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哦呀，在水都最拼命的家伙竟然会丢下王就跑？”明明是他的故意为之，可艾汀就偏喜欢颠倒是非，不管别人听不听信不信，反正他就是要挑拨一通，“也对，那次可是连眼睛都瞎了，肯定是被折腾怕了！比起总是让自己费心的王，肯定是继承了神巫家传统喜欢自我牺牲的女朋友更好。”
“这一切明明都是你搞出来的！我的军师和义妹怎样都轮不着剑神的傀儡来多嘴！”就算知道这个可恶的老妖怪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可听了那些话诺克提斯就是禁不住会动怒。
“剑神的傀儡”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艾汀，他嬉皮笑脸的表情随着诺克提斯的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森发怒的表情。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可悲的傀儡。”诺克提斯倒是第一次见艾汀露出生气的表情，他不以为意地嘀咕，试图继续激怒他。
可艾汀反倒不气了，还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喂喂喂，别说的好像你就不是了一样好吧？除了你我，五神、路希斯诸王、历代神巫……哪个不是吗。”
接着他又喜怒无常地哀叹起来：“是哪个神使告诉你们的吧？所以我才讨厌神和神使！到处把人家的私事跟外人讲！”仿佛真的在埋怨隐私被神给公开了，可实际上诺克提斯要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自己也会把2000年前的事亲自说出来。
诺克提斯一怔，问道：“你知道剑神的阴谋？”
“本来我就知道他选中了你是为了杀我，为了杀我你也得去死。”艾汀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看着王和他身边一高一矮两个表情复杂的随行者，耸耸肩继续道：“你那义妹一脸天真傻兮兮地在【过去】跟我叨叨了一路，你猜她最后说了啥？她说大家都是被剑神玩弄的棋子，我和你该手拉手一起去杀了剑神！她认真的吗？还是在搞笑啊？你们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反抗命运吧？”
该恨谁该杀谁，用得着她告诉自己吗？
被称作路希斯不能碰触的秘密“艾达基乌姆”，艾汀从初代王建立路希斯的时候就被幽禁在了神隐岛上。即使渡过了2000多年的冗长岁月，他也还清楚的记得弟弟索姆努斯的背叛以及艾拉的死。被剑神选中成为救世主，他就傻傻地到处去吸收疟原虫……他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救世，不惜与曾和自己那么亲近的索姆努斯渐行渐远，最终也不得不离开深爱的艾拉四处逃亡……
他是不能原谅索姆努斯，但他也恨巴哈姆特！
怎么不恨？无论是背叛了自己的弟弟和他的子孙后代，还是玩弄着命运的巴哈姆特。
眼前这些才活了二十来年的小屁孩根本就什么也不懂。
巴哈姆特是与天空同生的神，渺小的人类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将炎神使骸化的时候，他亲看看到了剑神那可爱的奥义，尽管五神合力抵挡可那奥义的余波依然撕裂了大地。
怎么没反抗过，二十二年前杀回路希斯向索姆努斯的后人复仇，却被数把从天而降的巨剑阻挡，被剑神告知了真正的使命——竟然是散播黑暗，作为祭品、成为黑暗被水晶选出的真王消灭掉！
