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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贵女始朋争(4)


我深知非白高瞻远瞩,乘圣上每月十五见皇后之时,进宫找皇后叙旧,当着皇帝、皇后和锦绣的面把那些收入全部捐给国库。太祖凤目一转,对我淡淡一笑,问都不问这钱从哪里来的,不过倒是有些惊讶我会这么大方。

        “朕以为卿已然为家国倾尽所有了,不想还能想着国家,实为晋王之福。”

        我诺诺称是,然后便称病谢客,正好关闭了玉装楼,结束这一女人的战场。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且说六月初八,苦菜秀、靡草死、小暑至,宫中照例举办曲水流殇之宴,既能消暑,又可雅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户部小吏在席间所做的诗文得了满堂彩。这名小吏正是公主府舍人刘彦璞,连圣上也对其精妙的见解赞叹不已。圣心大悦之下,御封诗魁,使得这个一直不怎么出名的半百小吏一下子名闻天下,同时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当时锦绣和皇后等几个后宫宠妃皆在旁作陪,锦绣不懂诗书,但那天皇帝喝得高了,稀里糊涂地提了一句,“刘卿不愧为当年陆相弟子,颇有其师之风,刚直不阿,实可授人中龙凤,未来可擢升太子太傅亦不为过,可惜只做了重阳的夫子。”

        其时,“贵女朋争”正值伊始,而锦绣听到“太子”二字,那颗比干之心更是动了一动,第二日,便上奏想请诗魁做非流的先生。

        非流和重阳都到了侯学的年龄了,早有名师讲了几年的学了,只可惜两位妈妈都不喜欢看到彼此,所以从不在一起上学。非流的老师原本是三朝元老太子太保孟云山,前月去南方鄂州探亲,正巧赶上大理的那场疫症病逝了。

        那风头正劲的诗魁刘彦璞,也就是上次追重阳追到西枫苑的老夫子,原是先朝大儒陆邦淳数以百计的弟子之一,为人相当正直。窦周篡国那阵,他救不得恩师,也不愿为窦氏伏首,便同当时很多有骨气的知识分子一样,带着家小千里逃出了窦周。一路上父亲、妻子和十岁的儿子都病死在路上,只有他同老母一路逃到了洛阳。他生性内敛,做事严谨,有时过分耿直,又不懂阿谀,年过半百也就做个正九品儒林郎,怎么也爬不上去。

        也是机缘巧合,刘彦璞的母亲患了重病,却没钱买一味何首乌,便想向御药房赊些何首乌。那天正好原非烟小产没多久,宋明磊想亲自问问原非烟的病情,正好路过御药房,听到了他同御医的对话。许是动了恻隐之心,许是察觉了老夫子的惊人才华,总之广袖一挥,便帮他垫付了药钱。于是那刘彦璞便被调进了安年公主府,成了公主府舍人,担任世子宋重阳的老师。

        宋明磊文韬武略,位高权重,为人又潇洒风流,偏生儿子重阳顽戾不堪,智商又不高,常使武婢戏弄师长,偏生老师们不敢说更不敢骂。

        久而久之,一般教席先生只要一听南嘉郡王世子几个字,便落荒而逃,是故重阳只有七岁光景,老师倒换了十七八个了。这回倒也亏了刘老师这严谨到可怕的治学态度,可以左脚踢开蝈蝈笼子,右脚弹走重阳让暗人们放的毒蝎子,左手在桌上摁着重阳偷偷放的癞蛤蟆,还能面不改色地用右手拿着教棍教重阳三字经,硬是这样挺了一年多,重阳好赖认了些字。

