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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想暴露他真实的想法。

  青枝拿着林老夫人给的二十两定金回了家。

  前脚刚到,  后脚卫国公府的随从便把屏风上的金玉满堂锦缎与三十两一并送了来。

  陈念奇怪:“这又是什么?”

  “林世子要我们织一幅与这一模一样的锦缎。”

  陈念为难:“一下子要加两幅,恐怕来不及织吧?你有没有跟他们解释清楚?”

  青枝道:“林老夫人说随便我们何时织好,至于这林世子要的锦缎,  我们可以放到最后织,  他不着急。”

  “看来卫国公府还是讲理的。”

  老夫人是不错,那世子就算了,青枝打了个呵欠:“我进去歇息下。”

  对付那纨绔真有点累,  她犯困。

  陈念揉揉侄女的发髻:“快去吧,  多睡一会。”

  等青枝走后,陈念打算去教严采石跟姚珍,翠儿却忽然来禀告,说是苏师傅到访。

  明明已经说过不要他做书案,  怎么还来?难道那个人没有传对话吗?陈念一边想一边走到门口。

  苏起斜背着竹筐,  竹筐里都是木匠惯用的东西:“陈姑娘是想做什么样的书案?”

  陈念再看到苏起,心里满腹疑惑,  假如真如赵廷俊所说,苏起是长兴侯,  那么他图什么呢?

  “抱歉,苏师傅,  我不打算做书案了。”

  仍旧是冷淡的表情,但苏起不会就此离开:“如果你打算去买的话,我敢保证没有哪家的书案会比我做得好。而且我收的价钱也不贵,  你是清楚的。”

  陈念道:“我没有要买,我只是不想做了。”

  “那你之前为何请我?”苏起微微挑眉,  流露出不满,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去准备了木料,  你忽然说不做,  可曾考虑过我?我虽是木匠,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陈念:“……”

  她跟赵廷俊没说多久的话吧,怎么苏起的动作那么快?她想一想问:“你的木料多少银子?”

  宁愿给他木料的钱也不愿他做,苏起觉得自己必然没有猜错,他压低声音问:“是不是赵廷俊威胁过你?”

  猝不及防,陈念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起扣住她手臂:“是的吧?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别接近我?”

  动作有点突然,陈念差点叫出声,但她想到嫂嫂跟侄女儿,不愿惊动她们,更不想她们知道这件事,忙道:“你放开我,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说话。”

  苏起听从。

  陈念反身关上门,跟苏起去香云桥下。

  那座桥下有桥洞,平日里风很大,夏日常有人躺在里面纳凉,但中秋之后就没人了。

  “你为何来我家做木匠活?”陈念弄不清苏起的意图,他是赵廷俊的内弟,照理该是与赵廷俊一伙的,可刚才听起来分明不是。

  苏起把竹筐放下,靠在一侧:“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因那日我看到你吐了赵廷俊一身……后来在街上遇到你,见你要找木匠,我便借机来你家。”

  他是跟赵廷俊有什么仇怨吗?陈念摇摇头:“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想卷入其中,请你以后莫再出现。”

  “我姐姐嫁给他不足六年便去世了。”苏起声音沉痛,“我怎能不查他?”

  赵廷俊中了状元后会娶什么妻子,陈念曾经是猜测过的。

  兄长从京城回来,让她不要再念着赵廷俊,她就知道赵廷俊娶了合意的妻子。

  要么是名门之女,要么是权贵之女,总之不是她这样的织娘,她为此自卑过,恨过。到后来不再想起赵廷俊,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可现在,苏起告诉她,赵廷俊娶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她一时也不知是何心情。

  “我如今知道了,赵廷俊确实是个小人,他不止负了你,也负了姐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欺凌到你头上。”苏起的语气是安抚的,“你不要怕,我在你家做个书案,凭他还管不着。”

  陈念道:“我不是怕他……”

  “你是担心你家人?”苏起挑眉。

  “是,所以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你不要再出现了。”

  苏起笑一笑:“他对你这样,你就甘心吗?我说了,我会帮你。”

  什么甘心不甘心,这样的情绪早就没有了,陈念淡淡道:“恨到最后,只会恨自己,所以忘了最好。”

