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

床上的顾青岚睁眼，看向江挽秋：“回来了？”说罢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嗯。”江挽秋弱弱的回应，细若游蚊，见顾青岚招手，只好硬着头皮挪过去砰！砰！砰！心脏好似要迸发而出，额头浮上细腻汗珠，但因为她低着头，顾青岚看不到。

        见小姑娘唯唯诺诺的模样，顾青岚抬手探去。江挽秋用余光瞥见，躲避念头刚升又被按耐下去，闭上眼睛，抖若筛糠。真要出手她能躲开就怪了，还是乖巧些，别火上浇油才好。

        感受到顾青岚的手抚在自己脑袋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顾青岚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丝上已是有些许汗水，看来是吓的不清。

        江挽秋原本已经快要急哭了，只要顾青岚想，她随时都可能当场暴毙。可她居然在摸自己，这可不像是生气啊，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顾青岚浸满温柔的双眸。

        这是气消了？不应该啊，还是说她重一开始就是在耍自己，真是个坏蛋！想着，小脸已是气的通红，但又有些心有余悸，只得气鼓鼓的看着顾青岚。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很像河豚，又像炸毛的猫，软软的毛把顾青岚的心都揉化了，宠溺的轻抚她的脑袋，问：“饿了吗？”。

        “唔~”江挽秋轻吟一声没好气的瞪了顾青岚一眼，给个耳光在给颗糖吃，好吧，不和你计较了。

        “那人是谁？”终于还是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江挽秋期待的看着顾青岚，等着她给出答案。至于吃东西，已然被他放到了第二位。

        “一位故人。”顾青岚心领神会，知道她想问的是谁，陷入深深的回忆……

        那一年顾青岚第一次感受到岁月的温柔，只因为那人的到来。听说她是帝都洛家嫡女，因政治纠纷导致洛家满门抄斩，辗转成奴，又几经辗转，成为顾青岚的丫鬟。

        顾青岚庶女出身，又因母亲势微，从小在旁人的欺辱下长大，只是没想到这个婢女并不会像其他仆人那样欺辱自己，甚至还会为自己抗下惩戒。她在怎么说也是家主的女儿，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可那人不过是个婢女，她经常看到那人早出晚归，在深夜擦拭自己的伤口。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悄然成长，终于可以挡在那人身前了，可那人却因无法忍受欺辱不辞而别，至此，海角天涯，再无纠葛。也就在那一年，她进入了烟雨阁，和那人的记忆渐渐模糊起来。

        年末，那人寄来书信，说要见她一面，顺便送她件衣裳，她也在信笺上看到那人的名字，洛倾云。倘若没有那等变故，她也当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恍若谪仙吧。

        可是那人却在路上被山贼所截，惨遭□□，或许是压抑多年的凄苦爆发，终是不堪重负，选责咬舌自尽。顾青岚一气之下屠了整座山寨，在犄角旮旯寻回那人送的衣服……

        不为人知的是，一张信笺淡入幽幽天际。娟秀的字体可以看出主人显赫的出身，但纸墨的材质虽说勉强说的过去，但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会用的。

        “我只出生便身染沉疴，却又惨遭灭门，老天对我当真不公。可索性，他还让我遇到了你，你虽年幼却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我既为奴，清白自然早已不在，可好在还有一副好相貌，我用它贿赂管家，让小姐免受些苦难。

        我知道自己对小姐心生爱慕，可漫漫身的份距离，让我的所有痴心妄想只得在心底安静流淌。上苍，始终不愿赐我一次机会，哪怕是守候你的机会。

        旧疾复发，我自知时日无多，可又想要为小姐留下些什么，思来想去，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针线活了吧。我不知道小姐穿多大的合适，只能尽量织的大一些，让它代我陪你更久一些，希望每多一针一线都能多陪你一分一秒,我如今的尺寸，当是大相径庭。希望它，不会和我一样淡出小姐的世界……”

        万千思绪奔赴云烟，在也说不出口的话语辞别尘音。你不经意间的所见所闻，可能是陌路人一生的际遇，不必非要如何敬畏，但请不要妄加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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