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希德妮一回到房间就连忙给王子打了电话，虽然诺克提斯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路希斯王了，可一时半会儿她还是习惯以前对他的称呼。不过要是她见到诺克提斯如今因为用了一小下光耀戒指而变成熟稳重的脸，可能就会容易改口了。本觉得王子一行未必能有空接电话，可没想到对面很快就接了，这令希德妮非常意外。她之前去梅尔达希欧协会帮忙运送货物的时候听那里的尼夫海姆难民说过，满是使骸和失控魔导兵的帝都已经是真真正正的人间地狱了。询问了雷加利亚最后行驶的状况又替伊莉斯数落了下她那断联很久的哥哥，接着对面就问起了她爷爷。回过头见自家的臭脾气爷爷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希德妮便笑着走过去将手机递到了老人家手里，老人家和王子聊了没一会就来了句：“什么，能不能修理帝国制的义手？那可是大价钱！我算算……起码得……”
希德妮苦笑了起来，之后雷加利亚的修理费要不……给王子打个折吧……她爷爷似乎又敲王子竹杠了……
而另一边的洛基托伊莉斯的福终于能舒舒服服地泡了个久违的热水澡，然后就大字型地躺在了干净柔软的大床上。他伸手揉了揉头上那个同样也是拜伊莉斯所赐才会鼓起的包，看来那个很贵的冷敷贴还是有点效果的，虽然还没彻底消下去但已经瘪了不少。
虽然天已经黑得像深夜一般了，可实际上也才晚上八点。洛基将视线从墙上挂着的时钟上移开，伸手按了下床头柜上放着的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把他吓到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这不是那个音色高亮语速又很快，号称是生物学家却在诊所里开了个“专家外科”门诊卖给他很贵冷敷贴的耶盖尔博士嘛！！
没错，确实是那位。耶盖尔博士虽然数落人的时候咄咄逼人还停不下来，可发表学术观点时可是一句废话都不会说的。
主持人提出了问题：根据艾盖尔博士的调查，从很早以前开始，夜晚就在逐日延长了是吗？
——是的！不过直到前不久之前都还只是每天延长一秒不到，这种情况下几乎难以察觉夜晚在延长，直到累积起来延长了三小时后才引起了骚动。同时最近开始，已经不再按照一定时间延长了，有时一天就会直接延长三十分钟以上，因此无法推算白天到底会在何时完全消……
洛基切了个调频，因为博士的音调实在不利于睡眠。
——梅尔达希欧协会也在增强防范，由于获得了学者的帮助，目前正在调查时间的细微变化。尽管如此，自从开始观测以来，至今仍未发现任何一天白天的时间变长，外出时请务必注意，夜晚的时间并非是固定……
本想找个舒缓的音乐听着入眠的，果然还是算了。洛基把收音机关闭，接着就闭上了眼睛。这其实是洛基第一次住路希斯的旅馆，作为军人他之前都是直接入驻基地的，被伊莉斯折腾了一整天又与希德妮聊了些车的话题，他突然觉得路希斯这地方其实意外地挺有人情味的。
自己的祖国……反而是个冷冰冰的国家呢……无论是天气还是内心……
刚才在广播中听到叫克洛小窝的快餐店表示可以向各国的避难灾民提供免费食物。
洛基垂下了眼，他突然觉得很讽刺。
克洛小窝明明是路希斯的快餐连锁店，可帝国的小孩甚至年轻人却都知道克洛小窝的吉祥物是一只穿着绿色无袖衫、绿色短裤和帽子上有黄色商标的黑色乌鸦——凯利。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尼夫海姆播放了来自路希斯的快餐广告洛基不知道，但就连他也看过那个广告，并且还知道另一个来自路希斯的餐饮品牌毛尔波尔君。广告中的凯利乌鸦（注1）是一个穿着怪异乌鸦吉祥物套装的人，他一只翅膀拿着jetty矿泉水,张开另一只翅膀冒充克洛小窝店门口的合影模型坐在长凳上，当人们坐下来想与之拍照或是休息的时后他会突然转身扑上去对那人惊呼起来：“你好！我是肯尼克洛哦！！！”他还会在街上跳舞，接着出乎意料地突然拉住路人强硬地灌对方喝他始终不离手的jetty矿泉水。大概是因为帝国完全没有这种疯狂又无厘头的东西，反而倒是让克洛小窝成为了众多尼夫海姆孩子心中最向往的餐厅之一。
从尼夫海姆来这里避难的人肯定想不到最后他们竟会通过这种方式满足孩子去克洛小窝的心愿吧……
几乎每个电台都在报道有关黑夜化、野兽变异或是使骸成群袭击了某某地区的消息，虽然听多了民众多少会产生恐慌情绪，可路希斯各家的广告都进行了改版，与时俱进地在宣传词中加入了各种温馨贴士或是直接表示可以给予难民援助。