  苏起心头一震。

  这句话好似锐利的剑插入心脏,他险些透不过气。

  这些年他真的是恨赵廷俊吗?也许起初是的,恨赵廷俊,恨父亲,恨母亲,但最终恨的是他自己。恨他弱小无力,恨他不能保护姐姐,恨他终难反抗双亲,恨他任由姐姐早逝。

  他就算现在做了木匠,忤逆了父母,可姐姐还是不在了,终究是不好挽回了。

  他脸上的血色淡去,发出一声长叹。

  那种痛苦是无法隐藏的,陈念在这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难怪一个侯爷会去学木雕,从那高高的地方自愿落到泥地里。

  想必这些年他被折磨至深,陈念柔声道:“你莫要再为难自己,赵廷俊如今是很风光,但这不是你惩戒自己的理由。”

  被她看出来了。

  苏起深吸口气,而后轻笑一声:“你以前说话是这个样子的吧?”他第一次听到她声音这样富有感情。                        

                            

  陈念一怔,抿了抿唇。

  见她又要变回之前的模样,苏起道:“你叫我不要为难自己,可你呢?我就没见你笑过,你为何不放开你自己?”

  “……我也不是故意不笑的。”陈念颦眉,“我只是没有觉得好笑的事情。”

  苏起拿起竹筐:“你以后会有很多好笑的事情的,走吧,我给你做书案。”

  “不是让你不要做了吗?”

  “凭什么赵廷俊阻止我就不做?”苏起挑眉,“我跟你说,我不止要做书案,还要做四张椅子,如果你们想要躺椅,我也可以做一张。”

  陈念:“……”

  “我不是故意跟赵廷俊作对,我就是想这样做。”苏起看着她,“我以后不会因为他而怪自己了,但是,我想做的事情,绝不能被他左右。”

  陈念仍有顾虑:“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自有办法。”苏起认真道,“我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吧?你没有理由拒绝。”

  陈念沉默。

  苏起不再说什么,径直朝陈家走去。

  青枝刚刚起来,见到苏起颇为惊讶:“苏师傅你怎么来了?”看到后面的陈念,她问道,“姑姑又去请苏师傅了吗?”

  “我们是谈了事情,说要做一张书案,两张杌子,四张椅子。”苏起笑眯眯道,“你喜不喜欢扶手躺椅?我做得扶手躺椅也是一绝,准保你坐上去就不舍得下来。”

  “好啊,要大一些的!”青枝做了个手势,“最好能躺两个人,我跟姑姑坐一起。”

  苏起道:“行。”

  看来他是执意如此,陈念心想,他做得木件十分精美,若非兴趣所致,绝不会有这等功夫。既然他说了有办法,那她还有什么必要拒绝呢?                        

                            

  她转身进了东厢房。

  中秋过后的又一个节日,是重阳节。

  周茹时常去裴家跟李韭儿说家常,这日二人就商量怎么过重阳。

  李韭儿说两家一起去城外的西山,让厨子准备花糕等点心,再买些菊花酒去山腰食用,顺便在那里赏菊,还说枫树也红了,极为漂亮。

  周茹赞同,回去就嘱咐青枝,让她重阳不要织锦,说跟裴家约定好去西山。

  青枝真的有点排斥这种场合。

  李韭儿对她越好,她越不舒服,加上现在裴辉也变了,见到她那叫一个亲切和蔼,便显得她极不懂事。但要说不去吧,母亲马上就会发作起来。

  她含糊地应一声。

  等裴连锳下衙后,李韭儿把计划告之。

  上次去理县,青枝变着法子折腾他,又让他早去,又让他买肉饼,这回若去西山,不知会如何,裴连锳想了想道:“这次便算了。”

  “为何?”李韭儿追问。

  “您相信我就是。”

  裴连锳走去陈家。

  也没进门,只让翠儿偷偷把青枝叫来。

  不知什么事情,青枝走到门口。

  他道:“西山不用去了,往后再有这等事情,我会阻拦。”

  为何他要阻拦?青枝靠在门框上,眉梢微扬:“怎么,怕我又使唤你裴大人?”

