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排练那些事儿
继昨夜不欢而散，程衍感觉到祈望这几天的情绪很低落，排练的时候也不如平常话多了，可以说只讲必讲的话。什么是必讲的话呢？例如：我这样表演对吗？这里应该怎么做？我有什么问题还请麻烦你指出来等等……非“专业”的话是一句都不讲的。
祈望自己闹脾气倒是省了程衍应付他的不少事，虽然有时候也挺烦的，不过倒是省事了不少，不用再花费口舌去回答他的废话，这么些天总结下来也就三个字“挺好的”。如果他能持续这个状态一直到汇演那天，那他们的表演也不会有问题，当然最好如此。
“往左，”眼看着祈望走出了队伍，程衍皱眉提醒，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那是右边，离队伍更偏了。”
随着程衍的声音，原本按照自己进程排练的成员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步伐，这场戏比较特殊，接近表演的尾声，是唯一一次全体成员都在台上的场景，呈现在眼中的应该是庄重而和谐的。
一个团队的成功少不了典型的最经典的一幕，这一幕犹如电影泰坦尼克号里jack与rose立于船头的深情一吻，也犹如加勒比海盗里伊丽莎白与威廉身处战斗的凄美婚礼，更犹如金陵十三钗中女人们抱着琵琶微笑着走向战火的情景。而他们的表演，程衍想留给观众的就是这场临近尾声的集体亮相。它必须足够完美才能留在观众记忆中。
程衍的脸不由自主严肃起来，如果说平时的程衍是不苟言笑的，那么此时此刻的程衍给人的感觉颇有点像冰一样，冷冷的。
不知是排练迟迟没有成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在队伍排练又一次出错后，程衍叫出了祈望的名字。语气冰冷，有股被遏制的怒气呼之欲出。
顿时排练场内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心想这下完了，你自求多福吧！
听到程衍的声音，祈望转过身，明眼人都知道程衍显然是生气了，反倒是他这个罪魁祸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分毫没有认错的姿态，还能在回头的时候游刃有余展现出自己最标准的笑容。但如果走进就会发现这个笑容并不标准，一眼就能看出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甚至笑容的主人嘴唇苍白，冷汗沾湿了额前的头发，似乎下一秒就要因为支撑不住倒下。
为了不让自己在同学们面前倒下，祈望半后仰状态紧贴着墙壁，语气不急不缓：“怎么了？”
程衍的背后被汗水浸湿，零下的气温，他感到莫名燥热，可明明他一向是怕冷的。想到这里，一种怪异的感觉出现在他心里，他忽然感觉自己很奇怪。自己有这么爱生气吗？或者说深知表演不易，且在祈望努力跟上进度，难免出现失误的时候，他应该要这么生气吗？一切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见程衍迟迟不回答，祈望强撑着走上前来，伸出手试图检查对方的体温。
沉思中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程衍下意识挥手打开即将贴在自己额头的手，却在触碰到对方炙热的体温时被烫得收回了手，这一刻他好像对温度格外敏感。
“你发烧了？”直到抬起头，他这才发现祈望苍白的嘴唇，以及红红的面颊，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祈望的手如愿贴在了程衍额头，一个高烧的病人竟然试图给另一个人以主观得不能再主观的方式测量体温。
额头上的热度使得程衍的身体更加燥热，不一会儿他的脸也开始变得红红的，燥得一把打开那只超高温的手：“别碰我，热。”
脑壳烧糊涂的祈望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感受着余留的体温，手指摩擦几回，心想挺凉快的啊。
手的主人锲而不舍：“你没事吧？”
同学们再次面面相覰，啊这，还是你看着比较严重吧。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程衍看着祈望没有血色的唇，身体上的燥热褪去，但他的心却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奇怪的情绪变化抛到脑后，当务之急是把祈望这傻子送到医院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烧成这样了还逞强，又不是谁不给他请假的机会。
在程衍的搀扶下，祈望被顺利送往医院，一路上依靠在程衍的肩膀上，听着某些声音他不自觉笑了起来。红透的脸蛋加上他傻里傻气的笑，若不是程衍知道他是正常人，还真有可能当他是个傻子，毕竟实在是太傻了。
医院里，程衍忙前忙后，生怕祈望渴了，冷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掖被子。而且由于发烧的缘故，祈望躺在病床上也并不好受，老是动来动去的，他不得不用手固定住祈望打点滴的手，时间长了他的胳膊也麻了，只能两只手换着来按。