这种事在尼夫海姆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对于普通帝国百姓来说，想要放松只能努力工作存一大笔钱去商业发达、美食与各种手工艺品繁多的欧尔缇榭度假。如果存不到一大笔，去特涅布拉耶看看美丽的自然风光也是不错的解压方式。原来帝国早就从内部开始腐朽了啊……只是自己完全都没察觉而已呢……
带着复杂的心情，洛基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这一夜他睡得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或者是里威旅馆的床太舒服了。
“真令人意外呢！不能与神巫结下誓约也无法给予真王启示的炎神竟可以通过消亡的神使将力量借出来，诺克特可真是倍受众神宠爱耶！”那四人离开好久了，说着酸话的艾汀便又现出了身，他已经在暗中盯着留下的肌肉男和满世界跟人借力量的真王好久了。
水晶的吸引被那些人打破的一刻，艾汀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起初他震惊又气愤，实在无法接受就凭区区人类怎么可能会将诺克提斯从巴哈姆特的手中夺了回来。思来想去，他觉得一切肯定都未偏离原本的方向，于是他假意离开然后偷偷化为黑色的烟雾潜伏在黑暗中。
谁知竟听见他们说起了炎神之证的取得方法！
发呆了很久还傻笑着被吐槽了的诺克提斯听见他的声音后淡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反到是他身边的肌肉男板起脸挡在了诺克提斯的身前，还用戒备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艾汀觉得挺意外的。
放出贝斯特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神使还保留着浅存的意识。只是觉得就放任沦为了怪物的半猫神使以使骸的本能肆意行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样多少都会给诺克提斯添些乱吧？到不想他那举动反而让真王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无所谓啦……只是杀掉作为人类的诺克提斯对艾汀来说毫无意义，当着巴哈姆特的面将引出了水晶之力的真王连同那该死的水晶一同葬送才是他真正的心愿！既然炎神也还能将力量借给诺克提斯，艾汀自然是乐意再帮助他一次的。
于是他嘴角上扬，贱贱地凑近格拉迪欧微微弯腰往侧边绕过他对着后面的诺克提斯用轻浮的语气搭起了话：“呐……诺克特，不打算去见见伊弗利特吗？”
“哈？……现在？”
这要是换作没被水晶吸引前，见到突然现身还嬉皮笑脸地喊他“诺克特”的艾汀，诺克提斯相信自己肯定会二话不说召唤了武器就往那张可恶的脸上直接招呼。
可亲眼见证了艾汀的过往后，诺克提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释怀了。
艾汀只不过是个迷失了自我的可悲男人。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因此就原谅艾汀曾对自己和身边伙伴所做的一切恶行，他只是不会再因为那个男人的故意挑衅和恶劣把戏而轻易动怒了。
于是他抓了抓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开口道：“现在好像不行，等把水晶运上登陆艇后吧！”
这反应倒是新鲜！艾汀饶有兴趣地朝诺克提斯眨了眨眼，对他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并没表现出不满。
“也是呢，”他摆出了一副非常理解对方的模样，并用朋友的口气对诺克提斯说道：“毕竟诺克特刚才还差点被水晶给吸进去了呢，确实该让伙伴们早点替你将水晶运回路希斯比较好呢……”他拉长了语气，用一种看似是同情，却又带着些许责难的眼神看着诺克提斯，慢吞吞地感慨：“谁让我们的真王离了可靠的同伴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呢？”
格拉迪欧压低了眉头抿起了嘴，从表情上就能轻易读出他对艾汀那浓浓的不爽。他担心地看了看诺克提斯，生怕那明明过了叛逆期却还是逆反心严重的孩子又被那总爱撩事生非的艾汀给牵着鼻子带走。
