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尧）永别

　　“尧，你过来...”老爸颓然的喊着我的名字，连忙大步上前：“爸，先缓一缓，有话晚点再说。”
他此时的状态完全是靠坚毅的意志力拖延着，真怕他眼一闭，便是永别。心好疼好疼，我却要假装若无其事。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畅所欲言，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我没得选择，身为萧家唯一的男丁，从小就被教育必须承担起莫须有的责任。自然而然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老爸眼神蓦地锐利起来，突然咳嗽起来，久久才平复：“傻儿子啊，我要是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晚汐抹一把眼泪心痛的劝着：“煌...”
他死死握住晚汐的手腕，示意她莫要阻止。他艰难地抬眸：“遗嘱我跟律师交代过了，这两年，萧家所有资产，全部由我儿子萧尧掌管，且，冠央总裁的位置，必须是萧尧坐，如有异议者，一概清出冠央，不惜一切...代价！”
晚汐神色有些异样，很快被掩饰过去，只低了头小声的啜泣。
“在我去世两周年，律师会过来宣布遗嘱，期间，晚汐若是离开萧家，或者嫁给别人，等于自动放弃继承权。”
我们所有人都呆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老爸做得真绝，这无疑给了晚汐沉重的打击。两年呵，她什么都不能做，稍有异动我都可以称她移情别恋，把她赶出萧家。她5%的股份便不翼而飞了。
心里笑着，脸上却严峻。乔依偎着我，脸埋在我胸膛里微微发抖。轻轻拍着她肩膀，悄声问：“怎么了？”
乔沉默不语，握起她的手心却是冰凉凉的。
正要询问她，老爸又开口说：“汐，你不会怪我，是吗？”
淡淡的看向晚汐，她肯定嘴里不敢说怪，可是心里面呢？人心难测啊，正如她也万万想不到老头子居然这样耍她。
这场戏真真好看，乔，你说对吗？低头看着簌簌发抖的人儿，心有些疼。你是不是看见了晚汐乍现的险恶嘴脸，而害怕了？
双臂轻拥着她，但愿我微薄的温度可以暖和她的心。乔，这就是我的世界，到处充满了最丑陋最真实的一面，可是你能不能别离开我，就这样陪着我一路走过？
晚汐和老头子说了什么，我没有心情去理会，就让她假装到最后吧，反正老爸喜欢看。
转身对杨伯说：“我和少奶奶出去走走，有事喊我。”他红着眼眶点头，深有感触地拍拍他肩膀，彼此再说不出话来。
带着乔出了房间，轻声问：“刚才手怎那么凉？”
她扬起那张不施脂粉的俏脸，眼睛略带红肿，轻咬着泛白的下唇。皱了眉头去抚平它：“快要咬破皮了。”
她目光快速略过我，走在前面：“萧尧，她...”欲言又止的，但她要说的我已经明白了。
看着乔年轻姣好的身影，她是纯净自然的美，可以吸引任何一个男人的视线。“嗯，我知道。”
乔突然停住脚步，动作很快的回身瞪视着我：“萧尧，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例如能看清人的内心。不然怎会老是猜对我想的是什么？”
她的想法真可爱，不是么？我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那是你把想法都写在脸上。”
她似乎吓了一跳，双手捧着脸，认真的去摸，继而发现这种举动太蠢了，又恼羞成怒起来：“萧尧，我脸上什么都没有！”
终是忍不住笑意，却还是顾忌着场合的，只得抿着嘴角略笑了笑：“你呀，总是听风便是雨。”
乔鼓着腮帮子嘀咕着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徐捷，他在此地人生路不熟的，该不会出门了吧？赶紧拿出手机给他拨号码，楼下立刻响起轻快的铃声。
“走，我们下去坐坐。”牵着乔柔软的手，真想这辈子都不放手。乔，你准备好了吗？
下了楼梯，看见徐捷那家伙站在窗台前抽烟，走进一看，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香烟，疾步上前把他手中的‘烟’给抢过来，低吼着：“徐捷！你也自甘堕落了？！”
徐捷也不恼，抱着双臂看我把烟头掐灭：“尧，这好贵的。”他神色倒是没有不舍，可见还藏着好多。
乔瞪着那根特别的香烟有些咋舌：“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茄？”
随手把烟丢出窗外：“你身为医生，自己清楚这些东西百害无益。”
徐捷哈哈大笑着，双手放进裤袋里：“尧，谁都以出国为荣，可是谁又知道，出了国，你什么都不是，处处受人歧视，活得真是猪狗不如啊。幸好有它，才有了今天的我。”
沉默地看着他，身边的乔迷惑地说：“真有那么恐怖吗？我以前也幻想着到国外生活呢。”
徐捷俯身鼻尖对着她鼻尖，戏谑的说：“你老公大把的钱，你出去活得肯定跟我们不一样。放心好了。”
“徐捷！”压抑着把他撵开的冲动。即使是他，也不能随便碰她。对于乔，我不可否认的霸道，潜意识里她是仅属于我的瑰宝，谁也休想窥视！
徐捷耸耸肩退后好几步，桃花眼冲我狭促的笑，话却是对她说的：“乔，你老公真是小气的主。”
不理会他的话，伸手把乔给拉到身边：“你赶快找个对象吧。”悄悄端详她，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脑中顿时敲响了警钟，看来徐捷的魅力不能不防着。
终于体会娶个漂亮的老婆是多么累人的事情。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徐捷但笑不语，只是看我的目光很意味深长。
楼上忽然传来杨伯惊惶失措的呼喊：“少爷！少爷！”
不好的预感，连忙回应：“在，马上过来！”乔浑身一僵，也意识到了。
徐捷拍拍我的肩，唏嘘的说：“看来是时候了，我就不上去了，你请节哀吧。”
顾不上回话，径直牵着乔的手往楼上跑去。跑到一半脚被什么绊了下，膝盖直接跪在木板上，好像擦破了皮，咬着牙起身继续走。快点！再快点！
乔喘着气问我：“疼吗？”
心脏突然痉挛着，阵阵的痛感袭来。短短的路程，竟花光了我所有力气，终于来到那个房间前，却突然没有勇气进去。
里面隐约传来悲戚的呜咽声，顿觉眼前发黑，光源不知被谁给全部抽空，无尽的黑笼罩着我。
好冷，在初秋的下午，我却如置身在冰窖里似的。是谁轻轻摇着我，告诉我：别怕，有我在。
那声音是如此动听，唇上一股暖意，软软的触感，带着惹人的芳香。我知道是她，顾小乔。
抚着太阳穴，闭上眼睛，聆听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是的，我在害怕，我的强大还不足以支撑起生离死别。从今天开始，我也成为孤儿了。曾经没有珍惜过的父爱，再也没有人给予了。
这天浑浑噩噩的过去，回想起却只记得伏在乔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再见了，我亲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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