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找个地缝钻进去

　　习惯了那种黑白相间的眩晕感，闭目养神了一小会之后，赤凡便慢慢地睁开眼睛，突然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既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的所有景象都和他一直生活的环境差不多，有山、有水、有云、有路、有阳光，有花、有草、有树、有果、有微风，甚至和凡尘流境的景象还有几分相像。但是陌生的是，这里没有一点能动的生灵——除了赤凡自己。

　　“冥灵，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看着满眼的花草树木，赤凡一脸戏谑地看着左手掌心，有些开玩笑地说道。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些不踏实，毕竟找到冥灵之前，除了几只兔子，他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又是这样的感觉，他可不想一不小心成了什么动物的“点心”。于是他调侃冥灵，一方面知道冥灵不会在验骨之地帮助他，另一方面他也想“心机”一次，旁敲侧击的让冥灵帮他预知一下危险，毕竟，这是一个八十一“季”没有吃过肉的“假仁义”了。如今约定之期已过，冥灵见肉岂能不馋？

　　“哼！连只吃草的虫子都没有，小爷不饿！”伴随着一阵极其细微的“咕咕”声，冥灵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作为一个活了那么久的“老怪物”，他如何不知道赤凡的小伎俩，只是拒绝别人的“宴请”总是不违规的吧？吃不吃东西自己说了算，喜欢吃什么自己做主，但是对别人的“盛情邀请”不理不睬的，那要多不懂礼貌。

　　真心的帮助从来都不仅仅是面对面施舍那么简单，有些时候既然陪伴是最长久的忠诚，那么即便一个小小不言的表情也会让人心照不宣，因为这是出自内心的表达。

　　“啧啧啧，矫情。”嘴上这么说，但是赤凡此时的心中却充满了感激，用手指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心，表示感谢。

　　“吁……”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赤凡开始缓缓地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与在凡尘流境遇到的情况不同，这一次赤凡的前行真的是在前行，一览无余的草地总是不容易找到什么参照物，无奈的他就只能向着正前方的一颗大树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当然，这里没有下半句，只是用来形容当前的天气。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蔚蓝清新的天气，一瞬间就变成了乌云压境、狂风四起，紧接着一道碗口闪电从天而降，带着紫红色的雷光，击中了赤凡眼前的那棵树，五人合抱的树干拦腰折断，一种带着极大疼痛的麻酥感从赤凡的脚下传来，几乎让赤凡一阵眩晕。

　　“哼！”一阵沉闷的冷哼声之后，赤凡强行忍住了昏厥的感觉，心中却暗暗叫苦：“还真是够劲儿！”

　　似乎是他的行为挑战了闪电的威严，一道一尺粗的雷光顺着原来的路径又一次劈身而下，把剩下的半截树干瞬间烧成焦炭，赤凡脚下的麻酥感更重，疼痛感差点让他迅速昏厥，不情愿地单膝跪地之后，赤凡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天空的那朵乌云。

　　“我赤凡虽然年岁尚轻，但不曾伤天害理、祸乱伦常，即便天降怒火，又与我何干！”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之后，一丝清明又回到了赤凡的眼中。

　　“呵呵，死鸭子，就剩一张嘴硬！”云层中一个粗狂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一道水缸粗的闪电不在瞄准那棵已经成为了木炭的树木发力，而是直接就要从赤凡的头顶劈下。

　　“你个疯子！这一击我要是硬扛，我就是个傻子！”破口大骂的同时，赤凡扭头就跑。

　　或许是需要凝聚的力量太多，或许是定位瞄准的时间太长，带到雷光散落的时候，赤凡已经向兔子一样窜出了老远。但是从脚下传来的疼痛感还是让他两眼一黑，出现了几秒钟的昏厥。随着奔跑时刻的强大惯性，赤凡也像刺猬一样，蜷缩在一起，在地上翻滚起来。

　　站起身后，赤凡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股鲜血，整个人都已经变得焦黑一片。

　　“小娃娃，你既然敢骂我，那你还躲什么？要不是你太瘦了些，今天或许我就有‘烤乳猪’吃了，哈哈哈哈……”看见赤凡从白白净净的“小生”变成了铁面无私的“包拯”，云层中的那一丝声音更加得意。

　　“这样下去非被劈死不可。”赤凡没有立即回击，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可是看着四周空旷如野，也只能无奈摇头。

　　正在此时，天空中的雷光再一次越聚越密，好像把整片云层都烧成了紫红色。看着愣在那里的赤凡，那道声音又一次粗狂地响起：“小娃娃，我先告诉你，这一次不是一道雷电，而是九十九道，我看你往哪跑，哈哈哈……”

　　“嘿嘿，可能你要失望了……”嘴角微微上扬，赤凡不要命似的向雷光第一次劈下的位置——也就是那棵半截子木炭树的方向跑去。不大不小，那棵树下，有一个能容纳下一人的树洞。

　　“轰隆隆！”就在赤凡前脚进入到树洞的那一瞬间，九十九道雷光想喊了口号一样，齐刷刷地顷刻而下，全部不偏不倚地击在那棵木炭树上。不过——奇迹发生了，所有的雷光都顺着树干的表面流走了，就算“吱吱”作响，树干最终还是没有支离破碎，里面的赤凡也是安然无恙。

