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套路和底线
“您好？”
“7号包厢的。”
“好，跟我来。”
乘坐电梯到达五楼，与等候电梯两旁的礼仪，一个照面便简单地接上了头。
电梯口的礼仪班中，后方一人走出，带领莫玉前往7号包厢。
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不似强行装出来的职业性微笑，令人身心舒坦，步伐不快不慢，保持着前方一个身位的距离，可见沿江饭店的管理独有一套。
简短的几分片刻，便将莫玉带到了7号包厢的主门口，数位服务生已经等候在那了。
见莫玉到来，靠前的几位鞠躬相迎，两位靠门的，一转一推门把，即开了大门，待莫玉完全进入里间，带莫玉来的那位礼仪才动身，回去她原先的岗位。
入眼是三座雅致的沙发，淡色布料，搭配三两块方枕，雅灰的布料上纹有柔软的兰青色刺绣。
无多细看，移目向中央饭桌，共十二个位子。
从门口远看去，座椅的背面若粉玉剔透，椅脚由棕木制作，走近一观，原来是一种透亮的布料，在顶灯的覆照和周围侧灯的映染下，形成恍如粉色大理石一般的错觉。
“您好。”门口一位服务生进来，停息一会，确认莫玉没有先开口的意向后，才恭敬地道：“您预订的菜都已经备好了，请问什么时候上菜呢？”
言语间，俨然把莫玉当成了宁盛月，这也怪莫玉来得太突然，内部的衔接还没下来。
“现在就上菜吧，没有其他客人了。”莫玉转身，淡笑过春风，看得服务生略微一呆。
服务生仅疑惑了一瞬，毕竟培训的时候，各种奇怪的人，没见过也听领班说过，随即抛开杂念，应声下去准备了。
离去后，门外又进来一人暂代她的工作，为坐在沙发上的莫玉泡好一壶香茶，安静地退到侧间去了。
“唉，一人喝着没滋味。”莫玉长呼一口气，享受着热水下肚的舒畅，余留舌间茶叶香，并随这口气，和入面前的空气中，这会儿空气中的茶香，又是截然不同的滋味了。
哆哆哆。
三声敲门声，吸引去莫玉的视线。
看来有人不请自来啊。
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正用食指指背叩击门板，眉宇间有些酒气上头，手腕上戴有一串黄木珠链，以粗红绳相接系。
将茶杯在桌上放稳，莫玉向他递去询问的眼神，同时说道：“你找谁？”
“朋友，这包厢是你订的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3号包厢来的，就在对面过去点。”年轻热情相邀道：“路上听服务员说，这边就一个人，我这一想来挺寂寞的，特来问问朋友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啊，人多热闹，好几位市领导也在啊。”
消息很灵通。
莫玉刚上来没坐一会，对面包厢的人就注意到了，也许早已等候在那，来拜会宁盛月的，只是意外被莫玉拿了先。
想到没点水准的人也上不来这五楼，就算不是宁盛月，有点能耐的人都值得结交。
莫玉回以一笑，和气地道：“谢谢朋友的邀请，我酒量不太好，去了怕是不能让你们喝尽兴了，还是一个人待着吧。”
心有感，看了一眼时间，点头示意道：“我等的人就快上来了，下回我请你。”
年轻见莫玉已下逐客之意，知晓再留下也没意思了。
成年人之间的交际都留些底线，因此年轻没有继续追问，说了几句便回去了。
主要原因还是初识，彼此陌生，另外莫玉不是必要人物，邀请不来也没有损失。
他不过是对面派来看看底细的罢了，能交则交。南境这么点地，圈子里遇上是早晚的事，不急于一时。
莫玉方才所说也不过客套一句，野鹤不栖于一木，往后若相遇，那是缘，大多数人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有套路有底线，是智慧。
有套路无底线，是愚昧。
既人在大世，需和光同尘，清楚同的是什么光，和的是什么尘，在其位做其事。
你在扫地便扫地，你在吃饭便吃饭，一心一意一念。
遇到事儿了，问自己四个问题：
当下你在哪？
你有什么本事？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该做什么？
换句话说，这也是“你是谁，你从哪来，要到哪去”的本根所在。
修出来的神通不是让你肆意妄为，完全凭心做事了的，身与道合，才是修行的真谛。
行个方便，不执着依赖，乃是运使神通的真心妙诀。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远处传来，为首的是宁盛月，这次没有被搀扶着，步履强健。
来到门口时，向内张望了一眼，看见莫玉的时候，皱了皱眉，眼神流露出一丝火气。
象征性地敲了几下门，没等莫玉回复，就带着后面一群人进入了包厢。
见莫玉抬头正视向他，也不磨叽，直截了当地道：“这位朋友不知怎么称呼？我在土地局有点关系，与饭店老板也是几年兄弟了，能否卖我一个面子。”
“免姓莫。”莫玉抚了抚下巴，饶有兴趣地回应道：“怎么说？”
“哦！是莫兄弟啊，幸会幸会……宁某想，莫兄弟能否换个包厢呢，这个包厢我前几天就订好的，菜啊什么的都配套预订了。”宁盛月侧身让出门口，引出后面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诚恳地道：
“你看，我人也来了这么多，一路上劳心劳累的，大家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小琪她脚还崴了，要不兄弟行个善事。”
“今晚你的费用都算我的。”
宁盛月连着抛出几句，真假参半的“诚心”话语，眼睛盯住莫玉的脸庞，想瞧出莫玉的底细虚实。
一般人光是冲着最后一句就巴不及的换了。
更何况宁盛月还降低口气，奉承了莫玉几句，三两句话暗示出他的人脉强大，又在体恤善心，人海压力和预订安排上下功夫，没有相当的底气和心理素质，恐怕马上就被忽悠去别的包厢了。
遗憾的是，不包括莫玉。
“实在对不住了。”莫玉笑了笑，“这间包厢我看上了就不会换，你预订的菜，我已经吩咐过了，会送到你的包厢去的。”
“对了，总台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吧？给你换去9号包厢，另外补偿你五折券了。”莫玉一下一下地点着沙发扶手，无视宁盛月头上鼓动的青筋，悠哉哉地补充道：“既然都到7号了，也不差这两步，出了门右拐，在拐角直走，第二间就是。”
听到这，宁盛月便知道今天换不到了，艰难地维持住头脑中仅剩下的清明，尽量不漏脸色，低哼一声，一边退出门，一边没好气地道：“那莫兄弟，打扰了。”
莫玉举杯示意道：“慢走。”
清净下来，杯中的茶叶已不再浮于水面，徐徐沉底，茶味也更醇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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