        当然这个老师教得很辛苦,学生学得更辛苦。可是再辛苦,安年公主岂肯相让?两位贵女便命翼下群臣纷纷向皇上进言,各自效力的命妇亦亲自到皇后面前据理力争。

        最后,兵部侍郎陈瑞忠上奏曰,汉中王仁孝聪颖,实乃皇储之资,岂可惜世子而罔顾皇储之理也。

        众臣哗然,为了一个高级家教,竟然牵扯到了未来皇储的问题,显然连圣上也想不到。虽然他在朝堂上向来严禁妄议皇储之事,可最后考虑到重阳实在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子,而非流的确比重阳天资高上百倍,又与刘彦璞非常投缘,最后皇上把刘老师判给了自家儿子,又另派了一位当世名儒苏子瑜给重阳。表面上看锦绣胜利了,不想事情还没有完结。

        元昌元年六月十五,日头渐毒。这是刘彦璞最后一次教导重阳的日子。他像往常一样往书香殿走去,打算和重阳道别。虽然重阳的智商不怎么高,总算也教了几年,孩子后来也算听话,师徒二人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刘彦璞倒也十分不舍。

        同小重阳挥泪而别时,刘彦璞还诚恳地说道:“世子以后在学问上有何疑问,尽管唤臣,必当解世子疑惑。”

        小重阳的小手拉着刘老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重阳不聪明,先生可以不喜欢我,但求先生不要走,重阳不喜欢新老师。”

        为了挽留老师,小重阳当着诸仆其母的面,破天荒地把一本《三字经》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流利背了出来,众人皆惊。以冷艳闻名的安年公主难得感动地泪流满面,刘彦璞更是连连夸着重阳,“老夫明白了,世子聪慧过人,大智若愚啊。”转而又涕泣不已,“只是皇命难违啊!”

        在场诸人皆感伤落泪。最后刘彦璞还是垂泪走了。奇怪的就是那天以后他没有出现在非流的三省殿。两天之后,宫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在荒废的添寿阁附近浑身僵硬,死不瞑目。

        皇帝大惊,表示了高度重视,立马派了位得力的办案专家前去检视。此人姓王名向荣,原是京城第一名捕,拥有三十多年的捕快经验,新近调上来的。王捕快调查了三天,认为是极度忧惧引起的心疾致死。

        《金陀遗编》提到,太祖皇帝其实在暗中还派了另一名唤谭海涛的心腹前去查验,也是个非常有经验的仵作兼捕快,而且另一重身份便是紫星武士,得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结论。他密报皇帝,刘彦璞死于谋杀,而且凶手的手段残忍而巧妙,刘彦璞的心口处正好有一个天生的小红痣,比芝麻还要小。凶手做得非常巧妙,用一种特殊的极细金针快速地照着那颗红痣刺进,瞬间刺破心脏,被害人不会立刻就死,但会四肢麻痹,一个时辰后痛苦地僵死,死状正形同心疾所致,手脚抽搐,面容狰狞,显然这是一个极擅掩盖真相的职业杀手所为。如果没有超常的办案经验和武林知识是绝对发现不了真相的。谭海涛同时判定凶器应该是武林十大暗器之一的蚊须针,而会这种暗器的人并不多,放眼天下一只手都数不到。恰巧西营暗人中有一个名叫初义的家生暗仆,其家传绝学恰是蚊须针,而且正好还是安年公主的手下。

        虽然这一段时间压力最大的是刘彦璞本人,谭海涛的论断在当时只是原氏的绝密,并不为大众所知,而且没有任何人证、物证,或任何蛛丝马迹显示安年公主是凶手,可所有人还是把矛头指向最恨手下变节的安年公主,每个人都相信:西营任何一个高级暗人可以把心疾猝死的假象做得天衣无缝。

        此案记入朝档,成大塬朝十大悬案之一,史称“太傅案”。

        《金陀遗编》记载:

        皇贵妃惑上使彦璞教习汉中王,上准之,彦璞告别世子,泣曰:“世子若有疑,尽可唤臣。”世子垂泪道:“吾知不慧,但求勿走。”内侍监传乃见一鬼影尾随彦璞,至无人处以极细金针狠刺心口,彦璞年衰体弱,当场痛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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