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心医院
时间回溯到下午一点的前田市中心医院。
将警车按照医院规定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从遥远现场开车近一个小时赶来的简易飞缓步走出。一连串的事件让他疲乏的大脑有点宕机,他知道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可他还不能停下来,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必须去破解。
就算下午一点是医院的午休时间,可进入中心医院内部,大厅内还是挤满了排队等号的人。作为前田市乃至于金越新国南方最好的医院,这里每一天的人流量都十分巨大,据说这里接诊量最大时达到了恐怖的一万六千人一天。
人流量越大,就越难管控,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刘辉杰的安全,前田市大量的警力被安排在此负责保护刘辉杰,现在的中心医院里面随处可见负责警戒的警察。
简易飞这次来医院的目的有三个,首先是探望受伤的刘辉杰与管家,其次是调查一下有关傲雪梅的事,最后他希望能从复苏的刘辉杰口中得到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
经过昨天的抢救,刘辉杰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顺利从重症监护室转至干部病房进行隔离治疗。管家因为身体大面积烧伤住进了烧伤外科。
戴上工作人员分发的口罩,穿好隔离衣,简易飞来到刘辉杰所住的干部病房。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向里看,此时的刘辉杰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躺在床上,裸露着上半身,右手被石膏固定着,因为上半身深度烧伤,会诊医生在抢救中给他进行了削痂(削除坏死组织至健康平面)与植皮,现在刘辉杰裸露的上半身显得十分的别扭与可怕。而他望着窗外,绿色的眼中满是悲伤。
简易飞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推门声将望着窗外沉思的刘辉杰拉了回来。
见是简易飞进门,刘辉杰笑了,表现的极为轻松,眼睛中的悲伤情绪完全被掩盖了过去。
“看见辉杰哥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我现在的情况没那么好,医生说我右手桡骨,多根肋骨都折了,全身大面积三度烧伤,昨天差点休克死掉,现在也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感染和什么多器官功能衰竭死掉。现在我能恢复意识他们都说是奇迹。”
“辉杰哥是什么人啊,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放心吧,辉杰哥不会有事的。一定能恢复的像以前一样!”
“嗯,一定会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刘辉杰知道自己的身体想要恢复到出事之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阿飞你现在有时间来看我吗?你那边不是还有案子吗?那边的案情调查的咋样了?”
“现在越来越复杂了,城外又出现四具尸体,初步估计和我们调查的案件有关,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调查。”
“是吗……周愿找到没有?”
“城外的四具尸体与他应该有一些关系,至于他本人在哪里,我们同样还在调查。”
说完此话,简易飞发现刘辉杰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决定开始向刘辉杰询问不能告诉他的事。
“辉杰哥,现在能否将王院长与你谈话的内容告诉我,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线索将所有案件串联起来。”
“……”
从刘辉杰的沉默中,简易飞感觉到了这次有可能有戏,开始对其展开攻势。
“现在不断地有人死亡,先是大人物死亡,然后陆陆续续发现尸体,这些尸体都与周愿有关。你不觉得这和什么案件很相似吗?总之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十四年前猎营的案件,我感觉如果我不能及时破案,前田市又要出现一个杀人狂,甚至是什么更加严重的事。”
“……”
“如果周愿成了杀人魔,那么周猎营,周愿父子两人都成了金越新国的罪人,这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情何以堪。兄弟我们救不了,就连兄弟的儿子我们也救不了!”
“……”
“以前我们因为能力不足不能及时阻止周猎营,现在我们都有了能力,权力,我们能……”
“别说了,我知道了。”
刘辉杰在一番心理斗争后,像是想通了什么,打断了简易飞。
“但是,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不能将事件的核心告诉你。现在你我的周围,充满了敌人的眼线,你的行为稍有不对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简易飞兴奋地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能有一点的线索对他来说就是意外之喜。同时他也深信刘辉杰的判断,就算这一连串攻击之后刘辉杰依然选择不说他也能接受。他相信大哥的所有决策都是为了金越新国。
“我这么说吧,有人想要推翻这个国家,为此他们必须需要一个人的引路,王院长告诉我这个人就是周愿。而对方还不知道周愿就是他们的引路人,所以他们才到处绑架猎营当时遗留下的孤儿,所以在他们得到一切之前,我们必须要把周愿抢到手。”
这个消息直击简易飞内心,让他背后发凉,原本他只以为是一件比较复杂的集团杀人案件,危机层面最多波及前田市,没想到会涉及整个国家的存亡。显然自己低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周愿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剩下的我不能再告诉你了。”
“为什么?你已经将事件的严重性给我说了,为什么不一次说完呢?”