一想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艾拉竟是为了帮助自己达成如此可笑又可悲的使命而枉死，艾汀便恨得更加无法控制他体内那些被幽禁得太久而越发肆虐的疟原虫。他怎么不清楚比起报复索姆努斯的后人，自己更该反抗剑神安排给自己那滑稽可笑的命运？即使无法死去，只能孤独地活在黑暗中，又如何？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反抗，拒绝再成为巴哈姆特的傀儡，却被束缚在三十把巨剑摆成的剑阵之中。眼前出现的是艾拉拿着逆矛走来的幻觉，可真实的痛楚却从身体被刺穿的部位传至了每一根神经。他告诉自己那是巴哈姆特卑劣的手段，真的艾拉2000年前就因替自己挡剑而亡，但随着被那神巫逆矛不断捅穿所带来的痛楚，眼前那个艾拉的冷酷表情却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诸神和历代王，全都会为了真王尽心尽力，你的反抗根本是白费力气。
已经分不清那是艾拉所言，还是借幻想之嘴传来的剑神的声音。
艾汀只知道，无法死掉的自己也无法反抗那滑稽又可悲的命运。如果不遵循命运，自己就会在无尽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接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永无止境……到头来，无论甘不甘愿，自己都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哦呀，仔细一看，你那张脸是不是变老了呀？看来你用过戒指了……虽然副作用大了点，可光耀戒指对付使骸是真的有效率哦！”
本还在调侃着诺克提斯的艾汀突然沉下了脸，一扬手。四周便密密麻麻地从地上冒出了数不尽的使骸来。为首的，竟是刚才那只不断来骚扰诺克提斯的佛拉斯。
“要想与我提命运，先过了眼前的这关吧。伊德拉皇帝率军亲迎，可别失了路希斯王的体面。”
伊格尼斯远远听到了诺克特的提醒，他张手召唤出单把旋风神羽对着前方十来米外机库移门与门框上轨间的缝隙投掷了出去，下一刻人就如同瞬移一般挂在了那厚重的合金门框上。
变移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挺好，多少能加快自己的移动速度。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发表无关紧要的感想上，立刻就从那几米高的门框上跳了下来，继续往机库里面跑了几步后再次将武器向着远处的钢架上丢了过去。
机库除了刚才与弗栗多战斗的中央区域是一整片宽大高高抬起的平台，两侧都复式楼层和机库内的升降梯，先前倒是不经意留意到登陆艇一类的载具都被停在机库两侧复式楼层后方的区域，可伊格尼斯并不知道珈拉和瑞布斯倒底是去了哪一侧找飞艇。
稍微开阔些的空地都被堆满了阻挡视线的箱子，通向两侧区域的通道被挡了个结结实实。钉着木框的箱装弹药、颜色不同的集装箱满满当当放了好几排，每一排都叠了三四层。起重机、叉车、货架梯又很随意地搁在箱子摞成的墙与墙之间，若是靠跑的来绕过这里去到放飞艇的地方怕是要耽误很多时间。
禁不住还是感叹了一下，诺克特能在这种时候分享变移真是太及时了！
好安静！整个机库里只回响着伊格尼斯自己的脚步声。如果珈拉他们和贝斯特打了照面理应会搞出很大的动静才对……这一路过来也没有听到飞艇开启后便会发出的魔导引擎声音，所以珈拉和瑞布斯应该还没离开才对。可是偌大的机库里除了自己愣是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怎么回事？他们去了哪里？
没时间四处寻找了，伊格尼斯抬头看向上方高高的顶棚，寻找可以变移的位置，接着就发现了个角度合适的立柱。他立刻就变移到了立柱的顶端，单手握着武器吊在高处向着两侧停放登陆艇的位置查看。
在那里！
左侧的复式楼层后面，有一艘登陆艇开启着舱门，舱门边还叠了几个箱子。可是没有人，也不见贝斯特。伊格尼斯皱了皱眉，向着那艘飞艇变移了过去。
他发现飞艇周围有重物移动过的痕迹。地上有些新掉落的木头碎屑，应该是拖动那些箱子的时候从箱子周身钉着的木框上蹭掉的。他环顾四周，发现登陆艇的斜侧方正巧就是机库升降梯，而地上的痕迹也刚好就延伸到了升降梯前。
他没多想，几步就冲过去按了升降梯的按键。
瑞布斯单手持剑，与面前的使骸隔着十来米之遥对峙着。那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四足怪物小心翼翼地低下前爪做出了匍匐的动作，莹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瑞布斯身后的珈拉。
