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珈拉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了模样焦急的伊格尼斯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以及……
以及他身后不远的那座建立在如同童话仙境中的高山上层楼叠榭的华美宫殿……那是菲涅斯塔拉宫殿吧？
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列车车站，到处都摆放着大堆的行李，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乘客看起来非常落魄。靠近站牌的地方立着巨大的时钟……四点半。伊格尼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而自己正仰面枕着他的腿。正因如此，才会看到后方美丽的景色以及在电视里才看到过的那座宫殿。
“为什么回来了？”伊格尼斯倒也没生气，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他原本希望她在夺回水晶找到治疗星之疾病的方法之前都以静止的状态呆在过去，可是才没几天的功夫她就在列车上结束了回到【过去】的状态。这几天伊格尼斯其实有感觉到自己的记忆稍稍做了些细微的改变，大概是因为珈拉在【过去】变得更粘自己了一点。
目前的情势并未好转，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糟糕。
早先在列车上他们偶然听到乘客提起尼夫海姆的皇帝伊德拉患了重病的事，没多久就从广播里听到了帝国做出即将处死瑞布斯将军作为讨伐作战中失职的惩罚。这样看来，下达命令的人多数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宰相，毕竟他在欧尔缇榭的时候就想置瑞布斯于死地了。虽然一直昏迷着的珈拉没有听到那则新闻，可不久的之后她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列车在刚驶出斯卡普地区开往优赛尔地区不久后便遭到了尼夫海姆军的空袭，不仅如此诺克提斯还陷入了艾汀的圈套。恐怕在优赛尔遭到的袭击只是个障眼法，那个宰相是故意要将普朗普托带走的……
而那时候确实也没办法停下列车去救他，皮斯特艾拉地区有一座帝国的武器工厂，若是在那里停留势必会再遭到袭击。而经过了帕拉武器工厂进入了乌u尔l瓦特的隧道后情况就更加棘手了起来，为了保护列车上的普通乘客，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不得不一路都在列车顶清除妨碍前进的使骸。而到达了特涅布拉耶后才发现皇宫前的车站全是从尼夫海姆的首都格拉雷亚逃出来的难民，然后就得知尼夫海姆的皇帝驾崩了的消息。
珈拉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回到了【现在】……这下便更不知道该如何将她安置妥当了。带她随行肯定是不明智的，但即便是找到了弗路雷家的人，将为了自己而变成这样的她就这么托付出去伊格尼斯也实在无法安心。
“这里是……特涅布拉耶吧？”没有直接回答伊格尼斯的问题，珈拉伸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套上了厚重的外套。其实这个问题属于明知故问，虽然并没来过自己出生的地方，但是看到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宫殿便可知晓这里是何处。地处尼夫海姆以北的特涅布拉耶比路希斯和亚柯尔德都冷，此时的天也是黑的，风很大。四点半……是凌晨四点半还是下午四点半呢？亦或是说夜已经开始变长了。
厚重的外套将裸露的皮肤全部都遮盖严实了，一点也看不到那些可怕的黑色痕迹，她翻转了两只手仔细打量，无论是手腕手背还是手掌都还没有爬上使骸化的痕迹，脸应该也还没问题吧……
“嗯，后面就是菲涅斯塔拉宫殿，本应是你的家。”肯缇娅娜说过会在【过去】给她指引，她也应该不是没理由就自己跑回来的吧。伊格尼斯没立刻追问她回来的原因，一边回答珈拉的问题一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身来。
“他们三个呢？”
“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去跟列车负责人沟通了，格拉雷亚涌出了大量……”他停顿了一下，伸手触摸了一下少女依然还白皙甜美的脸，不想影响她的情绪便将使骸那个词给替换掉了，“大量怪物，据说要塞里的魔导兵也发生了故障，在街上胡乱攻击市民。虽然乘客已经全部下车，负责人答应把列车借给我们继续前往格拉雷亚，但问题是没有司机愿意一同前往……至于普朗普托，他在之前出了些意外……”
“普朗普托会没事的。”珈拉不等伊格尼斯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嗯？”
“普朗普托会在格拉雷亚那个要塞里跟你们汇合的。”
珈拉看着伊格尼斯疑惑的双眼，突然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伊格尼斯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说的如此肯定，但也顺着她的动作回抱了她。