“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你现在办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刘辉杰这次的谈话已经将简易飞至于危险的境地,这一点刘辉杰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很想将事情的全部告诉眼前的人。可王院长在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以全国的稳定为重”让刘辉杰几次将话咽在肚里。
他知道简易飞最大的弱点,如果简易飞知道了一切,只会让事件更为复杂,甚至于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毁掉。
“好的,我知道了。辉杰哥注意身体,等着一切结束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一个深鞠躬,简易飞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是……”
从干部病房走出的简易飞正在思考刚才大哥说的话,还没等他想透,就看见了病房门外的管家。管家身上缠满了绷带,配合着他强壮的身躯,活像一名负伤的老战士。
“你怎么在这?”简易飞走上前询问。
“简组长啊,老朽很担心老爷的情况,就从病房逃出来想来看看。”
“放心吧,辉杰哥他已经醒过来了,状态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醒过来就好了。”
“看起来你的状态很不错嘛,同样被炸了,现在就能到处行走了。”
“回简组长,爆炸时老朽正在锁门,离车较远,所以受伤没那么严重。”
简易飞扣了扣自己的脸颊,管家的回答解开了他心中一个小小的问题。
在爆炸案发生后不久,他就列出了四种可能,其中一种就是管家安装炸弹。在他看来,管家受伤如此之轻有些不合情理,但听了管家的回答之后,他的轻伤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那你现在是住在中心医院的烧伤外科?”
“是的。”
“那正好,你带我去一下,我有事要问那里的负责人。”
“遵命。”
跟着管家走了三分钟后,简易飞终于和管家一起来到了中心医院第三住院大楼。前田市中心医院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可是医院里的道路极为复杂,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电梯直上十七楼,两人到达了烧伤外科住院部。刚出电梯,简易飞就可以听见极为惨烈的叫声,叫声之凄惨,完全可以与杀猪相比,听的人头皮发麻。
“现在才一点半,就有人要换药啊,真是惨啊。”
管家摇了摇头对病房里正在换药的患者表示同情,因为他早上才受过这种锥心的痛苦。为了保护创面、减少污染、及时引流创面渗液,他们有的人被纱布绷带紧紧包裹住,纱布与伤口接在一起。
每次换药前,虽然会给予镇痛药物,但是撕开与伤口相连的纱布时,被刺激的神经还是会将难以忍受的疼痛信号传递给大脑。
“他们这里两点钟后上班,邹主任可能要两点之后才会来病房,如果他不在病房就估计在坐诊吧,到时我再简组长去烧伤门诊吧。”
只用了一天,这位白头发管家就把这个科室的运作日常掌握的一清二楚,看管家收集信息的能力还不错,简易飞心中开始有了些想法。
距离医院开工还需要等待一些时间,简易飞在烧伤外科住院处的通道四处巡视,在一阵漫无目的的闲逛后,他停在了科室介绍的牌子前。
科室主任,邹文阳,前田市烧伤外科学会主任委员,金越新国首批美容主诊医师,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
他阅读着科室介绍上主任的相关信息。
这个叫邹文阳的是中心医院烧伤外科的老总,在烧伤外科待了三十多年,十八年前就是中心医院最厉害的烧伤科医师。这次抢救刘辉杰的医生就有他,他是参与会诊与给他做植皮手术的那名医生。
“简组长,邹主任这个人很不错的。”
管家走到简易飞身旁,开始说这个邹主任的好话。
“他这个主任没有一点主任架子,亲切的很,每天早上都要来查房,简直就是尽职尽责,对我这个老年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科室介绍照片上的邹文阳,一头乌黑浓密的黑发,完全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黑框眼镜下有着一双充满精神的黑色双眼,若不是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时间的印记,说他是二三十岁的小伙都不为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时针指向了下午两点,护士们各自去忙乎她们下午的工作,医生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等到了两点十分,邹文阳才快步赶到医生办公室。
“刚才感染换药的七床的血常规重新做一个,九床的管床医生注意一点,九床有一点感染倾向,记得提前加抗生素控制,还有三十床的补液量还不够,管床医生记得下医嘱……”
刚赶到医生办公室的邹文阳就开始下着各种指令。
等他将话讲完,简易飞才走近医生办公室。
如此庞然大物走近办公室,正在工作的医生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着进办公室的大汉。
“不好意思,我是金越新国重案总组组长,简易飞。这次是来找邹文阳老师问些问题的。”
简易飞有点不好意思的做着自我介绍,平时他都是打断自己同僚的工作,没想到换个地方,他的身躯依旧有这种效果。
“嗯?找主任?他犯事了吗?”