  明明仍是嘲讽的口气,可不知是不是因她姿势慵懒,竟有种别样的风情。他轻声一笑:“倒不是,我是怕你不自在。”使唤什么的,他真不怕,反倒是怕家人给青枝过多压力。她这会已经有所动摇,关键时候,他得格外有耐心,绝不能惹恼青枝。

  竟是为她着想,青枝怔了怔:“所以你说服裴伯母不去西山?”                        

                            

  “是,我想多给你些时间。”

  时间……

  可时间有用吗,她至多是能决定早些嫁,或者晚些嫁,别的又能做什么?裴连锳绝不会解除婚约。

  如果继续下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脑中忽然浮现出两人长了白发的样子。

  一把年纪还在纠缠。

  青枝浑身一抖。

  额头上忽然被轻敲了一下,耳边响起裴连锳的声音:“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青枝轻舒口气:“如果五十年后,我们还在这样……”

  五十年?

  真的花了五十年的时间,他还没有打动青枝,裴连锳觉得,他可以一头撞死去了。

  重阳节前一日,苏起去赵府做客。

  赵廷俊还未归家,苏起便先去看赵蕊。

  赵蕊亲亲热热的挨着这二舅父,跟他说过重阳的事儿,请他明日一起去登高。

  苏起没有答应,说不知有没有空。

  那日她故意在父亲面前提陈念,说二舅父给陈念做织机,后来父亲去问了外祖母,赵蕊觉得父亲应该是看穿陈念的为人了,但不知二舅父有没有。

  赵蕊眼眸转了转:“二舅父怕没有空,难道还在陈家做木工活儿?”

  苏起点点她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随从说的呀,二舅父真的在做吗?”

  “嗯,在做椅子。”

  这陈念好厉害,竟然让二舅父甘愿做这些活,赵蕊拧眉道:“您又不缺钱,何必这样?被外祖母知道,定会生气的,再说了,这陈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起一怔:“不是好人?你从何得知?”

  赵蕊没提父亲跟陈念见面:“她生得这般好却不嫁人,从均州来京城后时常去富贵人家,定是图谋什么……二舅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皱了皱眉,“说起来,我还在陈家定了锦缎呢,应该不要让她们再织了!”                        

                            

  是不是赵廷俊派人在她面前胡言乱语?苏起忍不住训斥:“姑娘家最怕名声被毁,你不知实情,莫要胡说。”

  这是第一次,二舅父用这样严肃的口气说她,赵蕊睫毛颤了颤:“二舅父,你怎么偏袒她?你不信,自己可以去查,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老还不嫁人?”

  苏起脸色一沉,外甥女这样说陈念,可知陈念至今不嫁,是因为年少时被赵廷俊伤害?

  可惜他不能说。

  外甥女失去娘亲已经十分悲痛,若再被她知道赵廷俊的事,她小小年纪如何承受?

  苏起端起茶一饮而尽,平静心情。

  赵蕊伸手拉一拉他衣袖:“二舅父,您真的别去陈家了,好不好?”母亲在世时与二舅父最为亲近,常常在她面前说二舅父的好话,以至于她十分信任苏起。

  苏起揉了揉她的发髻,轻叹口气。

  不一会,赵廷俊回家,小厮来报,他起身说去看一看姐夫。

  平常赵蕊是不会起疑的,因为逢年过节,二舅父偶尔会提前过来,可刚才她提起陈念,二舅父一心维护,她就怀疑是不是二舅父找父亲是为陈念。

  父亲曾经偷偷去见过陈念,她知道,或许,二舅父也知道了。

  赵蕊连忙追去外面。

  赵廷俊刚刚坐下,苏起就到了院门处。

  听说他在,赵廷俊觉得应该是关乎陈念,便让随从请到书房说话。

  赵廷俊见他到了门口,微微笑道:“你刚才是去看蕊儿了吧?这孩子对你比对我还要亲,哪怕难得见一见,也是成日提到你。”

  苏起知道他的意图,淡淡道:“我也喜欢蕊儿,蕊儿又可爱又聪明,可惜年纪小,不知道的事儿太多了。”                        

                            

  赵廷俊眼眸一眯:“你此话何意?”

  “比如你在均州的事情。”

  看来陈念还是告诉他了,赵廷俊心里恼恨,面上却泰然道:“均州?我是去过均州,但只是路过罢了,你怎么会提到那个地方?”

