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进退

　　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舒曼越想越不能明白，说是关心她，但是只问了她客观事实，一句评论也没有说，不是关心她，可是问的又句句都是她现在需要小心注意的，就像是特意来提醒她的。

　　时间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并没有空闲能去看时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已经问答了很久，如果这么久，她还有没有摸清妈妈的意图，现在最好是打岔让自己冷静一下。

　　舒曼想着就起了身，“妈，我给您接杯水。”

　　她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动作了，不等妈妈拒绝，她已经快步到了饮水机边取了一次性杯子出来。

　　书房放饮水机并不合适，只不过她来了一次后发现卿云一进书房里面就废寝忘食，这孩子真不是个懒惰的孩子，可是一专注下来，连去外面接水都觉得浪费时间，宁可喝凉水也不出去了，这怎么能行。

　　她说了的话，他向来都听，所以饮水机还是放在了书房，只是简单做了个干湿分离隔开了，她来接水也刚好能避开妈妈的目光，趁着接水的功夫，心中细想一想。

　　已经说了这么久，妈妈却没有发表一句看法，全然不是他们之前相处的模式，但是，既然句句都直中要害，那还是关心她了。

　　也就是妈妈准备从公事上给她递台阶了。

　　意识到这一点，舒曼拿着纸杯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妈妈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

　　这要是换做之前的她，只怕一次台阶都不会给她。

　　可是，现在……

　　舒曼用力咬了下嘴唇，她并不是不知道好歹轻重的性子，她心中也十分清楚妈妈这样的表现有多么难能可贵，只是她心意已决，未必能如妈妈所愿。

　　她与妈妈原本并没有什么矛盾，她想要变得更好，妈妈也想让她过得好，可是偏偏妈妈不信任她。

　　现在已经算是有改变了，至少妈妈已经开始意识到她有能力了。

　　舒曼稳了稳心神，郑重地把水杯放到妈妈面前。

　　舒曼去接水，舒妈是想阻止的，但是慢了一步后再开口就不合适了，她见舒曼转过了身，脸上紧绷着的表情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跟舒曼说这一会儿话比跟人谈判拉锯还煎熬。

　　什么时候舒曼就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呢？

　　她虽然说了不管她，但是经不住她的消息频繁的传入耳中，她不想关注也得关注，哪怕不是正经消息，可是总有人夸赞总有人愿意锦上添花。

　　这孩子起步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了，要是连这些成就都做不出来那才是白瞎了。

　　只是，别人都以为这孩子是靠着他们两个镀金，可是她跟老舒都清楚，从这个孩子瞒着他们起步开始，她就再也没从他们这里得过一丝助力。

　　就算是再顺风顺水，也总有阴沟暗渠，她默默观察了这孩子大半年，她却一次也没有栽过。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她可是一提到进公司就避之不及，后来准备工作了也幼稚天真的可笑。

　　舒妈不知道自己的到底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却知道正是这大半年的观察逼迫她只能选择了冷战，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她看着她在面前冷落她不理她，难道她自己就能好受了吗？

　　像她这个年纪原本就不该这么看不开的，接二连三的进医院也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糟糕，他们都劝她多休息，多放开一些，可是现在丢开了享清闲，这比要了她命还让她难受。

　　但凡她再年轻个十岁，舒曼要倔强就让她倔去吧，她要死要活，过得好坏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偏偏到了这个年纪，旦夕祸福都在一念之间，容不得她不谨慎小心。

　　舒妈端过了舒曼放在书桌上的水，入手微热却也刚好可入口，她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做上位者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不显山露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作为母亲，她却是毫不掩饰，说一不二，从不隐藏，可是如今对着舒曼，哪一种行事都不管用了。

　　她不显山露水，她明白也故作糊涂，她若是直白地说出来，只怕又会跟以往一样全是争吵。

　　这孩子到底想要什么？

　　舒妈不想打无准备的仗，她想要的台阶递了出去，又跟上一次一样没了后音，舒曼她的表现也让她失去了继续跟她聊下去的兴致。

　　哪怕这孩子表现的再优秀，可是只要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摆脱她，她就没办法真心的欣赏起来。

　　她要摆脱她，就意味着她在否定她，连她的孩子都来否定她了，那她多可笑啊。

　　舒妈不会多反省自己，她也更讨厌这样的反省，这样的反省只会让她软弱，只会让她失去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在她这个年纪才更需要用以往的成就来顶着自己前进，这时候她一点错误都不想犯，也不想认。

　　等到舒曼跟着舒妈从书房出来，她才知道自己跟妈妈足足聊了两个小时。

　　依旧是跟昨天一样，妈妈跟着大姐离开了，只不过把一佲也带走了，那边爸爸喝了酒，需要一佲过去照顾。

　　舒曼倒是如愿以偿地留在了这里跟卿云两个人单独相处，只是两个小时的谈话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卿云跑前跑后的照顾她，她也没拒绝。

　　“我明天回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等周末了过来接你，我们回家一趟。”

　　舒曼倚在卿云身边静静想了一会儿，终是下了决定。

　　这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

　　从她说要独立工作到现在马上就要两年了，这时间已经足够妈妈慢慢接受她要独立的事实了，现在也是时候把这一点挑开了。

　　妈妈的心结，妈妈一直以来的固执，在今天的谈话中她也一点一点想清楚了。

　　以前她或许不能感同身受了解，但是现在一个人撑起公司的她不能说是有十分的了解，至少也有一半多的把握。

　　她不怪妈妈固执，也不认为妈妈管她就是错了，无论如何妈妈都是她应该感激感谢的人，只是，她终究是独立的，不是妈妈的附属。

　　妈妈今天看似是来给她递台阶，可原本他们就不会让她进舒氏掌权，原本他们对她的事业就不看重，妈妈其实还是以退为进，还是想要让她跟以前一样做个乖女儿听从安排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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