灵魂不被污染的证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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