　　“额……你是怎么做到的？”那道粗狂的声音多少有些一愣，紧接着问道。

　　“哈哈，雷木聚灵、灵避雷光，这不是你给我留下的唯一活路吗？”其实赤凡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是在刚才走投无路之时，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这道声音多少有些耳熟，但他也不敢确认。

　　此时此刻——【验骨之地入口处】

　　“噗！”的一下，左敬林一口闷血顺口而出，就在他要倒下的时候，一个同样身穿黑色道袍的人突然出现，将他扶住。

　　“师父……”左敬林定了定神弦，随后叫到……

　　此时此刻——【焦炭树洞】

　　“小娃娃，你高兴得太早了些。”就在赤凡刚刚躲过一劫的时候，他骤然发现树洞门口正有一个圆滚滚地雷球集聚着，然后一瞬间便冲向了走投无路的他。

　　“啊……”一声微弱的惨叫之后，赤凡便失去了意识……

　　“老伙计，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些。”赤凡晕倒之后，一个老妪的声音骤然响起。

　　“已经数十‘季’了，我都没出过手，上千‘季’来，也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怎么能让我强忍着不出手呢？不过，你放心，我下手自然有分寸，这个小娃娃也算及格。老太婆，剩下的就交给你好了，哈哈哈哈……”说完，黑色的云层骤然间变得雪白，即便还是很厚，但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压抑了。

　　“吁……我还没有死。”许久之后，赤凡从昏厥中醒来，第一时间看了看手心的那只“蚂蚱”，发现还在之后，稍微安心地自言自语到。

　　“嗯？天放晴了？”看见外面的天空，赤凡心中开始有了些疑惑，然后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关节，半走半爬地出了树洞。

　　走到水塘边，赤凡连忙用水洗了洗脸，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正在他准备离开时，水面上的一点涟漪引起了他的注意——“嗯？”

　　这声短叹还没有结束，水面上瞬间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开始顺着时针旋转，花草被压倒成一片旋涡，树冠不断向着一个方向飞舞、树根都被连根拔起……

　　“还来？！”赤凡口中连连叫苦，但身形却没有停滞，一个猛子扎进水塘当中，几个呼吸之后就进入到了那个水柱中间，然后顺势而上……

　　“哼！想得美！”老妪的声音瞬间响起，然后整个风旋瞬间从水面转移到地面，少了水流的支撑，赤凡从刚刚上升的十尺高出跌落了下来，一个漂亮的前滚翻之后，稳稳地落在地上，此时，他的四周布满了风墙……

　　“小伙子，你要怎么出来呢？”看着一筹莫展的赤凡，老妪略带一些得意地问道。

　　“我不出去，这里挺好。”看着天空的方向，吃饭呢露出一口的白牙，然后调皮地说道。

　　“呵呵，那你可要被困死在里面了。”听见赤凡的回答，老妪多少有些得意的说。

　　“前辈，其实这一局，我已经赢了。”赤凡一脸淡然道。

　　“一派胡言！”老妪的声音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前辈，水面之上，我看见了您在天上的倒影，慈眉善目的，有些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奶奶。所以，我知道您不会太让我为难，所以我顺着水流而上，就是想上去看看您。而且，我现在在整个风墙的最中央，只要不离开这里，您便也对我无可奈何。退一万步讲，风虽然有摧毁的力量，但是却没有挖地的能力，晚辈只要在地上找个洞穴钻进去，您便也对我无可奈何。”赤凡一字一句地说道，言语中却透着尊敬。

　　“哈哈哈哈，小伙子，你可以，为了躲开‘雷电’钻树洞，为了躲开‘风云’钻地缝，你不觉得有些懦弱么？”老妪的说着，整个狂风逐渐停了下来，一个满头白发却一脸慈祥的女性老者出现在赤凡的面前。

　　“回前辈，风云雷电是造物之力，面对造物，晚辈又有什么懦弱的呢？”短暂地思考之后，赤凡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小伙子，你很不错、也很聪明，我叫‘风云’，刚才折磨你的那个叫‘雷电’，这一境叫做先天准境，恭喜你已经通过考验了，上一次老太婆我验骨之时，遇到的还是个小女娃娃，刚出生不久。哦，对了，我还挺喜欢你叫我奶奶。喂，雷电，下来吧，这个小家伙为了你可没少吃苦”老妪一口气说了很多，感觉得到她很高兴。

　　“老夫可没那兴致，你陪着你的孙子聊吧，刚才我玩累了。”天空中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向赤凡的眼前，伴着一道旋风，形成了一个黑白相间的界门。

　　“这个老家伙。”老妪嘟囔了一句，和赤凡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便目送他进了旋涡……

　　此时此刻——【验骨之地入口】

　　已经压制住了伤势的左敬林眼光一亮，随即对同为黑袍道人的那个人说道：“师父，谶语出来了。”

　　“风云雷电，生死伦常。”后来的黑袍道人轻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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