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莓蛋糕咏叹调
“所以如果论起来,应该这个恶灵是我的猎物吧。”
街灯在一瞬间次第亮了起来,湿答答的白雾像是舔了一口火焰一样吃惊地一跃而起,然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毕竟是加夏先找到他的,也是加夏先看破了他的真名。
白发的少女眨了眨她冰蓝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徽章,扔给了为首的人。
“加夏是我的学生。”ei淡漠地说,“这只恶灵是我的,大家没有异议吧。”
一瞬间几个人似乎恍惚觉得,站在他们面前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什么极为古老而庄严的生物。
“说起来。”少女抬起了一只手,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我算个新人,能不能略微指教我一下,你们大多数时候宁可把恶灵放走也不击毙吗,前辈?”
她把前辈这个单词的音咬的很重,音调拖的很长,显得戏谑而挪揄。
几个人均是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壮起胆子,“恶灵是极为稀有的材料,如果没有这些工具的帮助,我们是没有办法打败恶魔的。”
“哦,这样啊。”少女说道。
她天生自带一种莫名让人很不舒服的,上位者的气息。
似乎众生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微尘。
她轻轻地抬起手,“但是据我所知,每个会魔法的人,也是很稀有的材料呢。”
“可以用来炼贤者之石不是么?”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然而几个人却感觉到了冷汗不由自主地滑下,甚至几乎在地面上聚成一小滩,寒毛也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少女轻轻地抬起手,将一根手指在唇上点了点。
“我这个人啊,天生就很讨厌吵闹。”
一声闷响。
一个湿答答的,富有弹性的东西坠落在了街砖上。
一个人捂着自己疯狂流血的嘴巴瞳孔放大。
少女眨了眨眼睛。
她长方形的瞳孔浮现在了一片璀璨妖冶的蓝色之中。
她是恶魔。
不折不扣的大恶魔。
“你要杀了我们吗?”一个人惊恐地问道。
“不不不,哪里有这么俗气,而且我也不缺贤者之石。”少女打了个响指。
“席恩。”她叫出了一个名字。
一瞬间,一个苍白清秀的青年就出现在了街道上,他单膝下跪。
“请问有什么吩咐。”他问道,他白雾一样的灰色眼睛迷茫而酝酿着混沌。
“我听闻你最近在找贤者之石。”少女闲闲地说,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径直向躺在地上的金发少年走了过去,“赐给你了。”
“感激您的恩典,”席恩叩首,“感谢您与我分享您的国。”
然后他站了起来。
这只恶魔的一半身体有闪烁的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碎片聚合。
回忆恶魔rm。
他一定是那位回忆恶魔rm。
然而大恶魔和恶灵或者其他的黑暗生物不同,即使那个少女如此轻易地将他的真名告诉了他们,不知道他的性质。
他们依旧无法封印他的能力。
更何况。
回忆恶魔rm,拥有一项极度让人头疼的能力。
遗忘。
与他交手的幸存者会忘记遇到他这件事,从而无法获得任何的情报。
被他杀死的遇害者会被抹除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没有人会还残存着对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席恩笑了笑。
“我杀人一点都不疼的。”他笑着说,舔了舔嘴唇,“可惜,无论是谁,被做成贤者之石都是很疼的。”
“你说,你们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我现在正好特别缺贤者之石。”
席恩抬起了手。
隶属于他麾下的魔兽在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中次第而出,将几个人抓进了另一层空间。
“恕我直言,”席恩微微地转过头,“如您所知,我是您的使徒中对情绪最敏感的那个。”
“我感觉您方才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那你是说对了,我又好又忠诚的席恩。”ei冷漠地说,“你就当我在嘲笑那位至高神吧。”
“将自己的力量每次都毫无保留的出借,无论哪位神的仆人有需求,都会慷慨的赐予,自以为庇护了善者惩戒了恶者,然后世界上的恶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獗。”
“还真是可悲啊,至高神大人。”ei淡漠地说。
席恩深深地施了一礼,“请宽恕我的不敬。”
“退下吧,席恩,对我的赏赐还算满意的话。”ei挥了挥手。
回忆恶魔优雅地深深鞠了一躬,“我对您的赏赐无比餍足。”
“我等皆对您的降临感到无上荣光。”
当x醒来的时候,他先是闻到了一股异常的香味。
这股食物的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他想站起来,但是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右手,几乎又差点没有痛昏过去。
他垂下了眼睛,它已经被包扎好了。
ei说她对人类制造的伤口无能为力。
“恶魔是魔法的结晶,而你们人类是灵与肉。”ei慢条斯理地说,“我本质上和你们的性质完全不同。”
“所以你为什么可以杀死人类,却不能给予人类生命呢?”x问道。
ei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问题,一下子笑了出来。
“啊,”ei笑了起来,“杀人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你看你用金和铁可以杀死一个人,你用水和火也可以杀死一个人。”
“你用魔法当然也可以。”
“但是延续一个人,”ei抬起了一根手指,“唯有用同为生物的食物来滋养。”
“如果想要赋予一个真正的人的生命的话,”ei笑了笑,“除却父母,还有别的任何办法么?”
