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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咫尺千山隔(2)


“大哥休要胡说,”我轻摇头,“当初若不是大哥和三爷抗令折回西安,冲进紫园救出木槿,木槿早已是白骨露于野了。这次又承大哥相救,也许、也许,这也许便是天意吧。”

        于飞燕在树下沉默了一阵,转而又抬头讷讷道:“你大嫂其实人不错,就是多心了点。你也知道当初她在紫园时就那样,你莫要怪她。”

        我又笑着摇摇头,“大嫂不但美貌贤惠,且心细如发,能得之长伴左右,必能辅佐大哥及燕子军。四妹为大哥高兴,且记以后凡事,大哥多听听大嫂之言为好。”

        于飞燕的眼中升起了一阵奇异的喜悦之意,脸色也好转了起来。他略起身,左右看了半天,似乎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便猛地施轻功蹿上树,等下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葫芦。

        “来点吗?陈年女儿红,”他对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嫂子不准我喝酒,嫌身上全是酒味,我偷藏的。”

        其实林毕延不让我喝酒,但我不好拂他的意,便取过来沾了沾唇。

        于飞燕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脸上红晕渐显,对我神秘道:“四妹,其实一开始,俺很不喜欢你大嫂。想想当年她在紫园里不是成天管着咱吗?当初俺们见了她,还得给她行礼呢。”

        我心上一松,看样子于飞燕的注意力不再是我过去八年,而是现任爱妻。

        却听他轻哼一声,“还记得吗,有一年俺们俩到紫园给老三摘些石榴吃,偏被她看见了,好家伙,落得好一顿说,正好戴教头路过,连着戴教头也给说红了脸,后来俺还被抽了十鞭子。”

        我记得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时幸好于飞燕健臂一挥,把我翻墙扔出去了,逃过那十鞭子,不过在墙根的确听到珍珠这丫头把于飞燕教训得十分惨烈!

        我和于飞燕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同时咽了口唾沫。当初的珍珠严肃起来真的是挺恐怖的,谁叫人那时是咱的领导。

        “她那张脸,美则美矣,总像俺欠了她好几百两银子似的。永业三年,俺在紫园没见到你,却无意救了她,她便说要跟着我报恩,那时候把俺吓得不轻。你说成天让债主跟着,这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月光下他的胡子上沾满了酒水,随着他的笑声滴到他的前襟晕了开来,他全不以为意地大笑出声,反手擦了两擦,一派洒脱。

        酒香弥漫在空中,同槐树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如夜沁人。我也放下心结伸直了双腿,背靠槐树,如同当年在德馨居里一样,望着于飞燕尽情地笑出声来。

        “东子和雪狼都说她是原家布给燕子军的眼线。”忽地于飞燕冷冷一笑,眼光一凝,“眼线又怎的,不就是怕老子反了,挡了他家做皇帝的大路吗?可老子从来就没看上过那点事,还怕个女人?”

        他又喝了几口,脸颊微红,叹声道:“再说以她的人品相貌,俺总觉得她嫁俺有些委屈。总对她说,俺是罪员,便是将死之人,你我二人以兄妹相称便是,实在无须主仆相待,她却拘谨得很。”

        于飞燕长叹一声,大手拍拍自己的胡子脸,沉浸在回忆中,那样子很是可爱。

        “那后来大哥是怎么喜欢上债主的呢?”

        “唉,谁让她将俺照顾得实在太好了,这个叫……那啥……啥日久生情吧。俺过了半年就不能没有她了。再说当年俺也是一精壮童男,一大美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当然亦有好色之流前来生事,俺一生气就说这是俺媳妇,谁敢轻薄。”

        我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俺这么一说,你大嫂反而更顺水推舟地黏着俺了。可惜那时候谁都不看好她,俺干娘觉得她虽是丫头,倒底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反倒比一般小家碧玉更强些,只是心思太缜密了些,若是能死心塌地对俺,倒是福气来了。所有人都让俺跟她断了,还有老二……”于飞燕停了下来,向我侧目望来,虎目一阵激动。

        我暗想,依宋明磊的个性,必是让你给她下慢性毒药或是找个机会杀了她。

        不想,于飞燕却慨然道:“就在原家让珍珠跟随我的第二天,他就让张德茂送信让我收服珍珠,让她为俺所用。珍珠与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最好将来有一日将她收了房,为俺小五义开枝散叶……原氏亦会忌惮我小五义几分。俺当时心中为你和老三难受,哪里有这心思,暗中只是骂恨他,两位妹妹尸骨未寒,而这小子却只顾追名逐利、攀龙附凤,却不想后来俺还真让她过了门,所有人都看傻了。”

        于飞燕抱着酒壶,红着脸对着月亮傻笑,“就在俺同珍珠结亲之日,老二送了两份大礼,一份是新皇赦免我燕子军的圣旨,另一份则是这桃花源谷的地图……”

        我恍然大悟道:“这桃花源谷原来是二哥指点你同燕子军众人的?”

        “老二真是乃神人也,够义气,”于飞燕点点头,叹道,“永业三年原家下诏令我等燕子军将领皆待罪家中,张德茂便送来接济。这些年来若非他帮衬着大哥隐匿行踪,俺们也不会过得那么太平。”

        “有人说清泉公子攀权附贵,我却说他重情重义,”于飞燕肃然道,“这几年俺与他少有书信联系,却承他照顾。老二这孩子其实心里很苦。俺们这些卖身为奴的,若想发迹,总是比寻常人要辛苦些,难免摧眉折腰事权贵,更何况在那凶险的原家。”他蹲坐到我面前,充满疑问道:“木槿,那叫兰生的孩子同我提了点老二的事儿,你确定那是老二吗?咱们会不会是误会他了呢?老二他……打小就喜欢你,想是好不容易得见四妹,不想再让你扯上原家那些烂事了,故而做了些错事,无意间亦伤了咱们兄妹感情……”

        我定定地望着于飞燕真切期望的脸,微微笑了起来,“大哥,我……也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那一夜,我们谈到很晚。等到兰生、珍珠他们找到我们俩的时候,我们俩正相互扶着大唱着乱七八糟的歌:于飞燕吼着秦腔,我唱着男人的伤心情歌,总之场面混乱。后来齐放告诉我,东子想把我和于飞燕分开,各自去就寝,可是于飞燕却凑着大脑袋熊抱着我的腰伤心大哭,我却哈哈大笑,然后两人都不省人事,直睡到日上三竿。

        我头痛脑裂地醒来,映入眼睑的便是兰生严肃的脸。

        然后这十天来不同我说话的人儿,一开口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不要命了吗你,明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捡回这条小命,就想一顿酒全废了吗?你对得起林毕延还有我吗?难道又不想见你那情郎了吗?”

        我揉着发疼发麻的脑袋,心里却暗想,我花某人何时何地曾经对不起你吗?什么情郎不情郎的,说得人像花痴似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教训起我来,像是我父兄辈似的。

        他骂了一阵,见我只在那里沉默不语,可能意识到说得够重了,便叹了一口气,缓了一缓,默默递上一碗高粱粥。

        我瞄了他一眼,接过来喝了一口,桂花香气飘来,心气稍解,只是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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