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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何当与君期(5)


这几年非白的窘境,我如何不知,正是为了他,我才更不能回去。我隐下心中的难受,沉默了半晌道:“你可认得戴冰海?”

        鬼爷一愣,“乃是先师。”

        我长叹一声,“鬼爷可知,我是看着戴壮士死去的。”

        我将戴冰海死去的情状微微说了一下,鬼爷听着,面色一片肃然。

        即便是站在被人遗忘角落中的暗人,也是士兵的一种。对于任何一个士兵,能征战沙场,封侯拜相,哪怕是死在战场上,那都是作为战士的无比荣光,强于任何一种形式的权力斗争。

        “戴冰海壮士忠肝义胆,临死前,对莫问提过有位弟子将来必继承他的衣钵,原来竟是鬼爷。”我看着鬼爷的神色,心中却紧张到了极点,将措辞也模糊到了极点,鬼爷的神色早已是一片凛然,我心中一喜,继续小心翼翼道:“若是莫问没有看错,鬼爷虽是爱财之人,但归根结底,其实是不想东西营的兄弟无端送了性命罢了。”我柔声说道,然后走向鬼爷,立在他面前,乘他痴迷之时,却是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他深深一拜,诚心道:“千错万错,都是花西夫人的错,我这厢里向东营众位兄弟赔不是。请鬼爷杀了我吧。”

        鬼爷自然也惊得跪倒在地,苦笑道:“夫人真是难倒小人。于情于理,现在小人是断不能杀夫人啊。”

        我握住鬼爷的手,张口一咬,那个鬼爷一愣,我也同时咬开了我的手,将两只手贴在一起,“那便与我结盟吧,鬼爷。”

        他的双目现出精光,“敢问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我握着他的手,肃然道:“君莫问愿倾全力助鬼爷还有东营,只求鬼爷继续忠心于原三爷,助其成得霸业。”

        那个鬼爷似乎没有料到我的条件是这个,反问道:“原来夫人的心还是在三爷身上,为何不索性回三爷身边?以夫人之力,自然能助三爷成就霸业。”

        我满面凄然,双目只是一片清明地看着他。

        他终是微叹一声,惭愧道:“夫人高义,小人浅薄无知……”

        我请他拿出纸笔来,当下用血书写了“君莫问”三个字,然后以左手无名指盖上印,交予他,“你可将此信连夜赶送到肃州崇极镇的魏家打铁铺子,不出一天自然会有人送你白银十万两,到时你拿到银子,只需将我放出这客栈便是了。”不出意料,齐放的人马也会一并尾随前来营救我。

        他诺诺称是,贪婪地看着那张血书。

        我心中一动,问道:“我昏迷中,探我那人是何人?”

        他垂首道:“小人不敢欺瞒,着实不知。那人蒙面而来,只说是夫人的旧识。”

        我淡笑如初,“鬼爷,东营的兄弟何其厉害,难道当真不知是何人吗?说到底你仍旧不信我。”

        鬼爷跪在地上,道:“小人暗忖,恐是西营那位贵人,但来去匆匆,实在无法详查。”

        西营的贵人,表面是下层奴仆对上层首领的敬称,然而在原家略知底细的人便知是对原家西营执事人的暧昧之称。那西营执事人权可倾天,明为原非烟的姑爷,暗中与好男风的原非清之间道不清、说不明,故而下人们便予其一个不得罪的敬称:西营贵人,而那个所谓的贵人,却正是我结义的二哥,舍命救过我的宋明磊。

        二哥啊二哥,你可知我不回原家,也是为了你。你让我如何同你兵戎相见,玩那种暗中钩心斗角的游戏呢?

        鬼爷送我回房,我摸出青媚送我的那样东西,借着诡异的月光,凝睛细看,只见一块上好的白玉环,正是很多年前,谢夫人梦境中的一只白玉环,同张德茂的那只玦一模一样,只是完整无瑕,毫无断裂。

        非白,你的心我如何不懂,只是你如何又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

        花西夫人回去只会给你徒增烦恼而已,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我命中注定便是有缘无分,就让我在暗中默默帮你,看你成就一代天骄的那一日吧。

        倚在窗棂前的我,凝视着床前月下露华,静等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除了那个给我送饭的王老头,再无一人探望于我,连那个王老头也是紧闭着嘴,不看我一眼。我问其要了纸笔,表面信手涂鸦,其实却是镇静自己,乘机部署于心。

        第三天估摸着不出什么意外,银票应该到了,果然到晌午,“方老板”满面喜色地过来,向我跪启道:“小人请君爷安。”

        我抬手,“鬼爷快起,一切可好?”

        他目光如炬,“谢主子的赏赐,小人已拿到银两了。”说罢递上一纹银两,果然底下刻着我君记钱庄的印信。

        “好。”我微笑着看向他,“我已信守承诺,该是鬼爷实现你的诺言了。”

        当下他以原家暗人向主人效忠的仪式,对我立了誓。他拿出他的腰牌,那腰牌上系着一颗紫玉珠,将他的血滴在紫玉珠上,立时,紫玉珠爆了开来,里面露出一颗红药丸,我微笑着拿出了这粒药丸滴了血,他一口吞下,从此,每月月圆之时必得我的血滴作蛊引,不然必受万箭穿心之痛。

        “今晚,小人便送主子出去。”鬼爷满脸谄媚,“只不知主子上哪里去呢,可有接应的人?”

        我也不抬头,“这你就不必过问了,今后只消看到这首诗,自有人会联络你,你若有事,也只用这首诗便可。”

        我将刚写完的字条交与他。他的肥手摊开来看,喃喃念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若有人对出下半首,便知是自己人了。”

        他对我重重一磕头,“谢君爷赐字。”

        那一晚,我睡到一半,却听有人轻唤:“主子,主子。”

        我猛一惊醒,只见床头站着个高大人影,身穿夜行衣,目如朗星,面色清秀。我喜上眉梢,“小放,你可来了。”我立时起身。

        齐放伸手露出小指,上面戴着我送予他的五彩斑斓戒。话说这是永业九年在康城跑货时买的,那时我觉这孩子老酷着一张脸,这个五彩斑斓戒有助于缓和他的冰块气质,怎奈当时他死活不肯戴,我便哄他说可用于危急时刻相认,以证明不是易容的敌人。一句戏言却让齐放老实地戴了上去,真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我的心踏实了起来,同他向苍茫的夜色奔去。

        一路之上畅通无阻,我跟随齐放顺利地来到客栈外,早有几个人影牵了马闪出来,正是朱英他们四大长随,我喜上心头。

        朱英小声嘀咕着,“守备松懈得让人奇怪啊。”

        我心想,恐是那个鬼爷故意放我走,好示忠心,又不得罪上家。便也不多言,只催众人先走。

        旭日东升,我们一行人根本不敢停步,匆匆出了城。

        迎面而来的是关外漫天的风沙。齐放为我准备了带面纱的宽边帽,我看了下,竟然还是君氏的产品,质量不错。

        也许是重新获得自由的感觉袭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脱口而出道:“回去一定要同绣娘交流,这颜色不行,太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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