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埋葬的暗语
初小芽打开门，屋里一片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换了拖鞋，初小芽站立在原地，呆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家里熟悉的味道那样的真实，好似刻意提醒初小芽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完全不给初小芽不切实际的幻想留下一点借口与逃避的理由。
初小芽躺在涂珍初国青的床上，整个人蜷缩着，怀中仍是那张年代久远的照片，嗅着床单上残留的气息，初小芽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醒。
“我们家小豆芽芽，怎么这么可爱呀！”
“那这不是必须的嘛，也不看看这么优秀的基因摆在这儿呢。”
“去去去~”
“没洗手还想摸我们的小公主，一边儿去。”涂珍抱着怀中的婴儿，满目柔情，散发着奶香的慈爱。
“哟~”
“你这是又跑去陈璇家去了，你这么喜欢她，认她当妈得了，还回来干嘛？”
陈璇伸出双手，摊开怀抱，轻声细语道：“小芽，来阿姨怀里，阿姨抱你睡觉。”
“嗯。”
“这天，要下雨了······”
初小芽侧躺着，双目紧闭，漆黑的房间通过窗外施舍的一点光亮，稍稍有了点生机。
床上躺着的女孩，背影是那样的孤单，落寞。
面颊上似是透着晶莹的泪花，还未来得及干涸，下一行清泪便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
而女孩儿不知是否熟睡，一动不动的，眼泪滴落，被泛黄的照片接住，落在了女人的笑脸上。
房内仍是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深夜来袭，抽噎的声音一起一伏，让整个房间有了点声音，不合时宜却更加撕心裂肺。
哭累了，女孩微睁双眼，呆滞的看向窗外的黑夜，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爸爸···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就这么讨厌小芽吗？····到最后了···都不愿意跟小芽说说话。”
“哪怕····看小芽一眼啊。”
“妈妈，你讨厌我，难道就因为陈璇阿姨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是陈璇阿姨呢，为什么会是她？”
“你们都好自私，都好坏，都是坏人····哈哈哈哈···都是坏人。”
女孩浑身颤抖着，眼中噙着泪水，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到最后，早已分辨不清那是哭还是笑了。
或许，都不重要了。
毕竟，也不会有人在意。
天蒙蒙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床上的人秀眉皱起，揉了揉眼睛。
看向被自己泪水打湿的被单，现在依旧湿漉漉。
女孩愁容满面，难掩疲倦。
走到客厅，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初小芽坐在沙发上，不言一语，活像座雕塑。
沉默了好久，初小芽总算动动，起身去了卫生间。
照着镜子，红肿的双眼明显非常。
眼下乌青的一片是她清醒一晚的证据。
简单洗漱，初小芽并没有胃口，只是又坐回沙发上蜷缩着，沉默着。
“叮咚~”
初小芽被门铃声吸引，立马跑去迎接。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让初小芽有些费解。
“愣着干嘛，不欢迎我？”
凌木站在门口，看见初小芽无精打采的颓废样，以及那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让他触目惊心。
初小芽低着头，似乎不太想说话。
凌木顿了顿，终究还是开口道：“你妈妈出了点意外。”
原本准备转身的初小芽，在听到是关于涂珍的，微微侧身的身体突然一顿。
无神的眼中闪过一抹神采，紧抿的双唇终于松动，低声询问道：“她···怎么了？”
凌木望着女孩瘦小的背影，深吸了口气，随即，慢条斯理道：“你母亲在你父亲出事的那天，突然发疯似地跑到了马路上，结果····”
凌木摩挲了下鼻尖，不忍往下继续说，怕那残忍的结局会成为压垮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被摧毁。
凌木倚在门口，双目微微发红，眼底那抹晦涩的情绪不经意的流露，却被那坚毅的双眸掩盖，像是被藏起来，无法与人分享的珍贵宝藏。
他就那样，目光如炬，直愣愣地望着眼前那张苍白脆弱的花朵。
初小芽收到噩耗后，脸上没有一点意料之中的悲伤情绪的流露，反而不紧不慢的走到沙发旁，随手拿起了桌上那被拆开，没剩几片的薯片，若无其事吃了起来。
甚至，还像没事人一般，捧着张笑脸，手臂往前一挥，将薯片递在他眼前，好心的询问正倚在门口的凌木。
“要不要吃？”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站在旁边，冷眼看待着一切。
凌木皱着眉，嘴角微微向下，手臂攥紧成拳，狠狠的锤在了门框上。
转身离开时，平静劝道：“没剩几面了，即使不情愿，也去看一眼吧。”
“不然···会后悔的···”
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甚至就如同针掉在地上般不知不觉。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门被轻轻带上，直至传来碰撞的声响的刹那，初小芽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当她越是想要忍住，反而适得其反，眼泪更加的肆无忌惮，到最后终究是满面泪痕。