  苏起忍不住发笑。

  “你是觉得没有人证吗?你在均州住过一阵子的吧?均州虽然偏僻,百姓人数不少,只要我去一趟均州,必然会水落石出。”

  赵廷俊脸色顿变,手指紧紧捏着茶盏:“举之,你为这么大岁数的女子奔波,何必呢?少不更事,谁能保证没做错事?好在并未定亲,你随便去查,去均州,去问家父家母,我赵家与陈家有没有定过亲?那陈念只是随口一句,你就信了?举之,她是想利用你,她当年没当上官夫人,恨我至今。可他陈家凭什么?你姐姐与我才是天作之合……”

  还未说完,赵廷俊觉得眼前一花,嘴角被什么东西击中,一阵剧痛。

  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是苏起的拳头,不由大怒:“你敢打我?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苏起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我是真不想打,但你太不是人了!你不服气,叫你府里的护卫过来,最好将我抓去衙门,好好审一审我。”

  “你当我不敢?”赵廷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喊人。

  苏起鄙夷他的态度,起身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以后莫再去找陈姑娘便行。”

  赵廷俊擦着嘴角的血,冷笑道:“你是真看上她了?”

  “我不似你这般龌龊,但是赵廷俊,你若不听劝的话,别怪我。”苏起轻轻扬眉,“我无官一身轻。”他从没有追逐过功名利禄,赵廷俊不一样,他是把这些当成自己的命的。                        

                            

  果然赵廷俊像被踩到七寸的蛇一样,脸颊上肌肉一阵跳动。

  刚才他不敢抓苏起,便是怕事情闹大,陈念只是个织娘,他却是天子器重的肱骨之臣。早些年他是有长兴侯府的扶持,然而后来他是靠自己才坐到那么高的位置。

  他怎能让苏起破坏这一切?

  赵廷俊装作大方的样子道:“看在你姐姐跟蕊儿的面子,我不同你计较。你既然非得要跟那女子纠缠,我也不会再阻拦你,你好自为之吧!”

  苏起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立刻离开。

  靠着竹林那一侧的窗户下,赵蕊捂着嘴,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她不是难过,也不是恼恨,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二舅父口中那样无耻的人。

  父亲一定是说了实话,是二舅父被陈念欺骗,误会父亲,父亲不是说没有定亲吗?他在均州与陈念相识,应是陈念看上父亲,缠着父亲,到处说父亲负了她!

  赵蕊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揭穿陈念的真面目,让二舅父清醒。

  重阳节这一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周茹让两个婆子把被褥搬到院中晾晒,姚珍手脚不停歇,忙着打井水,洗衣服,陈念则在东厢房整理毛笔,颜料,擦拭书案。

  “下去我们一起出去街上看看。”青枝喂阿毛麦秆吃,“可惜只有一头驴,我们应该再买几头,到时候一人骑一头。”

  周茹嘴角直抽:“你敢买?一头都吵死了,还几头?人多就坐马车。”

  青枝撇撇嘴:“马车闷得要命,一点不舒服。”

  周茹叹气道:“明明是富贵命,偏偏长了丫环心,也就连锳纵着你……可怜我的好女婿,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青枝:“……”

  她娘亲现在花样也多了,天天替裴连锳叫屈,不知道的以为裴连锳是窦娥呢。

  她把阿毛牵出去:“我先去买点花糕回来。”她跟姑姑忙着织锦,实在没时间自己做吃食,那只能去买了,顺便躲一下唠叨。

  门口的阿黄看到青枝,摇一摇尾巴跟在后面。

  香云桥上都是人,不止如此,竟还摆了许多小摊,卖各色的点心。

  她穿过桥,来到对面。

  卖花糕生意最好的店铺前拥挤不堪,青枝骑着驴根本不能靠近,倒是阿黄灵活的穿梭期间,不受阻挡。

  要是阿黄能买东西就好了,青枝边想边往旁边撤,打算把阿毛先栓好。

  不远处,几位公子骑着马前往城门,其中一人瞧见青枝,伸手指着道:“云壑,快看这是谁。”

  栓马石旁,青枝刚刚跳下驴背,正拿着缰绳往上面系。微微露出的手腕白又细,好似精致的瓷器一般。

  林云壑瞧见那驴,便已经认出了,但他装作不识:“快出城吧,不是还要去登山吗?”

