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锁链1
唐倜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所幸很快,王菡汀情绪平复下来。
她从宽大的外套中慢慢摸出一只金色小鹦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人格融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头痛得要昏倒,朦朦胧胧间,看见一只金色的鹦鹉,
“它飞得很高,我一直追着它跑,跑到一片光明处时。我醒了过来。病床边的窗户外正停着这只鸟。”
“我一下子感应到了,它是我妈,但没了记忆,没有人的情感,我意识到她的身上缺了什么。”
唐倜了然:“所以你才回家,决定找找线索。”
“对。她引导我往书房走……但是,”她低着头抚摸着鹦鹉的羽毛:“我不知道现在还缺了什么,她还是这副样子。”
唐倜突然想起沙发后的那个盒子。王菡汀出了书房,门口警察背对着她在聊天,见状,她快步去了沙发边上,将盒子取出。
鹦鹉挣扎着飞了起来,顶开盒子,鸟嘴从底下叼出个装着金粉的小管,递给王菡汀。
王菡汀迟疑地接过,轻声问:“打开?”
鸟点了点头。王菡汀如愿将管子打开,里面的金粉顺着管壁,像一条丝带滑出来,环绕着鹦鹉,随即渐渐消失。
鹦鹉的羽毛更加鲜亮了,它的绿豆小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泛起水光。
这一瞬间,盒子里另外的东西——一本旧笔记本,霎时灰飞烟灭。唐倜正对里面的东西好奇呢,现在不禁感到一阵可惜。
她正想问问王菡汀以后有何打算,视野却越来越暗,她又失去了意识。
唐倜的小屋里,昏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猛地坐起身来,手在身上上下摸索,惊喜地自语:“我回来了!”
叮当一声,她身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小物件。捡起一看,是个小小的长锥形的冰棱,大概半截小指那么长。
正待细看,它乍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唐倜的眼中。短暂的冰凉后,她眼中的世界为之一变。她看到许多漂浮着的彩色微粒,在她头顶盘旋打转。
其中有一个显眼的白色小亮点,她忍不住上手触摸,心念一动,便听到王菡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唐倜明白了,在扭转悲剧后,王菡汀的意识以这种小亮点的形式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中。
她们可以摆脱工具,用脑电波交流。至于那些彩色的微粒,她却无法触摸,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
先将这个难题放在一边。她稍稍和仍在疑惑中的王菡汀解释了一下,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她接受得很快。
两人又接着聊了一会儿,包括王菡汀日后打算,以及事故后续处理之类的。
王宇的死亡最后定为意外,因为他的伤并非人类弄出来的,直接说是怪物会引起恐慌。
而王菡汀因此获得一大笔保险赔偿金,生活正渐渐好起来。她目前打算一直在学术领域深造下去,日后希望能有所建树。
聊到邱姿时,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突发感慨:“我妈的悲剧其实归根结底,是在于她懦弱的性格,以及依赖人的惯性。人还是要独立,要勇敢,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永远依靠的。”
对此唐倜深表赞同。
这之后平静了好几个月,季节由秋转冬,小屋也不再发生怪事。唐倜打消了搬出去的念头,勉强住着。她发现那些粒子只有她能看到,也无法对现实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而那个奇怪的男人……
她甚至为此特地回了大学一趟,也到处问了大学同学,大学老师,却没有半点线索,又像是一个幻觉。
几个月前的一切,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有每天苦哈哈挤地铁时,会怀念在能网线上自由穿梭的感觉。
真是上班上傻了,赶紧买辆车还实际些。她扶着地铁扶手这么想到。手惯性地挠了挠脖子。不知为何,她这段时间脖子总是有点痒,鼻子也常常问道铁锈味儿,更烦人的是晚上经常做一些噩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破屋子里。
忽然,她听到身边那对情侣盯着手机惊呼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恶□□件。
很快地铁上其他人也低声喧哗起来——x市爆发不知名瘟疫,潜伏期极短,两天内患者脖子上会浮现环状红肿,三日后,逐渐青紫溃烂,伴随出现幻视,幻听,幻痛;一周内死亡。第一起病例疑似发生于f县,随即迅速扩散,染病者中男性居多。
唐倜听到这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周围的一切随之停滞。又来了,她昏睡前忍不住叹了口气。
f县历史悠久,经济条件并不差,民间文化更是昌盛红火。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中部小城,为什么会爆发如此骇人的传染病呢?
