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约会这个词乐彤光很熟悉,她也亲自参与了很多人类的约会场景,成为促进人类情侣关系的桥梁。
是的,情侣。
在乐彤光的印象里,约会似乎是情侣才会做的事,而她和饲主现在在约会的话,岂不是说他们两个现在是情侣关系?
事情好像不能这么算,乐彤光只稍微往那边想了一下就自动拉了回来。
驺虞最开始是她的饲主,他们之间是饲主和宠物的关系,现在她不再是宠物了,他们俩是最信赖最亲密的家人关系。
变成情侣乐彤光想都没有想过,哪怕最开始驺虞第一次见到她人类模样对她一见钟情,她也没有真的往自己身上套过。因为这太奇怪了。
她怎么能和驺虞成为情侣呢,驺虞应该,应该怎么样?
乐彤光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对驺虞搭讪的朱芸了,那个人类女人长得漂亮大胆还有钱,在不知道驺虞的真实身份之前,她觉得驺虞和对方很相配,可现在,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那么,妖和妖就没有问题了吧。
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念头让乐彤光吓了一跳,好像人类情侣之间的事她和驺虞都已经做过了。
牵手拥抱亲吻,每天同吃同住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觉。
如果人类以这个标准来评判是不是情侣,那她和驺虞就是啊!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乐彤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和驺虞,是情侣?现在还在约会。
见她呆愣太久,驺虞晃了晃和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乐彤光也是才发现,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手竟然还牵在一起。
悄悄将手从驺虞手里缩回来,乐彤光慌乱用力摇头:“没事,吃饭吃饭。”
她将脑袋埋在面前的碗里,饭菜还没上,碗里只有刚倒的开水,水挺烫,但乐彤光现在正在慌乱之中也没有注意到,直接就喝了一口,猫最怕烫了,平时吃饭她都要等凉了再吃,现在被烫的嘶嘶哈哈不停吐舌头。
“好烫。”
驺虞赶紧起身捏住她的下巴给她吹了吹,舌头已经被烫红了,并没有受伤,这点感觉以她的恢复速度,大概再等十来分钟就彻底没事了,但当下还是很难受。
乐彤光想要找点冰水冲一下,视线才刚低下来,晾在外面的舌头就被叼住了。
她猛地瞪大眼睛,眼前只能看到驺虞凑到极近的脸,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顶上的灯光落下来,在那潭深水里洒下点点星光,光芒闪动,几乎将她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中。
大脑无法思考,全身上下都僵住无法动弹,唯有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温热的,甜腻的。
乐彤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放开的,她张着嘴,站在灯光下,眼神迷茫放空。
昨天被饲主亲的时候只是蜻蜓点水,是要假装成情侣让朱芸知难而退,那是帮忙,她没有任何想法,了现在,现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乐彤光觉得身上要冒火了,脸烫的要命。
“你,你怎么,怎么突然……”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时候谁还去管舌头疼不疼好没好。
饲主怎么能突然亲她呢,他们又不是情侣,家人可以亲额头亲脸颊亲亲嘴,但不能,不能更亲近了,那太过节了。
驺虞也有些紧张,可他实在没忍住。
既然都已经做了,今天必然要有一点进展才行,驺虞脚趾紧紧抓着地暗中吸了好几口气。
“你讨厌么?”他问。
乐彤光茫然地摇头,要说讨厌她也不讨厌,根本讨厌不起来,她太熟悉驺虞的气息和触碰了,平时就总是这样,她甚至还在驺虞嘴里待过。
可是她又很清晰地知道他们现在的行为是不一样的,和平时舔舔毛完全不是同一种性质。
“不讨厌也不能这样。”乐彤光皱着眉头,“这是不对的。”
驺虞反问:“哪里不对?”
“这是情侣才能做的事,我们不是。”乐彤光着急地说着,想要说服他,也想要说服自己。
她一点都不讨厌驺虞的亲吻,这让乐彤光自己都有点吃惊。
驺虞继续反问:“那我们不可以成为情侣么?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乐彤光避重就轻地道:“我们现在也一直在一起。”
驺虞深吸口气,郑重其事地道:“那不一样,我想要情侣之间的在一起,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这万年间只喜欢你一个。乐彤光,能做我的双修道侣么?”