很标准的猫科动物攻击预备动作，它这是在蓄力做扑过来的准备。瑞布斯从未见过这样的使骸，相比大部分使骸，它似乎更接近野兽些。但与弗栗多一战之后，就并不难将这只猫科特征十分明显的使骸与贝斯特挂上关系。如果它真的是曾与珈拉融合的神使，那现在会将珈拉当做目标倒也不难理解。
“那是猫吧？”珈拉在瑞布斯的身后小声开口，猫模样的怪物始终注视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凶光，“该不会是……”珈拉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与自己融合的猫形神使，在研究所成功转移了之后她和普朗普托都没再考虑被转移掉的使骸去了哪里，或者说是根本就不知道它还会换一个形式出现。若不是后来遭遇雪崩被附着瓦萨戴尔意识的永恒者追缉，她现在也不会立刻就将眼前的猫怪与贝斯特联系起来。
“十有八九就是贝斯特。”少了个义手，行动多少会被限制。可瑞布斯觉得对方应该还不足以构成太大的威胁，贝斯特的力量耗尽了，如今它也只不过是一只比普通使骸强一些的怪物。
只不过同时还要保护妹妹，不得不谨慎些。
“往后退些，但别离开我太远。”他眼睛看着那使骸，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珈拉轻语。
“嗯。”
一想到曾经与自己同体的神使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珈拉就多少有点难受。是因为自己非要用尽她的力量去治愈伊格尼斯的眼睛，她才会压制不住原本还可控的疟原虫，虽然那也导致了自己的使骸化，可是丢下了贝斯特的自己却得救了。
变成了这般模样的贝斯特会盯上自己，多少也是因为心有怨恨吧……
她来不及继续深究，对面的怪物就已惊人的速度向着这边扑了过来。一双暗色的锋利前爪之下是瑞布斯跨出一步横起在前招架对方攻势的白狮之剑。
几乎没有时间差，挡下对方的同时，瑞布斯振臂将那张开了黑紫色的大嘴露出獠牙的怪物给远远甩了出去。
“嗞啦——”白狮上附着的雷元素闪着火花，随着被甩出的贝斯特，剑刃由它的两只前足划出了一道透着蓝光的白色电弧。
被电伤的一双前爪随着怪物腾起的身体在空中张牙舞爪，可它整个身体翻了一圈扬起了尾巴，保持了平衡后依然还是用四足着地、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瑞布斯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双前爪明明受了伤的……可就只是翻了个身的功夫，落地时那皮毛焦黑的伤处就凭空消失了？
就在他愣了一下的这个空档，那猫科的怪物就又向着这边冲了过来。速度一点也没减弱，完全也不像是前爪受了伤。扑过来的贝斯特在最后的时刻突然后足狠狠登地，高高地跳了起来。要护着珈拉的瑞布斯不能轻易移动位置，见攻过来的方向变了急忙举剑去挡，可是那猫怪真的灵活，竟然踩着他带电的白狮刀刃又他左边扑去。举剑的右手来不及补左手的空缺，越过了他肩膀的贝斯特直接就冲着珈拉去了。
“快躲开！”
“珈拉！”
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的，一近一远，一前一后。
被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叫了名字的少女却不敢回头去确认远的那个声音，毕竟当下她的面前还有只正在扑来对自己亮出了利爪的使骸
而近的那个是瑞布斯的吼声，他还没喊的时候珈拉就已经连退了几步。虽然他立刻就转身挑剑，猛地将贝斯特拦腰向上挑起。怪物躲闪未及，被抛得老高后重重地摔了下来。瑞布斯想借这机会去珈拉的身边，可猫样的使骸身型灵动，利用尾巴在空中转变了角度。
什么利器从远远的通道丢了过来，和自己转身挥剑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他的注意力虽然都在被白狮挑起的贝斯特身上，但眼角的余光也依然瞟到了丢了利器过来的那个身影。
贝斯特落地的同时，珈拉被那人一把抱起瞬间就挂到了瑞布斯背后的墙壁上。
