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二天，花儿又回到了玻璃房，其他小猫原本是不愿意靠近花儿的，但是看到白沅和花儿已经冰释前嫌了，大家也就不敌对花儿了，只是花儿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毕竟作为猫来说，突然没了主人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
“花儿，你再等等吧，会遇到新主人的。”仙女向来心大。
花儿瞥了一眼仙女，它走之前，仙女还是一个说外语的瓜皮，现在竟然会中文了，白沅这个大姐大真厉害。
奶黄包靠在垫子上打了个哈欠，说“只要有罐头，主人是谁都没关系。”
“哦？那要是一个秃头老男人呢？”曼曼斜眼一瞪。
奶黄包不在意地眯起眼睛，哼了一声：“不妨碍我吃罐头，我不搭理他就完事了。”
白沅听着它们的对话，心下有些好笑，原来猫也是看脸的啊，爱答不理除了因为猫本身的性格，还因为主人的颜值，想想就觉得搞笑。
“那只美短好像比其他猫大？”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的长相较为斯文，戴着一副边框眼镜。
小夏告诉他有关花儿的事情，然后建议他挑其他小猫，男人听完小夏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那就它吧。”
小夏有些吃惊，又不放心地说了几句，男人一一点头，还是决定要花儿。
玻璃房内的花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男人，虽然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可是……它还是更喜欢原来的主人。
花儿看到有人进来了，忙钻到角落，它还不想离开这儿，万一……万一主人突然回来找它了呢！
男人看到花儿这般反应有些愣神，但很快他又耐心地等小夏把花儿抓出来。
“花儿，乖一点。”小夏拎着花儿的后脖颈，花儿耷拉着脑袋不敢动弹，这是命脉。
男人接过花儿，手指点了点花儿的小鼻头，花儿紧张地舔了舔，然后挣扎着要逃走，男人将它按住，小声地说：“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但我不会伤害你的，嗯……改天带着你和原来的主人好好道个别吧。”
花儿停止了挣扎，它狐疑地看着男人，最终还是小小地叫了一声，它在问“真的吗”。
男人听不懂，但花儿不挣扎了就是一个好兆头，他摸着花儿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有些生疏，但很有耐心。
花儿一开始很紧张，慢慢地，它放松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声“咕噜咕噜”。
玻璃房还没有主人的一只小猫也蹭到了男人的边上，一声一声娇软的猫叫传来，它也希望自己能跟着这个男人离开。
花儿又开始紧张了，它挣扎着要逃走，男人又按住了它，安慰道：“不害怕，不害怕……我不会抛弃你的……”
他有些为难地看向小夏，“能不能把这只小猫……”
小夏会意，将他脚边的小猫拎到一边，小猫失落地叫了一声，缩成了一团。
花儿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要那只小猫，男人好像看到了它的眼神，轻笑一声：“我们回家吧。”
那个男人非常友好地给花儿道别的时间，虽然小夏说猫和猫之间不需要道别，但男人还是坚持给这个时间，自己则去把该填写的东西填好，把该结的账结了。
“花儿，开始新生活了。”
“好好过。”
“可别再被送回来了。”
……
众小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最后道别的话，它们并不像人一样凑在一起抱团，依旧各自玩各自的，只是话语里透着伤感。
原先想要跟那个男人走的小猫钻了出来，它看着花儿，说：“真羡慕你。”
花儿看了它一眼，说：“你也会遇到好主人的。”
犹豫了一会儿，花儿跳上了猫爬架，它站在白沅边上，小声地说：“谢谢你，还有……我要走了。”
白沅睁开了眼睛，哼了一声：“一路顺风。”
其实，猫与猫的分别远比人类的离别要痛苦，因为一朝分别，再见已是黄泉，短短一生，要何其幸运，才能再相遇。
“花儿，回家了。”那个男人还是让它叫这个名字。
花儿看了一眼白沅，然后一蹦一蹦地跳到地上，在小夏抓它进猫笼的时候，也没有挣扎，乖乖地走了进去。
出了宠物店，男人将它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好一会儿，他说：“花儿，我们去一趟医院吧，和你原主人道个别。”
花儿轻轻的“喵”了一声，它说“好呀”，男人只觉得花儿是同意的，有些自嘲一笑：“我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想多了，不过……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我们出发吧！”
“波霸妈妈，你说花儿是幸运的吧？”白沅又开始和波霸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波霸很是温柔地舔舐着白沅，它不会说话，只是神色间显露着愉悦，白沅又自顾自地开始讲：“爷爷说不卖我，我应该会成为这店的吉祥物，招财进宝。”
