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已经在吉古纳塔斯要塞的二层转悠好久了。他们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开始怀疑起了尼夫海姆人的审美品味。
不说建立在美丽山巅如同仙境一般的菲尼斯塔拉宫殿也不提欧尔缇榭壮观而又有着独特魅力的阿尔特梅里亚神殿，就算是跟王城都建造得中规中矩的殷索姆尼亚相比，格拉雷亚的这座著名又巨大的要塞从美观和整洁方面来看也毫无竞争力。也是，人家的功能是军事要塞，不用多美吧，但好歹也该干净一些吧？要塞内部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不仅如此还密闭又不通风，整个过道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实在是无法不令人嗤之以鼻。
诺克提斯相信这座要塞并不是因为帝都爆发了使骸灾害，皇帝还驾崩才会变成这样糟糕的模样。这是长年累月没人清理维护才会恶化得像是个避难的防空洞一般。也许是因为士兵有九成以上都是非人的魔导兵，尼夫海姆军方才会觉得没有必要去维护里面的环境吧？
通道角落边杂乱堆积的物资，地上随意摆放着盘成圈的电缆，发黄的陈旧墙面，还有完全没考虑过美观而直接暴露在墙边的管道……也只有魔导兵才不会抱怨这样的工作环境了。
“这真的是那个有名的吉古纳塔斯要塞？该不会是我们把它和什么破旧的军方仓库搞错了吧？”诺克提斯说罢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拍摄的要塞指引图，上面确确实实写着zegnautus。
“看名字并没搞错……”格拉迪欧耸了耸肩，“还是继续找管理人员的门禁卡吧。”
他们已经在二层耽搁了好久，时不时在路上发现看起来像是损坏了而被遗弃的魔导兵。接着还在一个看起来像是人类士兵宿舍的房间地上发现了数件平摊在地面上的冬季士兵服装。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奇怪着为啥衣服会以这种有正有反、横七竖八平铺展开的摆放方式摊在地上。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是感染了疟原虫后的人们使骸化后倒在地上气化掉而留下了的衣服。两人在那些军装的口袋寻找门禁卡，虽然确实找到了，也打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门，但想要开启去往的三层电梯却需要高于普通士兵的管理层权限。看看手机里存着的指引地图，管理人员的房间似乎在非常偏的角落。
“早知道就先去管理员的房间了……”诺克提斯叹了口气，从电梯的位置到错综复杂的通道尽头，又要走好多的路。一开始拿到了普通门禁卡，接着在遇到岔路的时候就毅然选择了通向电梯的方向，果然是他把这奇妙的尼夫海姆军事要塞给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多跑一趟，又没让你一路战斗，就当锻炼身体吧。”格拉迪欧在他背上拍了一把，接着就率先跑在了诺克提斯的前头。
“说的也是。”
两人哪里会想到，刚才他们一路不小心踩到、跳起来跨过的那些明明已经彻底报废被丢在通道边的魔导兵，会在他们折返的时候突然就跳起来作妖。
“诺克特！！”
不仅会吓唬人，还很智能地在两人之间选择了诺克提斯，抱着他的腿不放！
格拉迪欧一把揪住那残破魔导兵缠住了诺克提斯小腿的机械臂，可是那爪子扣得太紧，一时之间没法在不伤及诺克提斯的情况下将它掰开。于是他用尽了力气将那机械胳膊给生生掰折，接着将那失去了双手的魔导兵在闪着红光、发出恐怖又诡异的叫声之前向着老远的地方丢了出去。
“砰————！”就跟在优赛尔地区被袭击的时候遇到的那种家伙一样，果然是会自爆的种类！
“吓我一跳……多谢你了，格拉迪欧。”诺克提斯拍了拍胸口，魔导兵不可怕，魔导兵的自爆也不可怕。可是看起来明明是个残骸，在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扑上来抱住自己的腿，任谁都会被吓到。
格拉迪欧也松了口气，虽然被忽然蹿出来缠上的人不是自己，但如此让人没心理准备的突袭确实让人心悸。他摇了摇手，“没事，接下来要格外谨慎……那个宰相果然不会不搞事情就让我们到达要塞的核心呢。”
诺克提斯点了点头，两人一边前进一边时刻提防着随时可能会遇到的偷袭。若是再看到倒在地上的魔导兵，他一定要先用旋风神凝对着它的魔导核部位狠狠捅个几刀先！
两人按着手机中的地图指示绕了好大的一圈终于来到了岔路尽头的管理员房间。那是一个比起士兵宿舍看起来更像是人呆的休息室，正对大门的墙上贴着尼夫海姆的标志，房间的两侧放着陈旧的皮质沙发和好几排木质置物架。地上还铺着一块有点发霉的地毯，柜子上也有古早款式的电视机和铜制的风扇。
“尼夫海姆的军队看起来挺高科技的，怎么这要塞这么穷酸？”诺克提斯一边在架子上翻找着可能会放有管理员门禁卡的物品，一边随口问。
格拉迪欧也正在另一边的柜子上找着门禁卡，他撇撇嘴回道：“可不就是把钱都用在那种奇怪的地方了吧？”