早早醒转,在附近溜达了一圈的唐倜颇为不解。要不是那则新闻,她还真没听过这个小城。
而且,这一回和上一回还不一样,她并没有附着在个人设备上,而是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上。这个摄像头还是常年关着的,要不是唐倜来了,说不定还得一直当摆设。
摄像头对着的区域稍显僻静,有一辆面包车在此停留,似乎是在等人,不过很久都没有人来,也没有人下车。若不是隐隐约约看见车里的人影,唐倜只会觉得这辆又脏又破的车早已废弃了。
唐倜看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些不耐烦。而附近也没有能被她认定为本次任务目标的对象,她集中精力,不抱希望地尝试能否透过厚厚的车壁,找到车内人的电子设备。
一试,她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扩大到能覆盖方圆50米内所有电子设备。换言之,她不再和以前一样,只能附着在自己看到的设备上,现在即便是隔了栋楼,只要是在直线距离50米内,她都能自由进入设备中。
这一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对于今后调查,显然省去许多繁复手段。很快,她锁定了车内人的手机。此人是一名青年男子,面孔黝黑,颧骨很高,两颊却不凹陷,长得像蒸过头的的苹果。
唐倜之所以对这张脸的细节如此清楚,是因为闺蜜曾给她转过一张照片。
他是q城前年一个失踪女孩的前男友刘枫平,那女孩儿是f县的,和刘枫平一起到q城务工。后来感情不和,两人分手。
警|察当初将他列为嫌疑人之一,但后来有证据证明女孩失踪时他人在外地,没有作案机会,由此摆脱嫌疑。
失踪女孩至今也一直没有找到。闺蜜与这姑娘打过几次交道,关系还算熟,她一直不相信这位前男友跟此事无关,揪着唐倜说了好几回。而现在此人被她遇上,唐倜不得感慨世界真小。
刘枫平是个典型的生意人,手机里聊天说的都是生意,来来往往的都是天南地北,全国各地的人。唐倜有些好奇,他做的是什么生意?
她粗略看了看聊天记录,他们交流用的词汇去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常常出现的是“一炷香”,“大花儿”,“小花儿”这样的话。
唐倜能看明白的,大概就是成交金额,往往在数千到数万间不等,从前“一炷香”通常贵些,现在“大花儿”价格也涨了不少,“小花儿”价格低,买的人也挺多。
而且每次谈拢后,他们便不再联系,而是仅有转账记录。除非是顾客收到的货出现不符合描述,或丢失这样的情况,刘枫平则会联系上头供货源,低价进行换货,补货。
他是f县人,通常x市这边的买家多是由他接待,而卖家则从全国各地供货,送到他这儿来。他担任的就是这样一个中间商的角色,整个交易环节,他能从中收取15的利润。
这两年经他手完成的单数也有上百件,不算其他的收入,光是“中介费”就有百来万。比起一般的打工仔,他可算是太成功了。
再加上,有时候他也会自己供货,只不过是f县这边的货源,价格相对低些,没有大城市那边高,然而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得的钱比起来也没多少,零零碎碎又有几十来万。
这看得唐倜更好奇了,他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永远有货,永远有买家。
忽然,刘枫平似乎等得有些烦闷,他拨了个号码:“怎么还没好?”
那头声音有些苍老,似乎是个老头子:“急什么?耐不住性子!今天估摸着没货,这一带这段日子出货多了,得再养养,明天换个新码头。”
刘枫平皱了皱眉头,沉沉应了一声:“那要我去接你吗?”
“蠢!”对面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声:“别干这种没意义的傻事儿!我马上到了!”说罢啪的一下挂了电话。刘枫平脸色阴沉了一瞬,似有不满,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约莫十几分钟后,面包车后门刷的一下被拉开,钻进来一对老年夫妻,他们体态圆润,脸上气血饱满,偏偏穿着破旧的棉服,显得十分不和谐。
刘枫平发动了面包车,沿着偏僻的小路开进去。另外那两人一上车就絮絮叨叨骂开了,但他们互相说的是方言,唐倜听不太懂,刘枫平也好像听不明白,频频看了好几眼后视镜,却又插不上嘴。
看来这对夫妻并不是f县的人。
她又偷偷窜到老头儿的手机里,毫不意外地发现,比起刘枫平,这老头儿的人脉更多,工作年限也更长,资产更是多得惊人,这就显得他穿着件破棉袄出门的举动更奇怪了。总不能是衣服这东西也越破越保暖吧?
而刘枫平与他认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他们因一次交易结识,自那以后,刘枫平就跟着老头干了。
面包车走的路越来越颠,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几个人在车里摇摇晃晃,当开到一栋乡间土别墅时,车终于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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