  那公子却不肯,他神情有些兴奋:“你不记得了?她用冰碗泼你的!正好遇见,你不打算报仇?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林云壑微微皱眉:“什么冰碗……”他那日因为给玉佩取名“林慈”的事儿,反省再三,不肯再做这种事情了。

  那公子却当他真的不记得,纵马一跃:“我帮你去教训教训她。”

  他的坐骑高大神骏,几步就跑到了青枝面前,他拿着鞭子一甩:“好不容易找着你,你上回弄脏了我锦袍,还没赔钱呢。”

  青枝一怔,疑惑什么锦袍。

  旁边阿黄突然蹿到跟前,对着那公子一阵吠。                        

                            

  它叫声中似乎带着警告,那马竟然连连后退,公子自觉面子不好看,扬起鞭子就要朝阿黄打来。

  阿黄作势越起,打算咬他。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不知那公子是谁,又说什么锦袍,青枝摸不清状况,正当要把阿黄抱走,就见又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把按住那公子的手臂。

  “别惹事。”他低声道,“小心被巡城的抓捕。”

  那公子惊讶:“云壑,你何时这么小心了?”

  青枝才发现阻止的人竟然是卫国公府的世子林云壑。

  林云壑轻咳一声:“我不是小心,是让你别生事,无端端找人麻烦。”他并不想暴露他真实的想法。

  那公子仍是不解:“她泼了你一身,你真不记得了?什么生事,我是想让你解气。哦,你该不会见她生得美,心软了?”说着告诉别的公子,“云壑竟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被人泼都忍下了!”

  公子们发出哄笑声。

  青枝这时总算明白了,原来他说得锦袍是被她泼到冰碗的锦袍。

  那不是活该?竟想让她赔钱,看林云壑不配合,又说这般难听的话。青枝冷笑一声:“怪道说近墨者黑,连狗儿出门都知要找志同者,若是不如己,叫都不屑叫。因小人皆看不得人好,见人向上便要往下拉,恨不得一同掉在泥污里。”

  那公子被他说得脸色铁青。

  他家世远不如林云壑,年幼时甚至是近不得林云壑身侧的,后来林云壑行事如纨绔一般,才得以亲近,心里暗想这等显贵子弟,还不是如他一样。

  他每日变着法子挑起林云壑的兴趣,一同吃喝玩乐。林云壑好似也越来越忘形了。                        

                            

  今日这小姑娘一下便说中他心事,那公子极怒,扬起鞭子要打青枝。

  阿黄猝然间跳起,似要攻击他坐骑脖颈。

  那马受惊,前蹄后蹄一阵乱踢,把那公子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顾得上打人,生怕摔下,紧紧抱住马的脖子。

  他的狼狈样惹得别的公子又一阵哄笑。

  青枝也笑了起来,朝林云壑瞥一眼,带着阿黄去买花糕。

  只是那瞬间的一眼,林云壑却好似被箭击中,定在那里,别的公子催他去城外,他回过神,只觉一切都索然无味,调转马头道:“你们去吧,我回家了。”

  在公子们疑惑的眼神中,他打马离开。

  斜对面一家珠玉铺前停着辆马车,吕婉从窗内探出头,询问她的兄长吕进:“刚才那位姑娘是谁?瞧着跟林世子的关系不简单。”林云壑是太子的舅父,因是个纨绔,不求上进,想来对那边也无多少助益,故而她并不在意,但今日林云壑竟在路上出手帮一个小姑娘,她难免好奇。

  吕进还未答,身边随从小声说了一句,他面露惊讶之色,弯腰靠近吕婉,低声道:“原来她就是陈青枝,裴连锳的未婚妻。”

  吕婉讶然。

  她之前派人去试探青枝,想问出她跟裴连锳的事,谁知探出结果,竟是说她嫌弃裴连锳不体贴,故而推迟成亲,这让吕婉匪夷所思,原本要对付裴连锳的计划也搁置下来。

  没想到,这陈青枝又勾搭上林云壑。

  要说才学,林云壑是比不上裴连锳,但家世,却是裴连锳望尘莫及的。

  一个念头在脑中冒了出来,吕婉笑着与兄长道:“今日没有白出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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