“伊格尼斯！？你不是……”不是应该在诺克特身边一同向着更高的楼层去艾汀那抢水晶了吗？
单手抱着自己的人正用另一只手抓着插在墙上的单把旋风神羽，他松手收了武器抱着自己从半高的墙壁上跳下来。珈拉这才意识到这招不是诺克特的变移吗？原来之前诺克特说自己的魔力大涨、可以分享变移并不是信口说着玩的呀！
“幸好你没事！”伊格尼斯的声音有些喘，倒也不是一路跑过来的关系，主要还是心急。他再次庆幸着恢复了全部魔力的王将变移分享得实在太及时了，要不然他就算远远看到了珈拉被那变成怪物的贝斯特飞扑，都来不及赶过来救她。
“怎么，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履行诺言去杀了你？”
竟然追过来了，倒算是有良心……瑞布斯反问的语气里带着些刁难，但其实他是松了口气的。妹妹安全了，他也能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已经重整了势态、弓着背炸了毛对着自己露出凶态的贝斯特身上。
自己每一次挥剑，都将雷元素附上去了。确确实实砍到也确确实实将它伤到了，可是这家伙转眼就毫发无损，该不会……
“元素伤害它好像能自愈。”无视掉了这位未来的大舅子的上一句挑衅，伊格尼斯一手横在珈拉的身前一手握着单把武器，径直就把瑞布斯正要冒出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啊！元素伤害可以自愈那不就是和我一样的能力吗！这也是贝斯特的能力？”珈拉其实没看清什么，她本来就没练过动态视力，怪物当前哪有功夫去注意这些。但听到伊格尼斯这么说，就联想到了自己。
“恐怕不是贝斯特作为神使持有的能力，而是作为使骸的。”
先不提神使的治愈能力并没有物理和元素伤害之分，它神使的力量早被耗得差不多，哪有余力自愈。而且瑞布斯也清楚珈拉那听起来厉害实则却糟心的能力。他不是没见过珈拉在实验中屡屡被元素重伤又迅速恢复，反反复复受罪的虐心场面。虽然并不想去回忆珈拉受苦的样子可这使骸化的贝斯特自愈的速度显然比珈拉那时候要快得多。
肯定是因为疟原虫占了上风，使骸的力量变强了的关系吧。
“把武器上的元素属性去掉不就行了。”伊格尼斯瞟了瑞布斯的白狮一眼，那上面明明还附着了没撤掉的雷元素。
“知道了还不上？”瑞布斯单手一扬，将白狮一甩，没好气地反问。
珈拉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人向着本与自己一体的使骸攻了上去，这俩人的对话口气听着好冲。她是没见过两人在欧尔缇榭迫不得已共同行动时的模样，见过的话就会知道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比之前要缓和的多了。
确实物理的伤害贝斯特无法愈合，原本被改造的时候就没走强攻方向的使骸很快就被两人制服了。它倒在一摊黑紫色的流体中奄奄一息，但眼睛依然还死死地盯着后方的珈拉，就好像在临死前还抱着什么执念，硬撑着不咽气。
“对不起……贝斯特……”对这位善良的神使，珈拉自觉多少是有愧的，如今变成怪物即将湮灭让她的心情更沉重了起来，而那双始终都盯着自己的莹绿色的眼睛也令人忧悒。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从自己的衣服里发出了红色的光来，接着衣服内袋的那个红色护符就突然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发着光浮在空中。
“那个时候的……”
话音刚落，曾救过自己的小狐狸就向着贝斯特的方向跑了过去。
它额前的红宝石之光照耀到了快要湮灭的原神使，那光景让珈拉认真的认为红宝石兽可以复活贝斯特。其实她自己并不知道被救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普朗普托后来绘声绘色跟她描述了后才有了大致的概念。
“卡邦库尔？”
“红宝石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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