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浴血

阿明找到了井字胡同37号，门口挂着一枚铃铛，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也没有理会，一脚踹开了院门。不料冷冷清清，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踏进院子，他才发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阵法。

        这时候，房门开了，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一身黑袍。

        “谁是安友生？”阿明问。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说道：“我就是。兄台有何贵干？”

        “杀你。”

        “杀人总需要理由，要么为钱，要么为情，要么为仇。你是为什么？”

        “为了开心。”阿明说道。

        安友生脸色阴沉下来，说道：“这个说法很新颖……”他顿了顿，“也很愚蠢。”说着挥了挥手，旁边的两个人一拥而上，拔剑杀向阿明。

        阿明拔刀，刀刃之上泛起荧光，接着一道剑气横劈，将二人震退，继而欺身上前，刀锋自其中一人的脖颈出穿透，动脉鲜血喷射而出，安有生见状大惊失色，拔剑上前助阵。

        阿明左劈右挡，杀气寒透庭院。安友生明知不敌，一把蒺藜将阿明逼退，跃上房顶往外窜去。

        临走被阿明一道剑气刺穿了左臂，痛叫一声，仓皇逃去。

        另一名倒是极为忠诚，拼死拦住阿明。被阿明一刀贯穿胸膛。

        内脏流了出来，一颗心脏掉在青石板上还砰砰跳着。

        那人上半截身子看到自己的心脏，一双眼睛睁得像牛一般，至死也未闭上。

        阿明搜索一番，并未找到安友生的踪迹。

        回到37号院子，他走进屋内，见到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床铺被窝和油灯，另有一些兵器和毒药放在床头。

        中堂桌前铁桶内有被烧成灰烬的纸张，想来是蛛网的信件。

        他坐在堂前椅子上，等人回来杀他。

        他没杀开心！他还要杀人，要杀得37号院像他的剑庐一般，满庭鲜血。

        等到入夜，他终于等到了。

        门口涌进来五十多剑客，安友生与另一位头领走在前头。

        安友生笑道：“你倒是很安逸，居然不逃走。那我只好让人杀了你。”

        阿明说：“谢谢。”

        “什么？”另一位头领奇怪道，“谢什么？”

        阿明拔出刀，说：“谢你哄我开心。”

        安友生心下略有迟疑，但人多势众，一挥手，后面的人鱼贯而入，杀向阿明。

        阿明大喝一声，一道碧色剑气冲天而起，房梁应声塌落，阿明于废墟之中狂笑。

        兵刃相加，血液从刀锋之处飞溅而起，阿明痴醉于这种疯狂，从血雾中嚎叫，如同杀神下凡。

        断肢、浓稠的血液、刀锋。终于安静了下来。

        夜，同那一日一样凉薄。月色婉约，无情地照着大地。

        月色之下，阿明依旧矗立在废墟之上。安友生看着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心底不住颤抖，那一位头领也负了伤，经过一场厮杀，能够继续站着的，只剩下五六人。

        阿明一步步走了过来，他无情地看着安友生，说：“我要杀的，不光是你，还有整个蛛网组织。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让金尊仙人杀我弟弟的原因，我放你回去报信。”

        安友生试探道：“你是阿明？玄鸟市城郊剑庐庐主阿明？”

        “就是我。”阿明道。

        “那好，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学生，叫莫沙？”安友生问道。

        “记得。”

        “他是逃亡的吸血鬼宗主之子，第一代吸血鬼的直系血裔，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纯种吸血鬼。”

        阿明皱起眉头。

        安友生继续说道：“某个贵族饲养了他，但他逃走了，正好被你收养。贵族探听到消息，雇佣我们杀死莫沙，于是组织派出了金尊仙人。”

        “金主要求保密，于是金尊的任务由杀死吸血鬼变成了杀死剑庐中的全部39名弟子。但这金尊这个蠢货数够了39名弟子，却因为没有得到你还有个弟弟的消息，在杀够了39人后便离开了，却偏偏漏掉了莫沙。”

        “他的任务失败，组织让我杀了他。”安友生说完，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阿明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的耳朵也开始蜂鸣。

        “既然做了个明白鬼，你就可以去死了。”安友生说道。

        阿明握住手里的刀，闭上眼睛，他感受到四面的刀破风的声音。

        他中了毒。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现在他唯一拥有的，是不断流失的力量，和手里的刀。

        那位头领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结束了，他也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兄弟报仇了。眼睛里渗出了喜悦的情感，接着就是一道荧光，他感到自己的世界颠倒了起来。

        接着他重重撞到了地上。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脑袋已经掉在废墟之中。脸冲着下面，他的眼前，是浓稠的血液。

        阿明刚才的一刀横贯天地，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量。这时候，他的眼睛终于清晰了一些。

        他看到安友生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左臂。就在阿明一刀刀气横摧过来时，他用尽毕生的力气跃起，但那一刀太快了。

        他先前被阿明刺伤的左臂反应不及，没有躲开，左臂被刀气斩断。他痛苦地捂着断臂，嚎哭着向远处逃去。

        阿明没有了力气，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终究蹲倒在地上。

        他不顾废墟硌着他的身体，疲惫地躺在地上。

        月光还是那么皎洁，那么温柔，似乎从未见过这场厮杀。

        他想起弟弟曾经喜欢的歌谣，用无力的声音苍凉地唱道：“胡琴乱，月光凉，北麓有苍狼。风啸雪奔为故乡，故乡在何方？人无眠，夜未央，庭院梅花香。寒梅虽开百花亡，相思吟断肠……"

        阿明想起弟弟的唱腔，婉转悠扬，如同高山长溪，如同落日夕阳。

        他一次次用嘶哑的声音唱着，直到嗓子喑哑无声，他再也唱不出来。月亮终于被他唱得暗淡了，乌云闭月，他难过得想哭，却总也哭不出来。

        早知如此，在10号当铺当掉亲情好了。

        那便不必如此思念弟弟了。

        他心里苍茫寂寞，杀了那么多人，却终究没有快乐起来。

        珍珠趴在被窝里，通过偷偷高悬在阿明头顶天空上的水晶球，她目睹了这一切。

        看到阿明似乎在唱着什么，她努力辨别。

        “什么‘梅花香’……‘……故乡……’，你的口型好歹完整一些。”珍珠不禁有些着急。

        接着被子被游先生掀开了，游先生看着水晶球的荧光，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在干什么？这是谁，是阿明吗？你追踪了他？”

        "要你管!”珍珠又把被子蒙过头顶。

        游先生摇摇头，上完厕所，回了自己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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