“伊格尼斯，我在【过去】通过普莱娜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好多个可怕悲剧，肯缇娅娜告诉了我一切，我必须回来改变那个未来。”她很清楚自己的终焉将会是彻底变成使骸，然后在心爱的人面前被残酷的斩杀，也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也许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她可以阻止诺克特进入水晶，也可以想办法阻止瑞布斯被害。其它的她虽然暂时还没有方向，但是只要诺克特不进入水晶，剑神便没办法回收那些原本就属于他亦或是原本该属于别人的力量，露娜的灵魂便不会消散……优先阻止了这些事之后若是还有余力就再和大家一起想办法对抗那个玩弄所有人的神！
改变……未来？
伊格尼斯虽然没看到怀里少女的表情，但是珈拉在他耳边轻声说出的那些话语却十分坚定。同时，不仅是他那些改变了微小细节的记忆，她现在抱住自己的动作也没有一丝迟疑。
她好像有点变了。
虽然和他们相处之后她已经慢慢地变开朗活泼了很多，可大部分时候她依然还是很腼腆，即使是和自己情意相通之后也还是非常害羞。更别说是牺牲自己治愈了他的双眼之后。还在欧尔缇榭的时候，每次伊格尼斯想拥她入怀，她都用毯子或是被子什么的把自己藏起来后才肯乖乖让他抱。
那些稍微改变了的记忆……以及现在的表现，她是在回到了【过去】之后就突然……变主动了吧，是因为她所说的……看到了未来吗？
“那你……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伊格尼斯收紧了环在她身后的手臂，不安的声音中稍微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珈拉愣了一下，小声的回答：“看到了。”
“是……怎么样的？”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打断你们……但是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女子声音从两人的侧边传来，那是尼夫海姆那位女龙骑的声音。珈拉闻身松开了抱住伊格尼斯脖颈的双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过头去。
“艾拉妮亚！”
“阿拉，小珈拉你怎么这么憔悴！”
“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三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然后同时戛然而止。
珈拉的手腕被用力地拽住，那是伊格尼斯，显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刚才回答的那句“看到了”上。她有些抱歉地看着表情被定格在惊愕之中，瞪大了眼，又张大了嘴的艾拉妮亚，然后回头看向了紧紧拽住她手腕满脸写着严肃的伊格尼斯。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然后带着轻松的笑容歪着头对全身心都崩地紧紧的伊格尼斯面不改色地撒了大谎：“当然是没事了呀，不然我现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啊，伊格尼斯你别这么吓人嘛~”
“真的吗？”这才稍微安了心的伊格尼斯如释重负地垂下了头，旁若无人地将额头抵在了珈拉的肩上。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向艾拉妮亚道了歉。
“不好意思，艾拉妮亚……让我稍微保持这个姿势一会，稍后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女龙骑耸耸肩微微叹了口气，“不解释也没关系，大家都不容易。”
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与马格纳法尔塔号的好几位司机轮番沟通，但均以失败告终。也难怪，现在的格拉雷亚在尼夫海姆百姓的眼里已经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存在了，遭到了军队的袭击、又在隧道见识了如同蝗灾一般泛滥的使骸大军、再看到逃至特涅布拉耶的首都难民……任谁都没有胆子再去那个可怕的地方送命。
两人悻悻而归，接着就在伊格尼斯和珈拉所在的那个长椅边看到了尼夫海姆的女准将。
“哦呀~是王子和肌肉小弟呀！”女龙骑挥了挥手，接着就向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诺克提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尼夫海姆军人。即便她不是恶人，可是她是与自己对立关系的尼夫海姆军人。
格拉迪欧没与她一同战斗过，自然更是不会对叫自己肌肉小弟的女龙骑摆出太好看的脸色。“列车在优赛尔地区遭到了帝国军的袭击，进入隧道后又遇到了大量使骸，是你们干的吗？”
艾拉妮亚叹了口气，“应该是宰相以及‘隶属于’帝国军的使骸。”
“你不也是帝国军吗？”格拉迪欧语气冷淡的反问。
“我已经退役了哦！现在率领前佣兵部队在这里组织救援活动！”有点微怒的前女准将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双手叉腰向着格拉迪欧转了过来。接着就发现这里是王子和肌肉小弟，长椅那边是小珈拉和眼镜小弟……他们之中似乎少了个人。
那个金发的，话很多爱拍照还挺可爱的小子。