两人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门禁卡。结果诺克提斯低头一看，沙发边的地上又平摊着一件皮质的厚军装。平展开放在地上的样子不仅和之前那些放在士兵宿舍地上的如出一辙，军装的外套里面似乎还包着内衬的衣服。他拉开军装的下摆看了看，果然长长的军装下摆底下有靴子里面也有长裤。
“这些衣服……脱得……都好诡异啊……”看起来就像是穿着衣服的人直接人间蒸发而只留下了层层裹裹的衣服一样……说完他就突然想起了使骸与星之疾病，使骸被杀掉后就是气化变成黑色粒子升腾消失的呢。
于是他便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全身都弥漫着黑色粒子的珈拉，他和格拉迪欧都还没收到她已经得救的消息，看到了这样可怖的场景便无法不联想起自己可怜的义妹。他加快了动作，心想必须快点到达要塞的顶层找到水晶的所在，很快便在这套衣服的裤子口袋中摸到了卡片形状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张管理员权限的门禁卡。
“赶快去电梯那里上三层吧！”格拉迪欧说罢伸手就拽起了蹲在地上找卡的诺克提斯。他跑在前面，刚才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地上的魔导兵残骸全都捅过一遍了，但也不知道那个会幻术的艾汀是不是还有办法用那些鬼玩意吓唬他们。他一歪头，心想要不干脆顺手就把那些破铜废铁全部都捡起来丢远点好了，就那么横在路上实在是挺闹心的。
于是他说干就干，一路跑一路揪起那些明明身高比自己还多出了老多又特别重的魔导兵，拦腰扛起来就越过诺克提斯的头顶狠狠的往后面丢了出去。
“嘭——嗙——！”被丢出去的残骸闪着红光，接着就炸了。
“你……干嘛呢？”诺克提斯挑了挑眉，一脸不解。
“我在保护你啊。”看这话问的，傻不傻啊？格拉迪欧丢完了一只，又抗起了下一只，一边重重抛出去一边继续说：“这些玩意指不定啥时候就又会爬起来，专盯着你抱腿抓脚的。”
诺克提斯听闻歪头傻站了一会，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特地这么费力去处理啦，我自己会小心的。”一定是自己刚才被吓到的表情太狰狞了，搞得格拉迪欧都留下心理阴影了。他拍了拍总是被自己戏称为肌肉男，但其实在自己心里却像大哥一般存在的格拉迪欧，“那个……格拉迪欧，谢啦。”
“哈，小事啦！”两人碰了个拳，继续向着三层电梯的方向跑了起来。
指引图上标识着三层分两个区域，分别是会议室以及研究栋。可到了三层，要塞的气氛也依然没变，虽然堆放的杂物相对二层来说是少了不少。两人依然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看着指引图先确定路线，然后大致估计一下更高级的门禁卡会在哪些房间，接着便规划好路线再行动。有了二层的经验，诺克提斯可不想再在这又臭又长的要塞通道里来回绕路了。
另一边的路希斯、特涅布拉耶、尼夫海姆混搭小队也到达了吉古纳塔斯要塞的底层。伊格尼斯、普朗普托、瑞布斯带着珈拉进入了要塞，而艾拉妮亚驾驶飞艇载洛基去回收路希斯现任国王诺克提斯的爱车——雷加利亚，回特涅布拉耶后再由洛基将车运去路希斯与那边的科尔对接后续的事。
经常出入此处的瑞布斯对要塞还是挺熟悉的，尽管他的权限全部被撤销了，可普朗普托手腕上的条码印记就像是在打游戏的时候开了金手指一样便利。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真就是指哪个门开哪个门，一点也没压力。四个人既不用找楼层的索引地图去摸索线路，也不用到处找门禁卡，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后来居上，先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一步到达了五层。
出了电梯便是长长的走道和武器存放仓库，才走没几步整个区域的灯就齐刷刷的一齐暗了。
“呀！”忽然断电，把正跟着打开了前方门禁的普朗普托、准备要跨过台阶进入下一个房间的珈拉给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往自己怀里扑，伊格尼斯就先一步伸手从背后揽过了她的肩膀搂进怀里，“别怕，也许只是电路老化了，我在。”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其实远远听到了什么东西拉动了机械拉杆的声音。
珈拉被吓得叫出来的一瞬间，走在最后时刻警惕着的瑞布斯也本能地向着妹妹的方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见伊格尼斯已经在安抚她了便没有做声，只是转过了方向环顾了一下四周和后方。
整座要塞本就陈旧又阴暗，压抑的通道密闭又狭窄，周围不是沉重的机械金属墙便是蓝灰色调的铁柜子，不知从哪里的管道延伸出来灰绿色的管子也胡乱地一绕就丢在地上。
这种时候，墙面的下方那些荧绿的安全指示灯就把气氛烘托得更加恐怖了起来，墙壁与墙壁的缝隙间还因为铺设了魔导装置而透出了诡异的红光。
说黑也不是全黑，但反而比全黑了还让人害怕。
“有什么东西在。”瑞布斯声音冷静地开口，然后将手按在了腰侧悬挂的白狮之上。
