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飞艇正在向着赫尔贝克斯研究所飞去，坐在驾驶舱的洛基托着下巴，表情奇妙地看着自己对面那看起来坐立不安的美少女。
洛基其实一点也不想带上她，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就是个累赘。可是脑子一热已经开口答应了。作为言出必行的尼夫海姆军人，即使国家灭亡了也不能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丢国家的脸……虽然……现在的帝国已经够丢脸了。
“我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找哥哥的吗？”洛基拿了两听埃坡尼，一听丢给了对面的珈拉，另一听打开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种咖啡的自动贩卖机在帝国的各大军事基地都有，甚至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存在。尤其是研究所，据说只要喝了它，就绝对可以彻夜不眠的通宵卖力工作。他凑近闻了闻，每次都会觉得香味很浓郁可喝起来就很苦，如果是现煮的热咖啡还不至于苦得那么明显，可是罐装的黑咖啡他无论喝多少次都依然有点受不了。
珈拉伸手接住了那听丢过来的饮料，表情突然就柔和了起来。洛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竟然对着一听咖啡微微笑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找到了没有啊！”
珈拉这才抬头回答，“找到了。”
“不枉我救了你，话说，你和瑞布斯又是什么关系啊？”洛基喝了口埃坡尼，瞬间因那苦味而皱起了眉头。
珈拉将他那扭曲的表情全数收入了眼底，心中暗想：果然只有伊格尼斯那样稳重又成熟的人才能优雅地驾驭这么苦的咖啡。她不由地扩大了脸上的笑意，然后抬眼歪头对着洛基回答道：“瑞布斯是我亲哥哥。”
洛基正举着埃坡尼想喝第二口，虽然很苦但不喝也没别的可喝的了。正想再来一口稍微润一润干燥的嗓子，可珈拉这一回答他就瞬间被狠狠地呛到了。
“洛基托姆特先生，非常抱歉之前没把全名告诉你，但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樱桃也确实是我的名字之一。我当时可没有要骗你的意思，现在我可以再向你好好的自我介绍一次，我的全名是安娜珈拉诺克斯弗路雷。”
珈拉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对着被咖啡呛到而不住咳嗽的洛基点头行了个复古的礼，因为她并没穿着顺应这个礼仪的裙子，于是就稍稍提起了身体两边厚重的大衣衣摆。
“你……你……他……他……”洛基一边咳一边张嘴，愣是半天也没把话给说明白，他用力捶了捶胸口，又咳了好一阵，终于缓了过来：“你怎么有那么多哥哥啊！”感叹完他又觉得重点应该在瑞布斯这儿，于是再次开口：“他怎么有那么多妹妹啊！”
这两句话连起来……为什么突然会有一种自己是个傻子的错觉？洛基皱了皱眉扪心自问，我那么帅怎么可能是傻子？肯定是错觉忽略掉吧！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第二个妹妹……”
珈拉叹气，慢慢开口：“你难道没听说过研究所的怪物少女？”
艾拉妮亚离开特涅布拉耶后就去了趟佐尔达拉恒河的机库，在那里选了辆新型的高性能雪地摩托车。虽然开飞艇可以更快地到达赫尔贝克斯魔导研究所，但是皇帝垮台后研究所也并没传出什么的消息。瓦萨戴尔那死老头肯定还活得好好的，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继续搞些乱七八糟的使骸研究。艾汀和死老头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毕竟是两个疯子，凑在一起若能研究出正常项目反倒奇怪了。开飞艇去的话目标太大了，如果老疯子确实还在制造怪物，那必须要避开他的耳目偷偷潜入。她想瑞布斯又不是热血笨蛋，肯定也不会正大光明就开着飞艇前去。
瑞布斯自然是偷偷潜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清除使骸兵器隐患，而是寻找关于安娜珈拉的实验资料。他在与洛基分别后的夜里就赶路前往研究所，很顺利地潜入了曾经囚禁了小妹妹的研究所分栋基地。分栋基地的研究员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一般，瑞布斯怀疑大部分人不是被感染了疟原虫就是被感染了疟原虫的同事给干掉了，幸存的肯定也逃了。这倒正合了瑞布斯的意，他只想尽快找到小妹妹六岁时被融合了使骸化神使的那部分相关实验研究档案，如果能找到当时记录在案的具体资料，也许就不是完全没办法将她身体里的疟原虫给彻底净化掉。
虽然没有活人的分栋基地让他的行动变得方便了很多，可研究所的资料室有好几个，还都设有门禁。应该是自己已经成为尼夫海姆军中的抹杀目标的关系，前不久在佐尔达拉恒河的机库还好用的将军权限也被完全撤销了。因此一旦被魔导兵或是被称为“系统”的自主球型机械发现了行踪就会触发没完没了的麻烦战斗。