波霸舔毛的动作一顿，而后又如常地继续。
“波霸，我路上捡了一只小猫，你要不喂一喂？”是谷梓上回来了。
谷梓上将小猫放进笼子里，白沅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是一只没睁眼的小梨花，嘴里一只喊着“妈妈”，波霸的眼神在小梨花和白沅之间来回扫，最后只叼住白沅往怀里塞，白沅被这突如其来的母爱震惊，然后被强行开启嘬奶模式。
谷梓上有些吃惊，好一会儿，他将小梨花带走了，再回来的时候，他神色有些怪异，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对波霸说：“波霸，小幸运要长大的，你也该有所成长了。”
白沅已经熟睡，波霸看了它好一会儿，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很难听，像是破锣，然后它起身缩到了角落，一个离白沅最远的角落。
“波霸，别把自己封闭在这儿，笼子我从来没锁过，你要是想小幸运了，你就自己去看它，好不好？”谷梓上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波霸的叫声了，心痛之余，更多的，是希望波霸慢慢好起来。
白沅被谷梓上带走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它习惯了，只要呆在波霸身边，它就能做到一觉到天亮。
波霸在白沅被带走后，又低低地叫了一声，依旧很难听，像是哭又像是释然。
白沅醒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在波霸妈妈身边，而是在玻璃房里猫爬架的最高处，其他小猫还没有醒，个个睡得四仰八叉。
白沅跳下猫爬架，在玻璃房门口蹲着，谷梓上发现了它，将它抱了出来，手一下一下地给它顺毛，他喃喃自语：“幸运，你说波霸能迈出那一步吗？”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波霸只是一只猫，你一直陪着它，其实也没关系的。”
“可我还是希望波霸能变回那只活泼开朗的猫……”
白沅听着谷梓上伤感的话语，头顶忽然被什么滴到了，转头一看，是谷梓上哭了，他只是无声落泪，和波霸安静的时候一样。
白沅不知道波霸和谷梓上有什么样的过去，但一定是非常非常深的羁绊，它扭动着身体，趴到谷梓上的脸边，舔了舔他眼角的眼泪。
谷梓上紧紧地抱住白沅小小的身体，再度无声落泪，白沅静静地趴着，它想，谷梓上一定比波霸妈妈还要痛苦。
再度醒来的时候，谷梓上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所有店员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如果不是看过谷梓上哭，白沅也不敢相信那么脆弱的人是谷梓上。
一直到晚上，波霸都没有出来过，白沅蹲在门口很久很久，但一直没能等到波霸，谷梓上也等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离开。
玻璃房里的小猫们都劝过白沅不要等，波霸是不可能出那个房间的，这里的小猫或多或少都是知道波霸的，有的是偷听到的，有的是听自己爸爸妈妈说的，有的是听前辈们说的，反正……它们知道的波霸就是一只凶悍无比、丑陋异常的猫。
白沅就缩在玻璃房门口，这样的话，波霸妈妈一出现，它就能看到了。
到最后，白沅熬不住睡意睡着了，忽然，它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它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眼就是波霸蹲在玻璃房门外，它平静地注视着白沅。
“波霸妈妈……”白沅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波霸犹豫了一下，举起爪子抵着玻璃门，白沅也举起爪子抵住，一大一小的爪子对应，最终，波霸还是转身走了，一步一步地消失在白沅的视线里。
白沅吸吸鼻子，一蹦一蹦地跳上了猫爬架的最高处，它需要适应没有波霸妈妈在身边的夜晚了。
谷梓上第二天看监控的时候，发现波霸出了房间，盯着白沅很久很久，等白沅醒了之后，它又一步一步回了自己房间，谷梓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怕其他人看到他落泪。
“老板，你怎么了？”许魏巍忽然进来了。
谷梓上哑着声音，“有点感冒，什么事？”
许魏巍也不敢多问，就说了花儿原主人又往账户里打了几万块钱，要不要退回去之类的。
谷梓上思索了一会儿，说：“收着吧，把这件事和赵先生说一下。”
许魏巍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监控室。
门外的许魏巍靠着墙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幸运啊小幸运，希望你不止给自己带来幸运，也给波霸和老板带来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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