“重案总组,发生了什么吗?”
“不会是有谁告主任没治好病吧。”
“是不是前几天住进来的那个神秘干部啊,我看医院里最近多了好多警察哦。”
简易飞的到来瞬间让医生办公室里的医生炸开了锅,他们都开始猜测这个壮汉来这里的原因。
“安静,你们赶快按着我刚刚说的做,这没你们的事,我去和这位简组长谈谈。”
邹文阳听着医生办公室里的骚动,大声地喝止了骚动,让每位医生都回归到了他们自己的岗位上。
“简组长,坐。”
抽出医生办公室的椅子,邹文阳坐了下来,用一种极为高傲的语气请简易飞就座。
“抱歉打扰邹主任了。”
简易飞也抽出椅子坐在了邹文阳对面。
“这次简组长来我们烧伤外科有何贵干啊?刘总长的手术效果在我看来非常不错啊。”
“啊!不不不,我不是为这件事。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十四年前的一个人,她与我们现在调查的很多起案件都有关。”
“简组长的意思是我们这的老医生有谁有作案嫌疑吗?”
“您又误会了,我是想向邹主任打听一下傲雪梅这个人。”
傲雪梅这三个字说出口,不只邹文阳,医生办公室里的其他年纪大的医师愣住了。这个他们遗忘了十四年的名字如今被简易飞重提,一股奇怪的氛围开始在办公室里弥漫。
“你说傲雪梅和最近的案件有关联?”
“只是我的猜测,但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必须要了解傲雪梅这个人。”
在昨天晚上,简易飞在看报告时就傲雪梅这个人进行了查询,除了她的生平,别的什么有用信息也没有。现在的他只知道傲雪梅毕业于金越医科大学,在中心医院干了六年,失踪一年后死在周猎营枪下。
这次来,简易飞就是想知道,在傲雪梅失踪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很久之后,邹文阳终于开口了。
“傲雪梅可以说是天才医生,她是唯一可能比我还要优秀的烧伤科医生。她六年内成功完成了很多我认为不可能成功的手术,就在她考副主任医师的那一年,周猎营出现并毁了她的一生。”
“……”
一脸严肃的简易飞没有发言,这两天他就没有听过周猎营的好话。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这个城市,不会有人为一个曾经的杀人狂辩解。
“周猎营因为在工厂与人争执,半边身体深二度烧伤住院,他的管床医生就是傲雪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开始处对象。他们处对象就处吧,周猎营竟然在傲雪梅考试的前一天将她从医院带走,从此我们就再也没有遇见她,从新闻中我才知道她最后被周猎营那个禽兽给杀了。”
说到这里邹文阳闭上了他的眼睛,好像在惋惜这个天才。
“在她被周猎营劫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科室每天都很忙,每位医生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所以当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更多的细节,真是对不住简组长。”
说完这些,邹文阳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简组长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准备去做植皮手术了”
“好的,谢谢邹主任,慢走。”
邹文阳离开之后,简易飞感觉到医生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一点奇怪,观察了一下,每位医生表情都不太好,就连刚进入可是没有多久的实习生也皱着眉头。
“嗯……有点怪。”
简易飞突然发现有一个现象让他很疑惑,走出医生办公室,他悄悄对管家说了一些话后,离开了科室。
从科室出来的简易飞敲了敲脑袋,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记得猎营是因为与人争吵被推入火坑烧伤。这件事果然还是需要再去调查一下,总觉得这件事槽点太多。”
简易飞脑袋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对于周猎营这次烧伤的原因。从龙震业那边得到的表上有着记录——周猎营因为和工人起争执,逐渐升级为动手打架,最后一不小心被工人推入工厂火坑。
“就算是我,和猎营一对一单打都不可能打赢他。一个工人,能将他推下火坑?那个工人是何方神圣?”
越想越不对劲的简易飞决定先回警局整理一下收集到的信息,整理完成之后再去一趟震业重工。
下午四点半,震业重工入口处,龙震业站在大门前,他接到万钢的电话,在此等候他们的重要贵客——周愿。
不一会儿,任河的车就开到了门口,摇下车窗,对着龙震业说。
“将军叫我们好好招待周愿兄弟。老板你先帮他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吧。我先带他去洗漱。”
“嗯,我知道了,你先把他带进去吧。你也该懂他的重要性,不要让别人伤害他!”
龙震业亲眼看着任河的车子开进工厂,才放心要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向着办公室还没走出一百米,门外就又开来一辆车,龙震业转头看去,这一看让他瞬间慌了神。
门外停着的是前田市的警车,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前来调查火坑事件的简易飞。
“淦,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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