“当然听说你们中有一种人叫科学怪人,热衷于用尸块做拙劣而后果惨重的模拟,但是倒也不失为人类的某种勇气。”ei评点道。
x低下了头。
ei是某种古老而庄严的生物,他存活存在的这短短十余年也许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打击到你了?”ei笑着问,她前倾着身子,饶有兴致地观察着x的脸。
“所以说,给予生命是人类最令人羡慕的伟业。”ei笑着说,“看着你这样年轻的存在,我甚至会感到不由自主的嫉妒。”
x闻言抬起了头,吃了一惊。
ei退了回去,缩回了沙发里,“你们人类不是说,杀千万人不足为豪杰,但是救一人即可为圣贤。”
x点了点头。
“那恶魔们是怎么看的呢?”x轻声问道。
ei笑了一声。
“恶魔么?”ei笑了笑,她抬起了一根手指,“为何我死前,世界无人爱我。”
“如果他们死后,世界开始爱他们了呢?”x问道。
“哎,你们协会不是说,如果真正无罪之人,死后会得到神的爱,不会成为恶魔,恶魔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家伙吗?”ei坐直了身体,提问道,“所以真的存在什么死后才被爱么?”
x摇了摇头。
“可是我的确遇到过,很可怜的人。”x轻声说,“如果死后变成恶魔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么他们。”x沉默了。
他不能说出和自己的立场不符的话。
ei笑了起来。
“如果是我的想法的话,”ei轻声说道,“我觉得恶魔是最不希望世界上存在恶魔的那一批人。”
“还有,”她抬起手拍了拍x的脑袋,“你这样总是觉得我是个老古董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你这样很无礼的,没有哪位女士希望被人觉得老的。”
“你醒了。”ei笑着说,她正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吃着东西,蒜香蘑菇配上面包,外面的天还是黑色的。
“哦,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ei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在吃晚餐。”
然后她勾了勾手指。
x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ei拎起了那把填充了银子弹的枪,然后让x握在了手里,然后用手扶住了他的,扣在了扳机上。
少年恶灵正跪在枪口之下。
“你不是要杀了他么?”ei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现在就杀了他怎么样,正好我吃晚餐的时候没有任何助兴的节目。”
x的手抖了起来,几乎要把枪掉下去。
ei笑了笑,她轻轻地靠近了x的耳朵,问出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您的魔法天赋,不,不只是魔法天赋,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戮天才不是么。”
“我对人类真的感到好奇,这个世界上我所遇到的最有天赋的人,居然是最没有开枪的觉悟的人。”ei轻声说道,“您根本不是什么羸弱的庸才。”
“所以一直以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ei问道。
x的手抖的十分剧烈,心脏也不规律地跳动着,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开始被黑暗侵蚀。
“汤米,”x轻声说,“他还能得救么?”
ei笑了笑。
“看他自己想不想了。”ei耳语道,“他固然现在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没人教过他好不是么?”
“呐,汤米,”ei扬声说道,“他问你,想读书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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