瑞布斯忿恨地解决了不知是第几批汹涌冒出的魔导兵，又一剑捅穿了辅助恢复的球型防御系统，终于在中间区域的二层办公室找到了打开第三个资料室门禁的指令卡。
洛基本还在惊叹自己曾救过的美少女樱桃竟是前上司瑞布斯的亲妹妹，更令他震惊的是这样的美少女居然会是研究所的活体实验素材——怪物少女！
倒不是他没留意，而是这小少爷确实不想关注这种消息。只要身边的同僚提起瓦萨戴尔的生化研究或人体实验，这耿直的小少爷就会不屑地翻白眼。起初对着魔导兵也是一脸的嫌弃，但魔导兵起码还算人造人……那怪物少女却是活生生的人耶！没晋升准将那会，同期甚至有人去研究员那花钱买怪物少女的照片，洛基听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三观都碎了，军中是没什么女人，但你们也别那么变态呀！后来又听人说将军钟情于怪物少女，他直接就认定那是嫉恨将军属国出身却晋升了高位的人为中伤他恶意编造了让人到处去乱传的。
正因如此，他在克莱茵救了樱桃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她会是被研究所通缉的怪物少女。这银白色的头发确实和瑞布斯是一样的，难怪他之前就觉得她不像是路希斯人……这么说她还是神巫呢……所以弗路雷家的侍女对她恭恭敬敬的，就连艾拉妮亚也说要护她周全。
信息量太大了！
瓦萨戴尔竟然抓神巫家的人去做生化实验！
“……为什么要叫你怪物少女啊？”他怵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有点激动地皱着眉发问。因为在洛基初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就主观的为其打上了惊悚猎奇的标签，觉得那样的融合后对方不可能还会是人的模样。
洛基觉得胸口有点难受，尽管不太能接受那么苦的埃坡尼，但为掩饰情绪还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心想只要自己咽得快，苦味就追不上他吞下咖啡的速度了。
对方久久都没回应，洛基心虚地抬眼看了她一下。与此同时，回荡在舌尖的苦味还是扩散到了整个口腔，令他不由张开嘴吐了吐舌头。
樱桃，他还是比较习惯喊她樱桃。
此刻的樱桃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可怜，那副垂下的眼睛、垮下了眉的样子让他突然理解了那些花钱向研究员买她照片的同期小伙。洛基撇撇嘴，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特别蠢的问题。
“对不起……我……我脑袋抽风了！”我是猪吗？洛基被自己蠢到了。他其实是想表达樱桃看起来和怪物完全没关系，给她起那样的名字太不合适，可那问法任谁都会认为是在探究她具体的实验经历。洛基也知道怪物少女还被作为使骸兵器的参考样本，被迫与使骸融合……那么残忍又可怕的事，自己竟然去问她。
珈拉其实没打算逃避这个问题，她面对洛基突然解起了自己外套的扣子。这个动作把纯情耿直的热血笨蛋给吓了一跳，红着脸大叫起来：“你干嘛呀！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
珈拉白了他一眼，解了外套三颗扣子后将里层的衣领扯开了一小截，将逐渐爬上了黑色痕迹的脖子露给对方看了之后，迅速地将衣服扣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谁脱衣服了啊。”
“那是……”樱桃锁骨间那些黑青色的痕迹周围缭绕着不详的黑烟，作为一个每天都与魔导兵打交道的帝国准将，那是什么东西洛基再清楚不过了，“我听说，你那情况不应该是可控的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都不闻不问不受自己待见的那些事情，也没兴趣亲眼去见识研究所不人道的实验样本。虽然理论上他也知道魔导兵就是用研究所最高长官瓦萨戴尔的基因批量生产的人造士兵，但他下意识就会回避掉魔导兵的本质同样也极不人道的事实，并一再告诉自己人造人和魔导装甲一样，属于人造机械的范畴。
好像不对啊！
“你之前在克莱茵被我发现的时候！身上可没这些玩意啊！”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你的衣服都破了，不是故意看的。”
“之前不会这样，是前阵子才突然开始的。”珈拉淡淡的解答了洛基的疑问，然后看看他因此而瞪大的眼睛后便不再说话，拿起自己那听还没喝完的埃坡尼，静静地放到了嘴边。
无法召唤武器，也只有一把死亡惩戒。普朗普托一边躲在这个基地的走道拐弯处，一边朝着后腰摸了一把。“鲁莽”还在身上，那是他随身携带而非召唤的一把可变刀。
前方的通道有帝国兵，如果随意开枪可能会引来更多的敌人，眼下恐怕得潜行，然后用“鲁莽”一一击破巡逻的敌人才行。
他按捺着性子躲在拐角，等那个巡逻的帝国兵举着枪走到跟前才突然挥刀，趁着那个家伙被打破了平衡的空档绕到背后，勾住他的脖子就往地上使劲的压。普朗普托在最初决定要跟着诺克提斯一同旅行的时候，去王都警卫队跟着科尔将军的小队队员学习了多种枪械的操作，还掌握了一定的近身格斗技巧，除此之外的各类武器也都稍微摸索了一番。好在那时也一并将擒拿和一击致命的战斗诀窍练习过了。像这样借助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能将对方的脖子直接扭断，对方是非人的士兵，即使被偷袭也不会发出人类那样的惨叫。他捡起那个帝国兵掉落的“低音号”，顺手就插进了背后的枪背带。
