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宴德馨居(3)
没想到他哈哈一笑,“那又如何,一起上炕吧,本少爷还怕你们小五义不成?”
初画先跳上炕,像小麻雀似的盯着原非珏,“珏四爷,你可别告诉果尔仁或是夫人,不然,我们虐待主子的罪名可担不起。”
原非珏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
他坐在炕上,凑近桌子,看了半天我们包的饺子。
我笑着上炕,替原非珏解下紫金冠,微微理了理他的一头红发,问道:“珏四爷,这样可舒服些?”
他对我笑着嗯了一声,然后专心研究手中捏着的一个大个的饺子。好像是于飞燕包的山东大饺,个儿特大。眼看他就要往嘴里送,众人赶紧一拥而上,抢下这只宝贵的大饺子。
我在后面下饺子,锦绣过来帮我,她很“三八”地用手肘捅捅我,“喂,我听碧莹说他看上你啦,是真的吗?”
我一抬眼,活泼的初画正怂恿男孩子们玩掰腕子游戏,输者罚喝酒,那酒是宋明磊送来的凤翔。于是,原非珏玩心大起,听到大破西突厥的“燕子军”首领于飞燕也在,便点名要和他玩。我叫了一声:“大哥,小心别伤着四爷。”
于飞燕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捋起袖子专心玩,而原非珏不乐意地瞪了我一眼。
我回头对锦绣说:“别瞎说,珏四爷只不过是个孤单可怜的孩子,承他抬举,把我当朋友罢了。”
“你看谁都可怜,独独不可怜你自己,”锦绣瞪我一眼,正色道:“别跟他,他是紫栖山庄里有名的傻子,我可不愿你嫁个傻子。”我正要开口反驳,她忽又想起什么紧要的话来,抓着我的手臂,压低声音认真道:“也别跟宋明磊。他肯定宠着碧莹,让你做偏房,还天天逼你写文章,好给他抄。”说着说着,她打了一个寒噤。
我一乐,这丫头就是讨厌写文章。我逗她,“那你的意中人是谁啊,不会是于大哥吧?”
她脸一红,捶了我一下,“谁会看上那大野人啊!”
我更乐了,奇道:“你还真有意中人了。坏丫头,你竟瞒着我和人私定终身了不成?快说,快说,那人是谁?”
她红着脸低低道:“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别人第一次见我,要么是死死地盯着我,要么就骂我是妖孽,可他却很温柔地对我笑呢。”说罢她甜蜜地一笑。
啊呀呀,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正要追问她,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欢呼,原来于飞燕赢了,出乎我意料。原非珏倒是很有奥林匹克精神,也不耍任何脾气,干脆地仰头,将一杯凤翔一饮而尽,然后换了另一只手臂立在桌几之上。
宋明磊待在角落里,一边看着原非珏满头大汗地和于飞燕再来一局,一边和满面娇羞的碧莹聊着。他留意到我的目光,朝我看了过来,那目光中竟有一丝落寞。我不由得一愣。
饺子好了,我和锦绣喜气洋洋地把五大盘子饺子端上来,大伙便兴奋地端起各自手中不同样式的盛酒家什,或杯或碗或盆的,抢着倒满凤翔,像样的几只酒杯还是问周大娘借来的,好在大伙也不见怪。
于飞燕端起自己手中一个缺了小口的大土碗(我大前年磕的),肃然道:“各位小五义的弟妹们,今年得佛祖保佑,俺们真是团圆了,又幸蒙主公隆恩,我和老二行事也算平顺,今日承四爷,还有初画妹子赏脸来俺们德馨居赴宴……,飞燕深感荣幸……。“
话未说完,大伙都嘘他,宋明磊笑说:“老大,今儿可不听场面话啊,来点纯爷们的真话。”
原非珏也瞪着于飞燕不屑道:“这里又不是父亲大人的仰止堂,说这些虚头八脑的,真真无趣了!“
于飞燕咧嘴哈哈大笑一番,随即大声吆喝着:“诸位且饮了这杯新年团圆酒,在座爷儿们武运昌隆,娘儿们身强体壮,越长越水灵,总之,那个……大伙发达又发财啊”。
大伙憋着笑琢磨着几个姑娘怎样才能又身强体壮,又长相水灵,听到最后,由衷地欢喜起来,跟着大叫“发达又发财啊”,却见空中各式酒杯和碗盆轻脆相撞,琼浆在空中微洒,空中酒香四溢,大伙心头火热,仰头喝下这终身难忘的炽热一杯。
暖流在我们年青的身体里流淌着,大伙嘎嘎乐地咬着饺子,原非珏的脸都快凑到碗里去了,口中连连说着好吃,说是比他刚在紫园里吃过的饺子宴还好吃,我们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银装素裹;屋里热气腾腾,嘈杂热闹。我暗叹着如果现在变出个电视机来,调大音量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再喧腾一番,那就更美了。
吃完饺子,玩了一会儿掰腕子,原非珏依然是赢少输多,倒也不急,反而兴致越来越浓了。因为宴中女孩居多,宋明磊建议不如让男孩陪着一起玩行酒令、抽花签什的。
于飞燕大叫“大丈夫万万不可沉迷闺阁戏玩”,被我和锦绣扯了几下胡子,只好小媳妇似的坐下,委屈地望着我,将军形象全无。原非珏同学本也想强烈反对,但见我坐在他身边板着脸看他,以及燕子军广威将军的下场,只好扁扁嘴,勉强同意。
碧莹拿了一个竹雕的签筒来,里面装着花名竹签子,是锦绣前年送来的新年礼物。
大伙都让碧莹作主,她便微红了脸将竹签筒子放在坑桌上,又取了骰盒来摇了一摇,羞怯怯地揭开。大伙伸头往里一看,倒是个五点,宋明磊心算极好,立时就报出锦绣的名字.锦绣嘻嘻笑道:“那各位兄姐,小五就僭越啦。”
锦绣伸手把竹签筒子卷了过来,狠劲摇一阵,伸手进去抽出一根,只见那面签上正画着一支富贵牡丹花,上书“艳冠群芳”四字,下面又镌着小字七言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又注云:“幸遇万花之王,在座诸位当恭敬陪饮。”
大伙看了,皆唏嘘此签神准:锦绣原是长得风华绝代,贵不可言,也堪配牡丹花。于是,大家哈哈笑着共贺锦绣一杯。
我向锦绣使了个眼色,锦绣会意地笑着:“三姐弹一曲为我们助兴如何?”众人也拍手叫好。
我想这正是碧莹向宋明磊展现精妙琴艺的大好机会,便取了前几年宋明磊送的那具古琴,我嚷嚷着要听高山流水觅知音,因为这是她最拿手的曲子,定能向宋明磊以音喻情,众人却以为此曲颇合今日之聚,皆叫好,宋明磊但笑不语,碧莹红着脸道了声现丑了,便弹了起来。
这几年碧莹卧在病榻上,稍有精神便以此琴排解,那琴音入耳只觉飞珠溅玉,轻落银盘,当真如群山连绵回响,流水迢迢呼应,如知音乍然相逢,霎时心意相通,狂喜渐盈于心。
一曲抚罢,余音缠绵,绕梁不绝,众人皆迷醉其中,连宋明磊的眼中也露出感动而惊艳的神色来。
锦绣掷了十九点,却是宋明磊,在于飞燕同情的目光中,他轻轻一笑,用修长的手指,大方的抽出一根来,上面画着一枝杏花,写着“春风得意”四字,我念出那小诗:日边红杏倚云栽。注云:“杏者,幸也,得此签者,必得贵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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