可谁也想不到诺克提斯耸了耸肩，对红发大叔的挑衅昂然自若，就仿佛艾汀所说的一切他都完全赞同似的。
甚至让对方产生了种离了同伴就啥都干不成还是他有理了的错觉。
然而接下来诺克提斯的言论就证实了这并不是一个错觉。
“是啊，如果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离开王城踏上旅途，肯定会超快就gameover吧。就是因为有伙伴一直在身边，那么废的我才能艰难地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啊。”非常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不靠谱，并且诺克提斯的表情也没有一丝不悦。
这是在见招拆招地故意顺着艾汀的意思陪他绕圈子还是他真的有那么想啊！？格拉迪欧犹疑地挑了挑眉，实在无法想明白诺克提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到对眼前这位现任路希斯王的了解，自己虽不及伊格尼斯但也毕竟是从小就认识了的，按理说他既没什么城府，不会活用话术来达到目的，也不是心里想什么就会直接说什么的坦率之人吧？说起来诺克提斯从刚才就不太对劲，不是发呆就是在傻笑……他真那么想也合情合理，王子本来就是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家伙，除了游戏和钓鱼。
艾汀也纳闷了起来，不太能理解一向都很容易被激的诺克提斯为何会突然转变性情变得那么淡定了。
这不奇怪，因为诺克提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转变很不可思议。
以前他一直都非常不理解水晶到底是怎么选上他的。
一个懒散、孤僻、不善言辞，对身边的事物都无所谓的游戏宅确定是能拯救这个世界的真王吗？他无数次问自己，怀疑水晶是不是搞错了，同时他心底也是真的希望是水晶搞错了的。诺克提斯记得很清楚，自己被水晶选为遴选之王后父亲就失去了笑容，他变得阴郁寡言，甚至让诺克提斯越发无法理解他……接着诺克提斯自己也变了，变得很阴沉。
这是他与伊格尼斯聊到了小时候的事时才听他提到的。因为诺克提斯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五岁之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了。
后来诺克提斯就渐渐知道了每一代的路希斯王都会因为戒指和水晶而变得短命，也知道了父亲正在消耗着生命来维持保护王都的魔法障壁，更知道了当自己继承王位的时候就是父亲永远离开他的时候。
尽管变成了一个别扭又内向的少年，可诺克提斯庆幸自己是个实在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逃避没用但还是可以选择暂时逃避。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远的未来等着自己，与其每天愁眉苦脸地望着向自己不断逼近的责任和压力将自己置于更糟的境地还不如跑得远远的暂时忘却烦恼，至少那样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舒缓。
所谓王者——
绝对不能停下脚步，无论背负多大的牺牲，都必须前进。
父亲的话他并不觉得有错，但在确确实实成为了真王前，喘口气并不算过分吧？
诺克提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虽然他是真心实意与露娜约定，一定会打败笼罩世界的那个黑暗，但管它到底是什么呢？该来的就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提前知道只会让压力变得更大，还不如遇到了才知道。
事实证明，自己的这种人生态度不能说是完全正确吧，至少是适合自己的，诺克提斯在看了艾汀的过往后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
他并不是剑神那跨越了2000年惊人计划中的重要角色，他只是那上位神为了完成整个棋局所需要的最后一颗收官棋子罢了。自己恰好就赶上了巴哈姆特这跨越了2000年的巨大阴谋最终节点，可作为祭品的艾汀和承载了艾汀所有仇恨的初代王，这对兄弟倒真是巴哈姆特千挑万选出来的。包括初代神巫，也许看起来是先选出了神巫才让水晶去挑选王的，但没准就是先订好了祭品和初代王的人选之后才选择了艾汀的恋人成为初代神巫的吧？
