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渐同心魔尊低头
许从容从浮屠宫里醒来时天还未破晓,睁眼是暗沉的灰蓝色帷帐,角落里竖着的暗青色花瓶早落了满瓶的灰,殿里密实得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赤着脚下地,却被朝雾拽住衣角,跌回床铺。
“嗳,许从容,今儿你殿里的桃花是不是开了啊?”
“怎的,你要再为我酿一次桃花酒?”许从容回眸,惊喜地望着她。
“瞧瞧你说的话,忘了昨晚我怎样训的你?我说不要自作多情,唉,你可真是不长记性。我只是想去看看花罢了,近来身子骨懒着,仿若也不如从前那般健朗了,看了今年新开的花,兴许能让我开心开心。”
“多披些衣裳,早日里总归还是冷的。雾,你或许想让我相陪?”
“你还是莫要去惹我心烦吧,晚上来便是了。”朝雾亲亲他的嘴角,伸了个懒腰。
朝雾还未踏进桃林,便有一阵花香乘着春风送了过来。
依稀记得和许从容在桃林里举案齐眉的一段日子。每年春天,她就酿一坛桃花酒,等许从容喝的酩酊大醉,她就托着腮,温柔地在一旁看着他。
“许从容,往后你可会娶我?”
“娶,娶大师姐……”
“真的要娶大师姐吗?你再好好想想啦。”
“娶,娶大师姐……”
朝雾听见他这么说一次,就笑吟吟地狠狠打他一巴掌,打得许从容脸肿成猪头,口齿都不清。
“最后问一遍,你坚持要娶大师姐?”
“嗯,嗯,我不要有,有得不到的……我要娶大师姐。”
朝雾一拳把他怼进树里。
等他快要酒醒,再用治疗术将他的脸恢复原貌。
许从容醒过来的时候摸着脸疼的满头大汗,“雾,我脸和头怎么那么疼啊?”
“许是在林子里叫什么虫给叮了,”朝雾温柔地替他把被角掖好,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昨晚夜里闷热,我怕你冒汗,便将床移到窗边。后夜里起了一场大风,恐怕你如今却是染了风寒了,头疼倒是寻常,你只管好好歇着,我这就去煎一副药来。”
许从容见她为他忙前忙后,只感觉整个心脏都被填满,幸福得无以复加。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般滋味,他如今懂了。
朝雾站在这既陌生又熟悉的桃林里,颇有几分感慨,到底是心境不同了。
她倚着树枝安然入睡。
春日里的风惯爱撩人,把树头上的花吹落了一大半,落得她从头到脚,盖成个雪人。又有在空中打着转的,挟带着丝丝缕缕的春光慢悠悠飘忽着,待落下地来,被那花叶间小孔隙透出来的光照成满地雪白。美人坐花间,偏那睡相娇憨得惹人怜爱,发间、腰间落的花成了花瀑。丰白的小腿晃晃悠悠垂在枝子下,春风就好似那雄畜生,追着她跑。脚腕上的扭花镯子叮叮当,把树底下男人魂儿都要勾走了。
许从容来的时候就见这番场景,心道这便是戏文里说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怪道古今文人都要为花、为美人咏叹,春日逝去便如这美人迟暮,再不复返。
他轻轻将朝雾抱下树,送回了浮屠宫。
晚来下了一场绵绵小雨,朝雾就倚着窗,伸出手掌心去接着。魔界本不会下雨的,许从容怕她不习惯,特意问四季神借了天气珠。从此魔界有了四季,就同人间没了人味儿一样怪异。
“今儿我心里高兴,想问你句话。”朝雾衔着烟枪吸了一口,吐出来丝丝缕缕的烟气。
“何事?”许从容看着她,有些期待。
“今年你还想娶大师姐吗?”
“我不想。雾,大师姐早已成亲多年了。”许从容心里苦涩,“我只爱你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
“我知道啊,从头到尾都知道。你或许还不晓得命运有多么的残忍,哪怕你当年及时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最后都会是这样的结果。许从容,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们不是月老钦定的有缘人,注定要错过的。”
“那又如何?雾,如今我已经是魔尊,不过是红线罢了,我不相信姻缘天定!你若真的在意,我就将那月下老儿绑来,拿根铁丝做红线,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
“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并非出自你本心,但我现在是个怪物。你看,”朝雾转过身去,撩开自己的头发,“会有正常人的后脑勺长着一张怪物的嘴吗?”
许从容看着那张嘴,泛着冷光的尖锐牙齿与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都在提醒着他往事不再来,做了错事便是错了。
“雾,我会想办法。”许从容说这话时有些艰涩。
朝雾回过身来,用染了蔻丹的手轻挠挠他的下巴,像逗弄狗似的,“许从容,放着好好的魔尊不做,偏要过来给我当狗。”
“其实我本不应言语折辱你,只我这人心眼儿坏。浮屠宫里的漫长岁月多寂寞啊,唯你眼红的样子,我百看不厌。”朝雾奖励似的亲了亲许从容。
许从容一时无言,余光里见她笑得开心,便默默把刚才要抵抗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无论老婆做什么,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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