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又见小莉

老鬼没有立即回答杜罗的话，他眯着眼睛沉吟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柏司南这个人我认识多年，算是比较了解吧，他为人虽然有点小气保守，但总体上品德不差，他与我是同辈人，年轻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学艺，只是后来跟了不同的师父。我总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杜罗不满地看了他一样：“什么隐情，他可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人，谁敢逼他做事，我觉得就是他自甘堕落，自寻死路，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江湖各大门派负责。”

老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来。

罗飞看出老鬼对柏司南的事情有不同看法，只不过鉴于杜罗先入为主的观念比较强，老鬼不想和他争辩，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压了下来。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罗飞想转移一下话题打破这种沉闷的局面，他向杜罗关切地问道：“杜掌门，小莉怎么样了？”

杜罗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脸色阴沉，眉头紧锁，眼睛中掩盖不住一股浓浓的哀伤。

罗飞的心一抽，难道杜小莉……？他几乎不敢想象下去，对于这个命途多舛，坎坷曲折的女孩子，他在内心有着一份愧疚和同情，因为杜小莉就是和他在一起时遭受绑架的，磨难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特别地对不起杜小莉。

罗飞异常担心地看向老鬼，老鬼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为人察觉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罗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杜罗沉默了一会，突然转头向罗飞说道：“罗飞，如果你方便的话，你就去看看小莉吧，兴许，能和她聊上几句呢？”

罗飞很痛快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什么叫做“兴许，能和她聊上几句呢”，难道杜小莉现在连沟通都成问题了吗？

带着疑问，罗飞来到了杜小莉的闺房。

一个二十多岁，长得灵活清秀的女孩子在打理着杜小莉的房间，刚进房间，罗飞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道，他皱了皱鼻子，看到杜小莉闺房对着窗台的位置，一个女孩子坐在一张靠背椅上，背对着门口，长长的头发，纤瘦的身体，看不到她的面貌。

正在干活的女孩看到罗飞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很有礼貌地向罗飞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椅子上的女孩身边，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椅子上的“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身子一动也不动，女孩子看了看罗飞，又凑到“小姐”的耳边，轻轻地摇了摇“小姐”的肩膀，大声提醒道：“小姐，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小姐”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她的头先是动了一下，然后身子慢慢地转过来，终于正面对着罗飞了。

罗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那个甜美可爱而又有点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杜小莉吗？曾几何时，杜小莉的俏丽容颜在罗飞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细长有神的丹凤眼，瓜子脸，樱桃小嘴微微撅起，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甜美、漂亮而又傲气。

罗飞不由得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大大咧咧向他打招呼的女孩，“Hey，你就是罗飞吗？”这句话一直在罗飞的脑海里萦绕。

而眼前见到的却是一个脸色苍白，憔悴，黑眼圈，不施粉黛的女孩子，身形消瘦，胸前锁骨耸起，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呆滞无神，看到罗飞视若无睹。

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杜小莉，那个俏丽甜美的杜小莉。

罗飞无比震惊，内心如波涛汹涌，同时也带有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因为造成今日的局面也有他罗飞的一部分原因。

罗飞看着杜小莉的眼睛，柔声说道：“小莉，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罗飞，我来看你了。”

杜小莉听到他的话，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地念着：“罗飞，罗飞。”

罗飞急忙说道：“是啊，罗飞，就是罗飞，喜欢喝红酒的罗飞，江湖人称“红酒侠”就是我，我是你师父老鬼的好朋友啊，你还记不记得，小莉。”

杜小莉呆滞的眼神看着罗飞，罗飞感觉她的眼神一片茫然，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样，杜小莉的眼睛仿佛穿透罗飞的身体，看向他的后面，嘴里还喃喃地念道：“罗飞，罗飞。”

罗飞心里着急，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忍不住转头问旁边的女孩：“小姐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

旁边的女孩看罗飞突然问到她，有些手足无措，脸蛋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的，自从老爷请我来照顾小姐的第一天，我看到小姐就这样，几乎从来不讲话，一开始还认得老爷，慢慢地连老爷也不认得了。今天我还是见到小姐难得地开口了呢？”

罗飞心里一阵难受，该死的查桑，在杜小莉身上下了最阴毒的蛊，还残酷地把杜小莉活生生地炼成了“蛊奴”，听老鬼说，杜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了巨额的费用，请了数十位中外出名的下蛊大师，好不容易把杜小莉身上的蛊去除掉，但是杜小莉也从此大脑受到损害，变成没有意识，没有思维的人，而且完全失去了记忆，只是凭着天性和本能来感知身边的亲人。

罗飞在心底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查桑，一定要把这个社会的大毒瘤铲除掉。

在杜小莉的房间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却得不到杜小莉的任何回应，罗飞也很无奈，临走的时候，他握着杜小莉的手温柔地说道：“小莉，不管你听不听得到我，我都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罗飞大哥没有保护好你，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坏家伙，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的。罗飞大哥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起来，然后大哥带你到处去看看世界，好不好？”

杜小莉依然没有回应罗飞的话，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罗飞的话：“罗飞，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感觉身边的这个人很可亲可爱，所以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罗飞的手不放，罗飞愈加心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口中安慰着杜小莉，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拉开了杜小莉的手。

离开房间的时候，罗飞感到眼角湿湿的。

他不知道的是，杜小莉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角竟然有泪珠一滴滴留出来。

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人可能会失去意识，失去思维，但却不会失去情感。

终南山脚。

一个漂亮的大花园旁边，有一栋四层的独立豪华别墅，最顶层的大客厅里，灯光昏暗，一个男人坐在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发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瘦小，脸部尖尖，眼睛小小，此时他面无表情，呆呆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个男人正是墨家的掌门人柏司南。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把客厅的大灯打开了，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老爷，你怎么不开灯呢？”

柏司南感觉灯光有点刺眼，不由得用手遮了一下，有点愠怒地喝道：“谁叫你开的灯？你不在下面好好待着，上来干什么？”

被柏司南斥责的是一位年约四旬，端庄秀丽，风韵犹存的少妇，她感觉有些委屈，怯生生地说道：“我在下面待了很长时间，看上面没有动静，就上来看看老爷，见你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就想着这么个大客厅，光线昏暗对老爷您的眼睛不好，所以就想着帮你打开了。对不起，老爷。”

柏司南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是依然面色阴沉，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你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少妇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嘴一扁，强忍住没有哭出来，她转身想离去，但又咬咬牙转了回来，看着柏司南幽怨地说道：“老爷，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既然如此嫌弃我，为何又把我救出来，还照顾我的家庭，让我住好的，穿好的，但是却……碰都不碰我，还不让我接近你，照顾你，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既然嫌弃，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少妇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柏司南见到少妇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更加心烦意乱，他又慌又乱，想大声喝止少妇却喝不出来，想劝她不要哭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呆呆地看着少妇在一边哭泣，而手足无措。

少妇看柏司南无动于衷，更加心伤，哭的梨花带雨，更加厉害了。

柏司南愈加烦恼，他一跺脚，大喝一声：“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今天就不要再吵了，都这么晚了，你快下去吧。”

少妇被柏司南的叱喝声吓住了，抽噎着慢慢停止了哭泣，听到柏司南叫她一个人“快下去吧”，终于手捂着脸委屈地跑了出去。

客厅终于清静了，柏司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一句笑话是怎么说来的，说一个女人（的影响）大概相当于500只鸭子。

柏司南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而他很不幸，养了1500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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