意识到自己竟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诺克提斯的心情就稍微有些小激动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可以很强大。并非是体格或是力量，而是精神层面的强大，他意识到自己远比艾汀强大。
父亲深藏的爱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露娜倾注了满满爱意、舍命支持自己并非他遴选之王的身份；宛如亲人般最理解自己、时刻都会给他指出正确方向的伊格尼斯；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陪伴着自己，始终都在替自己打气的普朗普托；总在关键时刻对他直言不讳、即使得罪也要骂醒自己的格拉迪欧；让他过了一把哥哥瘾、总是竭尽全力真心帮助自己的珈拉；还有锤头鲨的希德先生和希德妮、科尔将军和警卫队、猎人协会、伊莉斯、过世的加列德、塔尔柯特、路希斯所有帮助了自己的人、父亲的旧友韦斯卡姆、亚柯尔德的首相卡梅莉亚、甚至曾经敌对方的帝国准将艾拉妮亚和洛基……历代王们、肯缇娅娜、安布拉、普莱娜、卡班库尔、风之御史、伊欧斯的守护神们……
因为自己是幸运的，自始至终都并非孤身一人！
而他也有坚定的信念，并非是艾汀那种被神赋予了神圣使命而虔诚地笃信或是坚信自己可以拯救世界之类的，诺克提斯深知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他只是绝对不能辜负了那些与自己一起奋斗、给与了自己帮助、并且一直都站在自己背后支持着自己的人们啊！
“还真是没想到呢……”
始终都将视线集中在艾汀身上的肌肉型男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怒意，这还是格拉迪欧第一次认为艾汀是说了真心话，因为听珈拉说过艾汀的事因此非常确定艾汀对诺克提斯是真的失望。换位思考，如果自己不够了解诺克提斯，恐怕听了他那派看似自暴自弃的胡言乱语就会暂时加入艾汀的行列商量下要不要两人一起先揍他一顿。不过这一路诺克提斯的变化格拉迪欧是看在眼里的，接着他就想起了自己还讨厌诺克提斯的少年时代。每天都要陪那个一脸没干劲的娇贵王子训练让格拉迪欧很煎熬，那时候他被气得背上长满闷痘，可那个废材竟然好心地帮助素不相识的伊莉斯还替他淘气的妹妹在陛下面前顶了罪！诺克提斯不是个没责任心的家伙只是他平日的表现太容易被人误解了，而且那身臭脾气到现在也完全没改进过。
“哦……那不是真的……”艾汀抹了抹脸，语气里明显带着情绪。
这太让人失望了！
艾汀本以为诺克提斯能在自己提出了如此诱人的建议下还丢出冷淡的反应是值得他去期待的，至少那个幼稚的家伙又离自己所期待的合格真王更接近了一些……可都到最后关头了，被所有人宠爱着的臭小子竟然还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这样的人竟然是水晶和神的选择！？简直比狼子野心的索姆努斯还让人冒火，就这样的家伙……
已经两千年了，他本不应该急躁这一时的，这废材王子是多么让人操心他早就领教了，所以才一直不得不一路帮他，还千方百计地想除掉他身边的人好让他快点成长……搞得好像诺克特是他家的孩子似的，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他家的孩子……
反应过来的时候，艾汀才发现自己已经举起右臂不自觉地打了个响指。那是他召唤炎神时特别喜欢摆出的动作，虽然最初被使骸化的火红色大块头总会不按要求出现在奇怪的方位……招了就招了吧，直接在这里把诺克特身边的肌肉盾杀掉好了。
大概是因为召唤的次数变多后产生了些默契，这次浑身被火焰包裹的神祇并没有让艾汀失望，他出现在高处，身上的火焰将周围都照亮了。
“诺克特——！”
注1：肯尼克洛的店名是crow’snest，老板是肯尼克洛，吉祥物是kellycrow。那个广告是引用了莫古力陆行鸟嘉年华里的内容。（可惜我没玩过那个dlc，并且它现在没法玩了……哭）顺便一提，毛尔波尔君就是电影中nyx看的动画片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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