驺虞也想精心设计一场告白,而不是现在这么简陋,可现在机会摆在这,错过了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乐彤光却只觉得轰一下,一道惊雷劈下,她的脑袋爆炸了。
饲主,饲主跟她告白了?这是告白吧,这就是告白吧!
这个人如果是任何一个人乐彤光都可以理智面对,她也想过找一只跟自己差不多修为的公猫妖,这是最完美的状态,她并不抗拒这件事,反而还很期待自己将来的孩子长什么样。
可驺虞,驺虞不行,驺虞为什么不行,不知道,她怎么能跟驺虞在一起,他那么厉害,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乐彤光从没有想过那个人是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我。”
她现在无比的纠结,这是件很慎重的事,不像上次一见钟情一样,驺虞是很认真的在跟她告白,她也必须认真回应,哪怕现在非常想要逃掉,她也还是强迫自己站在了原地,开始仔细思考和驺虞的感情。
她是喜欢驺虞的,这毋庸置疑,但这种喜欢是什么喜欢,情侣间的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呢?她总看着人类为了另一方或开心或难过,听了很多八卦,很多时候都是没办法理解这样的感情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驺虞想要的回答,却也不想直接拒绝他。
人类拒绝告白之后通常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一旦告白失败就意味着再亲密的关系也要断掉。乐彤光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可答应又对驺虞很不公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恋人一样的喜欢对方,一旦她答应了这就是欺骗。
乐彤光不想让驺虞失望难过,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又到了两难选择的时候了,乐彤光真的很讨厌做选择,她甚至都有点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说想看电影,如果不看电影就不会出来了,不出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用力挠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差点都被她掰折了也没发现。
驺虞看出她的为难和焦虑了,他心里微沉,还是太着急了,现在说太早了。
哪怕很想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也不想乐彤光为难。
只是话一说开,她就有警惕心了,以后想要再亲近就没有机会了。
驺虞强作轻松地笑了下:“好了,不让你为难了,我是逗你的。我就是看人类谈恋爱很好奇,毕竟我现在最熟悉的只有你,也只能跟你说了。”
乐彤光抬头看他,发现他还像从前一样,那故意笑着的表情眼神都一模一样,总让她无语又无奈。
平时可能会吐槽一下,但现在她一点要吐槽的欲望都没有,可能是先前饲主的表情太认真了,她也当真了,现在知道不是后心里放松了许多。
只是逗她的啊,那太好了。
她真的没办法做出回答,现在连思考这个问题都很困难。她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拒绝驺虞。
点的食物正好端上来,驺虞趁机坐下道:“快点吃饭吧,这家虽然比不上饕餮的饭馆,味道也相当不错,这个鱼用的就是山海界出产的鱼,鸡也是,你快尝尝。”
乐彤光坐下,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看向面前的鱼,这盘是炸鱼,用了松鼠鳜鱼的做法,鱼肉金黄焦脆,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她放下脑袋里纷乱的想法,化纠结为食欲。
鱼的味道确实很美味,如果不说,看不出来是山海界出来的鱼,店里也有很多普通人类食客,乐彤光有些好奇地问:“这里的老板也是妖怪么?”
驺虞摇头:“不是,是普通人,不过他和虎蛟是道侣。这种情况下人类是有知情权的,只是他不能将事情对外说。有些人类可以接受妖怪存在。”
乐彤光瞠目结舌,这有点超出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了。
人和妖怪怎么能在一起,他们的寿命相差那么大,能在一起的时间也有限。
她理解不了,但知道了一件事:“妖管局不禁止妖怪和人类在一起?!”
“一直都没有禁止过啊。”
“啊。”乐彤光扣扣手,黑猫前辈一直跟她说的都是妖怪不能和人类在一起,她也一直都以为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知道有妖管局存在后她同样默认了妖管局是禁止人妖恋的,所以乐彤光一直遵守着这样的规矩,从没有想过和人类在一起,还狠心地拒绝了饲主一次。
驺虞细细解释道:“虽然没有禁止,但真正在一起的很少,寿命相差就是一个问题,一方死去另一方悲痛之中可能会做出过激举动,也可能会随着人类一起离开。”
“那为什么还不禁止?”乐彤光不懂。
驺虞沉默片刻:“可能是因为,想要留下来什么东西吧,妖怪也想要延续下去,许多妖怪都有独一无二的特性,一旦死去天地间就再也不会有第二只存在了,他们也想要留下一些机会。
想是这么想,真正能诞下的孩子很少,许多年也只有一个,所以这么做的妖怪山神并不多,它们还是尽量在同类中寻找。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是真爱,只是因为爱情而已,后面的时间完全不在意。
认知受到冲击,乐彤光仰头想了想:“那黑猫前辈为什么要这么告诉我呢?”