初小芽呆坐在沙发上，头微微仰起，眼泪从眼尾滑落，一路顺移，直至下颌滴落。
莹白的脸被屋外透进来的光照亮，混着半凝的泪，宛如掺着露珠的洁白花朵。
美中带着一份心碎，颇让人为之心疼。
玻璃被光照射，发出耀眼刺目的光，邢付站立在落地窗前，不畏强光，眺望着远方。
一只手触碰着玻璃，看着上面映出的自己，邢付忽然一刹那的晃神，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他双眉微蹙，鼻翼微微收紧，嘴角平直，却始终带着点往下的弧度，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白毅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停的切换着频道，漫不经心的看着电视，眼神却总是似有若无的望向站在落地窗前的邢付，手指在下巴处来回摩挲着，心里犯着嘀咕：“这小子，心里又不知道藏着什么事儿？唉···”
电视上的屏幕来来回回切换着，但终究换汤不换药，总归是美女们载歌载舞着。
白毅懒理邢付，直接握着遥控器，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在看到正火热时，屏幕突然闪退，接着就像抽风一样，不受控制。
白毅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凑活的，正进入状态，却被硬生生打断，这哪忍得了，当场原地蹦起，怒不可遏的骂道：“淦，什么破电视？”
“信不信，少爷当场砸碎你！”
“我数一二三，你要是正常了，我就饶了你，要不然···”
白毅双手紧握成拳，手上似有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五官因为生气的原因，被硬生生的挤在了一起，那狰狞的面孔像极了白雪公主的后妈问魔镜后得到的反应。
“一、二··二·····”白毅提着口仙气，仍相信有奇迹发生。
“三。”
话音落下，白毅蹭的冒火，说着，真的扛起了个烟灰缸。
邢付转身连忙喊道：“四。”
白毅举着烟灰缸，一头雾水的看向邢付。
邢付双手插兜，一脸平静，没有开口，只是眼神示意前方。
白毅转过头，发现电视竟然奇迹般地又恢复正常了，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下一秒，突然又有股无名火窜起。
白毅走到电视机前，半蹲着，一手搭着电视，姿势看上去颇为霸气，用着收保护费的语气低声求道：“下次给我留点面子啊，老哥。”
白毅眼神微眯，偷偷瞥了一眼邢付，又继续自说自话道：“下次记住了，帅哥的面子比较大，懂了吗”
说完，心满意足的起身，双臂舒展，姿势奇葩的伸了个懒腰。
谁知，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冷不丁的回答：“我感觉到了，它是挺给我面子的。”
白毅回神，发现此刻，邢付正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神情悠然地品尝着，一脸看戏的表情。
白毅默默脖子，暗戳戳道：“现在的小孩儿啊，真真是自恋到家了。”
邢付轻抿一口咖啡，双唇微微紧闭，似是在回味。
半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有自恋吗？”
“我只是在践行学校教给我的社交礼仪罢了。”
白毅有些好奇的看着邢付，弱弱的问了句：“社交礼仪？”
邢付笑了笑，郑重其事的开口：“尊老爱幼。”
白毅无情的翻了个大白眼，懊恼着怪自己的多嘴。
邢付拿起桌上的咖啡，又轻品了几口，声音不咸不淡：“这咖啡，怎么这么苦？”
“哦？”
“是吗？”
话音未落，白毅便一把抢了过去，狂放的喝了几大口后，舌尖抿了抿，狐疑道：“这都甜的发齁了。”
“你还是人吗？”
邢付敛着眉，悠哉道：“还不够甜。”
白毅哑口无言，不愿再多说半句，灰溜溜的又拿起了遥控器。
“唉，怎么闪到民生新闻频道了。”
白毅忿忿道。
邢付抬眼瞄了眼，缓慢说道：“可能连电视都觉得你···欠缺了点文化修养。”
“这挺好的，让你提升一下自己，多了解点社会情况。”
“怕你出去丢人啊~”
白毅硬挤出一个笑脸，眼睛眨巴眨巴，强压心中怒火，客气道：“那叔叔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呀，小子。”
邢付没皮没脸，讪讪道：“不客气，小事一桩。”
白毅扭过头，无声的怒骂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已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数使了出来。
那酣畅淋漓的感觉，相当爽啊。
白毅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躺着，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心里感慨道：“我果然是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看着看着，白毅不禁自我怀疑，暗暗琢磨：“难道我真的没文化吗···”
白毅不死心，仍倔强的坚持着，眼皮却在不断地打架，就在那快要彻底合上的刹那，角落里的一则新闻标题到了挽救了他。
标题上醒目的写着“一男子疑似陷入情感纠葛，心灰意冷从高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我去，现在还有这等痴情种？”
“这不得点进去瞅瞅。”
邢付斜睨了眼，只是笑笑。
之后的他，不曾想到，这是埋藏开始前，给他留下的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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