“那个，普朗……普朗……什么来着？”
“普朗普托。”诺克提斯替她把叫不出的名字说完整了。
“对，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诺克提斯咽了下口水，听闻艾拉妮亚说自己退役了，想想她又那么帮过自己，觉得还是跟她实话实说比较好。“他出了点意外……”
艾拉妮亚歪头看他，语气凝重地小心问道：“很严重的意外？”
“因为一些原因，他从列车上跌落后下落不明……”
接着女龙骑就板着脸，伸手重重地在诺克提斯的胸口捶了一下。这一下把诺克提斯身边的格拉迪欧都惊到了。她……跟诺克特的关系这么亲近吗？虽然他也听他们说过，女龙骑人很不错，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可她竟然对诺克特做出了正常情况下只有他们几人为了给泄了气的诺克特鼓劲才会做的动作……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他死掉了的表情啊！”艾拉妮亚语气微怒，“振作点啊！你们应该还要去格拉雷亚抢回水晶的吧！”她不等两人接话，转身指了指前方的宫殿，“瑞布斯和洛基，嗯……洛基……不用管他是谁吧。反正他俩去格拉雷亚收拾宰相放出来的使骸兵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神巫的遗体在宫殿里，一直没腐坏，真不愧是神巫呢！要不要去见一下弗路雷家的人？”
说罢她又朝着珈拉以及伊格尼斯叫了起来，“眼镜小弟，小珈拉，走了哦！带你们去宫殿。”
果然！诺克提斯听到这里眼睛开始发亮了。肯缇娅娜说过，露娜并没真的死去，所以她的身体才一直没腐坏吧！
多少打起了些精神，诺克提斯看了看身边的格拉迪欧，又看了看长椅那的已经醒来的珈拉和伊格尼斯，跟着艾拉妮亚迈开了腿。
珈拉和伊格尼斯虽然与那边交谈的三人隔开了些距离，但也听到了艾拉妮亚向诺克提斯和格拉迪欧提到的事。她站起来主动拉着伊格尼斯的手跟上了艾拉妮亚，心里开始起草起了关于自己未来的谎言。
艾拉妮亚是前帝国军人，她一定可以联系到瑞布斯。不能让伊格尼斯为自己逐渐加快的使骸化再担心，在到达那个要塞之后他必须毫无牵挂地呆在诺克特身边随时给予诺克特帮助。所以等告诉了他们剑神的阴谋之后，她就先留在这里让他们继续前进，然后想办法独自一人赶在他们之前找到瑞布斯。
话说的简单，可是真要实行好像不太现实啊……刚才艾拉妮亚说了瑞布斯在格拉雷亚吧？……但毕竟自己真的算是半个使骸了吧？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遇到各种战斗，可不会被使骸攻击的自己会不会能少耽搁些时间？
肯缇娅娜……倒是再来给我些指引啊……
宫殿内说是说还有弗路雷家的人，但其实也就只剩几个了。菲涅斯塔拉宫殿大部分的房间和走道全部都安置了从帝国的首都逃亡出来的难民，附近有艾拉妮亚的佣兵团在驻守，看起来他们是在分发物资并保护那些难民。几人绕过那些聚集成几堆的人群，兜兜转转到达了宫殿侧面的一个塔楼。那里未对外开放，艾拉妮亚说神巫的遗体以及弗路雷家的人就在那幢三层高的塔楼之中。
塔楼外有佣兵团的人驻守，见艾拉妮亚带着人来了就进去通报。听说是路希斯的王子来了，弗路雷家的人就出来迎接了。艾拉妮亚说那年长的女性就是露娜芙蕾雅的侍女，玛利亚。
玛利亚年纪已经挺大的了，她一见到诺克提斯就露出了带着些许欣慰但又有点悲伤的复杂表情。看得出，她应该是在十二年前见过诺克提斯。自己服侍了半辈子的露娜芙蕾雅如今冰冷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此刻见到了她一直都挂在嘴边的那个小王子，玛利亚自然是感慨万分的。
为了让两人能安静说话，格拉迪欧和伊格尼斯便带着珈拉跟上女龙骑往偏厅去等待。
三人在偏厅中间的桌椅坐定，伊格尼斯便稍微将欧尔缇榭的情况简单告诉了艾拉妮亚，本想向她再打听些别的什么情报，结果被珈拉给打断了。
“我要留在这里。”
伊格尼斯闻声立刻向她看了过去，一脸不解，“你……说什么？”
格拉迪欧其实倒是觉得珈拉应该留在这里，他立刻附和，“也好，伊格尼斯你也陪珈拉一起留下吧。”
一直都很会讲道理的军师突然就愣住了。他既担心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珈拉、不敢将她独自一人留在特涅布拉耶；也不能放下始终让自己操心的诺克提斯、让他和格拉迪欧两个人去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别胡乱安排，让我想一下……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
艾拉妮亚挑了挑眉，识趣地站起身来走到了稍微远的地方。
“伊格尼斯跟诺克特还有格拉迪欧继续一同前行，我自己留在这里就行了。”珈拉表情坚定，语气也很平缓，她低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马上看向了正对着自己的两人。
“诺克特不能进入水晶，一切都是剑神巴哈姆特的阴谋。我也是神巫，自然有我的使命。我回到【过去】，就是为了接受使命，现在我回来也是为了完成使命。”
她说着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会没事的。”
格拉迪欧闻言皱起了眉，接着转头看了看表情越来越复杂的伊格尼斯。
“留在这里的话……就会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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