天色渐暗，眼看点滴也快打完了，祈望睡得也熟，程衍下楼买了晚饭放在桌上便离开了，走前不忘叮嘱值班的护士，有事随时联系他。那护士还想询问点啥，见他着急离开的样子也就没再说话。
最后一场排练，祈望的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跟大家得相处也更有默契，尤其是跟程衍一起。
坐在凳子上思考的程衍十分不解，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祈望这家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这么说倒是也有点不对，总体上来讲应该说是祈望跟他特别有默契，就好像是那种，只要他走出了一步，祈望走出得下一步必定是在他所想得最贴合表演的位置，丝毫没有差错。
是祈望脑子突然开窍了，还是他的想法太好猜，一看就透，才让祈望“有机可乘”？
可自己是那种将想法摆在脸上的人吗？至少活到现在只要他不想，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摸透他真正的心思。
在同学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程衍搬起小凳子坐到了正在吃橘子的肖宜对面，面对着学长的魄力，顿时手里的橘子都不香了。
“有什么事吗……”她没有做错事吧？一瞬间她将自己从加入排练小组之后所有的行为，只要能记得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不良行为后才松了一口气，默默塞了一块橘子在嘴里。
嗯，真甜。
学长的面容略显严肃：“你觉得祈望是不是个正常人？”
“咳咳。”闻言，肖宜差点每被最喜欢的橘子给呛死，这个问题属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慢点吃，”程衍好意提醒，看了一眼肖宜紧握的橘子，又补充道，“我不喜欢吃橘子。”
“咳咳咳咳咳……”显然他的善意没什么用，肖宜被还没咽下去的橘子又呛住了，她真不该一次塞那么大块到嘴里。这时，她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突然想起那句“可不要贪杯哦~”，领悟到了其中精髓。
橘子虽好，一次不能塞太多。
“算了，你先吃吧。”
“学长我……咳咳咳……”
“不必多说。”
好不容易咳顺了，一句“不必多说”直接让肖宜一口气哽在嗓子眼。
嘚，她当个哑巴多好。
最后一次排练了，肖宜作为表演新生分外重视这次表演，因此她绝对不能出错。作为一个合格得表演者，不论舞台大小必须全力以赴。在荧幕上发光，在银幕下挥洒汗水，不断磨炼。
其实，她演绎的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小角色，能够说得上台词的地方也就只有问祈望的那一句，台词的内容是“你觉得自己配吗？”，他们排练过不下十次，这句台词已经刻进了她的dna里，可以说倒背如流。
就是这么倒背如流的一句台词，偏偏在今天栽了跟头，硬生生被她说成了“你觉得你脑子正常吗”，按照剧情内容，她还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的，真要命。
脱口而出的瞬间，肖宜不由自主看向了程衍的方向，归根到底罪魁祸首是学长，这不能怪她，也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呜呜呜呜呜呜呜，她能不能从地球上消失，这世界融不下她啦！
与此同时，程衍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肖宜的眼神出卖了他，在大家眼中，他跟这句突如其来并且添油加醋的台词脱不了干系。但除开祈望之外，其他人纯属是看戏的嘴脸。
程衍的嘴角抽了抽，众人瞩目之下他偏过了头，眼神清明，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程衍，正直人也。
肖宜，卒。
“你瞧我这脑子，”肖宜挂上讨好的笑脸，当着大家的面对着头“啪啪”就是两下，“吃橘子吃坏了，一句词都能说错，你别当真啊，哈，哈。”
她真要哭了。
好在祈望也没为难她，笑着说了句没事就接着往下排练了。
肖宜如释重负，排练结束之后一定要吃个橘子压压惊。
“橘子好吃吗？”方才程衍搬来的小凳子还没来得及搬走，祈望顺势坐下了，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把玩，比肖宜手掌还大的橘子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巧。
橘橘呀，你怎么缩水了。
刚剥好的橘子肖宜却吃不下去了，面对着祈望微微带笑的眼神，她只感到后背发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只待宰的小羊羔，不想死，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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