“也许它被人类伤过。”
驺虞对乐彤光口中这只黑猫好奇很久了,“你说的黑猫前辈到底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它的,怎么认识的,它实力怎么样,现在在哪?你们没有联系了么?”
这一连串查户口一样的问话让乐彤光无语片刻,她也想知道黑猫现在在哪。
关于自己最初成精的事乐彤光并没有跟驺虞讲过,她吃着鱼,细细地回忆着当初的情形。
那会遇见其实挺巧合的,乐彤光第一次成精也没有经验,对一个可以教自己的人自然托付了全盘信任,现在想想这样挺危险的,一旦黑猫有任何恶意的想法,她也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但黑猫就只是单纯善意地帮助她,帮她熟悉人类世界的常识,教她识字学习,还带她去办了身份证,第一份工作也是她帮自己找的。
他们相处了好几年,可以说乐彤光几乎将黑猫当作自己第二个母亲看待了。
她对黑猫的失踪耿耿于怀,以前没有机会,现在能接触到妖管局,乐彤光很想知道能不能委托他们帮自己寻找黑猫的下落。
“妖怪界有警局么?妖管局能不能报警,我想知道她还在不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乐彤光低落地说道。
驺虞也想见一见这个让乐彤光惦念很久的黑猫,他很羡慕对方能在最初发现乐彤光,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是自己那时候遇到了这件事,绝对不会用心做到这一步,他就算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需要它的详细特征,还有属于它的物品,有气息留存会更容易找到。”
乐彤光眼前一亮:“有,我还留着它一根断掉的指甲,只是时间很久了,能用得上么?”
“我先试试。”驺虞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好。回去我拿给你。”
多年挂念的事突然有了希望,乐彤光兴奋地点点头,仿佛已经找到人了。毕竟驺虞从不会让她失望。
这件事也冲淡了告白的冲击,乐彤光恢复如常,吃过饭后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快点回去,已经好晚了。”
看完电影出来就已经八点多了,吃完饭出来直接九点往后快十点了,今天的打工也泡汤了。
兼职一天不去也没事,乐彤光着急找人。
驺虞愿意做她的饲主之后,乐彤光就将自己那少少的家当一起拖了过来,里面有她最重要的身份证,黑猫的指甲,还有一些不舍得丢的东西。
以前乐彤光还将自己的东西藏得严实,挖坑都挖很深,生怕会被人发现了,也怕会被别的动物扒拉出来。
现在放外面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东西带进屋里了。
见她着急,驺虞直接带着她闪身回了家。到家后乐彤光直奔院子角落。这是房屋的西北角,整个别墅就前院地方比较大,后院只有一条两米宽的道,驺虞几乎不来这里,没被水泥覆盖的地方长了许多草,也只有草长得很高的时候他会挥手清理一下。
草成了天然的遮盖,乐彤光的重要东西都藏在草下。
天早就黑透了,院子角落乌漆嘛黑一片,两人蹲在角落里挖坑,乐彤光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铲子,铲子没了把,只有一片铁片。
好几天没扒出来看,原先的地方已经被草根给覆盖住了,乐彤光用铲子在上面戳戳戳。驺虞实在看不下去了,按着地面道:“我来挖,是这个地方吧。”
他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
乐彤光指挥道:“是这里,往下挖一米。”
她竟然能埋到一米这么深,驺虞无语片刻,手指按着地面,随后重重往上一拍,地面就像流沙一样开始往下陷,接着一个比巴掌还大一点的小箱子出现在面前。
乐彤光欣喜地点头:“就是这个。”
驺虞发现这箱子外形挺奇特的,竟然是个缩小版的行李箱模样,外壳是粉红色的还有卡通图案,看着更像个儿童玩具。
乐彤光抚掉箱子上的泥土,小心打开箱子,身份证很少用到,她也都是放在这里的,因此一打开就看到了一张身份证。
驺虞伸手拿过身份证看了眼,上面是一张很青涩的大头照,少女的眼神有些闪躲地看着镜头,表情很茫然还带着戒备。
这是他不曾接触过的乐彤光,驺虞仔仔细细看着,要将这个珍贵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他摸出手机,对着身份证拍了一下。
乐彤光赶紧夺回身份证:“你干嘛拍照?”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份证是真的,下意识的像以前一样不敢被别人多看两眼,生怕被揭穿了。
“你这个年龄是十八岁。”驺虞看着照片上显示的出生日期。“这个时间,五月十八,是你的生日么?”