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怀抱里的那个肩膀缩了一下，然后那个软软的身体就更加向着自己的胸口靠了过来，伊格尼斯顺势便收紧了那只手臂将珈拉整个人都抱紧了。他在心中暗暗的想，如果瑞布斯换个说法，讲前面有使骸，珈拉大概就不会这么害怕吧？他小声对着怀里的人说明：“是使骸。”另只空着的手打了个响指摊开一接，下一刻单把的旋风神羽就稳稳落在了手心。
最靠前的普朗普托吹了声口哨，也唤出了旋风神弃，在手中转了几圈后牢牢握住对着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半黑通道就是砰砰几枪。
潜伏在此处的使骸应着枪声现了身。是几只长须怪，这种家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却和路希斯的小顽童一样特别喜欢恶作剧，刚才拉动了电源拉杆导致这个区域全暗的肯定就是它们无疑。
“还有别的。”瑞布斯背对着三人拔出了白狮之剑，长须怪交给持枪的普朗普托一个人都没问题，可他这边这怪物的来头看起来就挺大的了。
伊格尼斯闻言便也调转了角度，左手护着珈拉，右手握着旋风神羽挡在胸前。两侧都有使骸，数量也不少。珈拉身体里如今已经没有疟原虫和黑色粒子了，难说使骸不会第一个就攻击毫无自保能力的她。那些家伙们在暗处，又能遁地气化，不得不更谨慎些才行。
长须怪很快就被解决干净了，普朗普托不断捕捉着那些小家伙来回跳动的痕迹开枪，而向着四人中心扑来的漏网之鱼也飞快地被伊格尼斯像切菜一样干掉了。
只剩下瑞布斯那头，大的那只了。
他在剑上附着了雷元素，屏息等待着对方突袭的瞬间。
可等了半天也没抓到攻击那个大只使骸的机会，黑暗中它扑闪着翅膀的声音乎远乎近，它不靠过来主动发动攻击便很难确定它具体的位置。总觉得那家伙飞着飞着突然就会气化消失，隔一小阵就又会从完全意想不到的方位再次出现。
珈拉将头埋在伊格尼斯的胸前一声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碍事影响了大家。现在的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真真正正就是个累赘。
感觉到珈拉紧张的情绪，伊格尼斯轻轻拍了拍她示意不用那么绷着。他心想如果能把通道里弄亮一点，她肯定会安心不少。
“一直跟它耗着不是办法，一边谨慎前进一边去把电闸打开比较好吧？”伊格尼斯觉得瑞布斯应该知道配电室的位置，对面那个大型使骸明显与别的使骸不太一样，似乎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它也许是因为很清楚他们的人数多真打起来自己会吃亏，所以只是不断刺探并不真正进攻。
“暂时不会攻过来。”瑞布斯简短地陈述着对面那只使骸的状况，并未收起手中的白狮之剑。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后方，然后用闲着的手一指普朗普托右侧的方位，“配电室在那里，你们先去，我会警戒着跟上。”
普朗普托立刻就带着头向着配电室前进，伊格尼斯牵着珈拉的手紧随其后。通道很窄，瑞布斯便持着带电的白狮之剑跟在他们后方慢慢前进。对方肯定是个很狡猾的使骸，难保它不会气化遁地越过自己去招惹一看就很弱的珈拉。伊格尼斯和普朗普托也知道这一点，武器都没离手。
可那只怪物一直没有再出现，甚至整只的气息都完全消失了。是的，它在这几人中没找到想要解决的第一顺位目标——诺克提斯路希斯切拉姆，于是便又气化遁地去别的楼层寻找。
那怪物的真身是伊德拉艾德凯普特——尼夫海姆帝国的皇帝。有传闻说皇帝在很久之前就染上了星之疾病，宰相艾汀便做足了铺垫，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路希斯的水晶对星之疾病有特殊的治疗效果说了出来。病入膏肓的皇帝当然就对此深信不疑，水晶被他奉为至高无上的宝物。为了抢夺水晶，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择任何手段。水晶是抢来了，可根本就没法用，因为没有戒指……
水晶真的能治疗星之疾病吗？真相没人知道。
艾汀有没有对皇帝的星之疾病做过手脚，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皇帝的病情发展，这些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在格拉雷亚爆出了使骸灾难的那一天，伊德拉艾德凯普特皇帝被加速了使骸化的过程。急速的使骸化让他直接就断了气。死后的伊德拉皇帝全身皮肤发黑变紫，黄色瞳孔的眼睛瞪得老大，眼下还在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他很快就气化变成了黑色的烟物状态，衣服被留在了空荡荡的宝座上。而黑烟逐也渐变成了一只像是被剥了皮、长着翅膀、手肘带着镰刀的类人使骸，那种骇人的使骸被称作佛拉斯。尽管从佛拉斯身上已经彻底看不出皇帝的半点样子了，但那可怕的怪物却依然还保留着生前对圣石水晶那神秘力量的渴望、对光耀之戒扭曲的执着以及对路希斯王族不灭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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