他小心翼翼一路潜行击杀巡逻的非人士兵，一路来到了通道最后紧闭的大门前。
自己手腕上的那个印记，果然是可以打开这里所有的门禁呀……他不安地伸出了胳膊，摇了摇头后将那个手腕上的印记靠近了门禁装置的扫描口。
门真的开了。
尽管普朗普托不愿多想，可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绝非仅是尼夫海姆人这么简单吧？手上的条码印记，帝国的研究所，门禁语音所提到的id编号，艾汀那耐人寻味的话……
我到底是谁啊！
被打开的门通往一个有着落地玻璃窗的房间，看起来是个休息室。房间的角落摆着沙发以及装满了资料的书架。
他心想，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先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于是就向着那房间迈开了步子。
“魔导兵！！”
落地玻璃窗外是令人震怵的景象，数千名魔导兵排列整齐地列队在巨大的机械装置之下。普朗普托不由地想起了在科斯达马克塔最深处见到的巨大仪器，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珈拉被吓软了腿不由自主喊出的词——魔导装置。
那巨大的装置和科斯达马克塔深处的机械如出一辙，闪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数条巨大的金属粗管一齐冒着白烟，正不断往核心装置输送动力，不断运转发出暗红色光的部分想必就是装置的核心部位。普朗普托回忆了一下，与魔导有关的东西似乎都会发出这样暗红色的光。无论是魔导飞艇、魔导动力装置、被破坏的魔导兵亦或是与他们共同进入水下遗迹的时候艾拉妮亚手中那把可以像路希斯王族的武器召唤魔法一样凭空变出来的魔导枪。
就如艾汀所说，这里真的是魔导兵的生产基地！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手上的条码会可以打开这种地方的门禁啊！！
普朗普托使劲地眨了眨眼，用力咬着嘴唇。然后又摇了摇头，继续向着前方的门跑去。在离开这个房间的之前他突然瞥到了门前柜子上的资料，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加装魔导核的魔导兵及使骸融合实验报告。
他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艾汀的话：
——会变成猫咪的小姑娘可是很熟悉这里哦！
对呀，这里是魔导兵生产基地，也叫魔导研究所……这里是曾囚禁了珈拉，将她与用魔导核使骸化的猫融合的地方。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那份报告仔细阅读。
然而，那是份没什么实际参考价值但内容非常可怕的申请报告，上面有那个疯子——瓦萨戴尔贝斯提亚的签名，还盖着皇帝审阅并批准的许可印章。
里面提到了瓦萨戴尔提出要用人类作为魔导兵的原料，将气化使骸注入的设想。也提到不断有人类士兵遭到使骸感染的情况，因此便开始使用那些遭到感染的人类士兵制作魔导兵。然而反复实验后发现拥有自我意识的人类士兵在成为魔导兵后总会自我崩毁，于是瓦萨戴尔提出了将用自我意识尚未成型的婴儿作为能使生物使骸化、创造出气化使骸的疟原虫注射目标。
“好可怕，竟然用婴儿……做实验……”
他颤抖地将那份材料丢在了地上，咬紧牙关转头向着门外的通道跑。
前方是通往高处的阶梯，几个帝国兵正在那里驻守。想必那后方不是出口便是有什么重要的房间吧？
自从读了那份内容可怕的报告后普朗普托心里一直都在发毛，只想快点离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研究所。脑子里一不小心就会浮现出珈拉的样子，她那逐渐被疟原虫侵蚀的模样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就是因为这种恐怖的地方，珈拉才会……
他忍不住愤怒地举起了刚才从士兵那里抢来的“低音号”，不顾一切的对着前方阶梯上的几个帝国兵横扫了起来，枪声引来了更多的士兵。普朗普托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即使用尽了全力自己也一定要逃出这里。
平时和大家在一起，若非遇到很严峻的情况他总会稍微摸一下鱼，自己本就不如那三个人那么厉害，还是个远程。稍微开几枪，就把主要心思放在给伙伴们拍照上了。可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自己必须要动真格！
艾拉妮亚潜入了研究所的主楼，她老远就听到了附近有枪声。莫非是瑞布斯在和魔导兵开战？心想要快点去支援他，可是主楼的机库里竟然有好几只被使骸化的迦楼罗女王！
瑞布斯是不可能被区区魔导兵搞定的吧？艾拉妮亚撇撇嘴，决定优先解决这些随时会冲出研究所到处肆虐的使骸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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