别的妖怪半身份证时间肯定作假,但乐彤光的说不定有部分是真的。
乐彤光摇摇头:“不是,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出生了,那时候确实挺热的,应该是个盛夏,肯定不是五月。这是我成精的时间,我能化形前就已经开始有意识了,化形那天刚好听到有人类说今天是五月十八,我就记住了。”
化形那天也代表了她的新生,从此她的生命多了另外一种形式,说是生日也很合理。
驺虞遗憾地道:“可惜现在是七月份,不能给你过生日了。”
乐彤光也可惜,过生日就有生日蛋糕,人类的生日蛋糕很好吃的样子,她还没有尝过。她是不舍得给自己过生日的,那一天她甚至都没有想起来。
等明年,明年有点钱了,她可以给自己买个蛋糕,要大的,放很多水果和奶油的,到时候所有猫咪都一起庆祝。
驺虞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话,两人继续看盒子里的东西。
下面是个被枯黄树叶包裹的东西,那树叶应该已经很久了,都有些脆了,碰一下就往下掉渣。
“我前段时间刚换的叶子,又干了。”乐彤光嘟囔着,打开树叶,里面赫然是一小块尖锐的指甲,细细的,很锋利,乍看上去很像是猫的指甲。
驺虞在树叶打开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浅淡的妖气。
“不是猫。”他脱口而出。
乐彤光猛地抬头:“什么?”
驺虞捏起指甲仔细看了看道:“那只黑猫,应该不是猫。”
乐彤光呆住,不是猫是什么,他们相处那么多年,时常都是以原形相伴,黑猫前辈就是只普通的黑色短毛猫,除了它比别的黑猫更黑点之外绝对没有什么不同。
“我可以肯定不是猫,至于是什么我还不确定,我带回去让人查一下。”
乐彤光跟他说了他们当年的具体时间和活动范围,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好。”乐彤光藏了指甲这么多年也是抱着能找到的心思特地留着的,现在有希望,她自然全力配合。
驺虞收好指甲,视线又看向盒子底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他怔了怔。
里面是一块圆形的球,上面满是坑坑洼洼的牙印。球下面垫着一块没有被折叠的薄薄纸盒。
乐彤光介绍了一下那颗看起来有点脏有点破的球,语气还挺骄傲:“这是我拿到工资给自己买的第一份礼物哦。”
第一份工作是猫咖的,当时一次工资只有三十块钱,她买这颗球就刚好花了三十整。
球带回去后知道她把工资都花光了,黑猫并没有责怪她,还和她一起玩了一会。
这颗球真的很好玩,可以四处滚动还能磨牙又能磨爪,她能玩一整天,睡觉都抱着一起睡,直到球玩久了已经不能再玩了,她有些舍不得,就将它好好存放了起来,这些年也一直带在身边。
至于球下面的东西,则是一个纸盒,别小看了这纸盒,流浪的时候将纸盒折叠好,躺进去就是一个完美的窝了,纸盒材质特殊还能防水。当然现在也都用不着了。
这么简单地四样东西就是乐彤光的全部家当了。
她抱着盒子竖起一根手指:“只要找一个角落放就好啦,我的东西不多。”
“你想放在哪里都可以,这里也是你的家。”
乐彤光挠了挠头,“那我放在一楼的柜子里可以么?”
“当然可以。”
乐彤光于是抱着东西开心地起身。
“我会把箱子洗干净的,不会弄脏柜子的。”
驺虞抿着唇,越发明白自己现在告白一定会失败的原因了。
“没关系的,就算弄脏了也没关系,你在这个家里随便做什么都好,放在楼上也可以,楼上还有很多房间。”
乐彤光弯了弯眼睛:“柜子就够了。”
以后不用到处藏东西了,真好。
今天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可整体还是个开心又完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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