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拜别师尊
几番周旋下来,殷于野制止了闻舟继续破坏一切的苗头,却因对方占了尹澈的身体,他有所顾忌多是只守不攻。
他横剑断了闻舟去路,声音压抑着愤怒:“为什么偏偏是他?”
闻舟难以捉摸地一笑:“为什么是他嘛……”
“因为他是我的’容器’,滋养我的元丹,让他的脸长得和我一样,魅魔的体质也方便种在他身上……替我承受这该死的宿命。”
他毫不在乎地用手指捏住剑锋,稍稍推开,然后再靠近殷于野,语气暧昧: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吧?因为认错了人。”说着,目光刻意瞥向顾清仑。
他将殷于野误当成顾清仑,一心伺机报复。
“你恨顾清仑吧?”闻舟意味不明地笑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只要你视他为敌,我们便是盟友。”
当他的手摸上脸颊时,殷于野眼神一冷,抓住他的手腕,“从他身体里出来,再谈结盟。”
“反正是一个人,不都一样?”
下一刻,闻舟便被狠狠推开了,他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脸色微变:“可真下得去手。”
然后,他被天雪弟子围了起来。
闻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转过身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不屑于他们各自的脸色,冷笑道:
“把他交出来,当年我们的恩怨可一笔勾销。”
“什么人?”顾清仑微微眯起眼睛。
闻舟却笑了起来,“当然是将我引出魔界,让你们有可趁之机夺我法器,毁我根基,杀我三千魔军的人。”
顾清仑眼神掠过一丝疑惑。
见对方神色不假,闻舟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摇头哭笑道:“那件事,你竟不知情?太让我意外了……”
他的眼睛望向人群,满腔憎恶似诅咒似祈祷:“高明,真是高明!既然如此,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闻舟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顿,同时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手指攥住对方脖颈。
“你是佛宗弟子?”
玄悟神色镇定,颔首道:“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玄悟。”
他凶狠的目光上下扫视,“告诉我,禅愿如今在何处?”
“回答我!”
“……师父他于五十年前,已经圆寂。”
闻舟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攥着他脖颈的手背青筋凸起,一丝怒火染上眉梢:“这不可能!这人世的游戏还没玩够,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他的声音令玄悟感到略微不适,正要出言纠正,脖颈上的力道便渐渐松开了。
“死了……死得好!”闻舟笑得疯疯癫癫,毫无防备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时候,一道陌生的气息向他蔓延而来,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啪”的一声脆响,闻舟瞳孔涣散开,连四肢刹那间都变得冰冷。
他的魔丹……被碾碎了。
下一瞬,耳畔响起一个兽吼,众人陷入骚乱和恐惧之中,遮天蔽日的阴影倾覆而下。
“吼——”朱厌体型骤然暴涨三倍,如同小山一样矗立在众人面前,它眼睛通红,獠牙之下是血盆大口。
闻舟却没有丝毫反应,任由铁拳从他身后砸了下来。
这场变故几乎无人反应过来,所有人都顾着性命退避三舍,当漫天尘土散去,能看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出现巨大凹陷。
没有人能想象到,像闻舟那样的大魔头会任人宰割,更会毫无还手之力。
——这怎么可能呢?
殷于野揽腰将坠落的沈韶棠抱住,后者已经失去意识,身体软软地倒在他肩膀上。
他眼尾已经染上绯红,不期然闪烁着泪光,声音小心翼翼地唤道:
“小澈……”
无人回应。
他不过是个普通魔兽,被魔尊夺舍,又遭朱厌攻击,况且……元丹已毁,即便本事大救回来,将来也是个废人。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人群中隐约有几声叹惋,却并非都是同情尹澈。因为他的存在,这场决斗才能继续下去,现在又当如何收场?
顾清仑手心抚着心口,神色掠过一丝讶异,他竟然……会为此心痛?
那厢天雪弟子联手,将朱厌逼入阵法之中。
当朱厌被重新关入苍松塔,混乱的秩序恢复了正常,仙盟与天雪两方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火花四射。
玄悟悲悯地垂下眼帘,口中念着经文,手中的檀木珠转了一轮又一轮。
柳莲羽见此一幕,心情有些莫名,此时形势于他们不利,最好是先撤再说。
他犹豫半晌,还是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便被对方一个眼神镇住了。
“离他远点。”殷于野眼里布满红血丝,嗓音低沉喑哑。
他像是护食的野兽,情愿和敌人作殊死搏斗。
柳莲羽动作僵硬,最终没有上前一步,他用摇折扇的动作,掩饰眼底的一抹心虚。
“顾清仑,你能救他……是吗”
殷于野的声音赫然响起,他暂时封住尹澈的丹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清仑身上,含义多是好奇、怀疑和惋惜。
这只魅魔将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元丹都碎了岂有恢复的道理?
“救不了。”
与地上两人狼狈的模样不同,顾清仑白衣清冷出尘,几番打斗下来,连衣角的一点血污都不曾沾染。
殷于野狠毒的目光却蔓上一丝讽刺,他看着顾清仑和那身后一众长老弟子,忽然觉得荒唐可笑得很。
“赤霄仙君何故发笑?我家宗主说了救不了,还请带着……速速离开。”三长老皱着眉头,连说出那两个字都不屑,语气暗含警告。
莫不是那魅魔死了,叫他发了疯?
殷于野渐渐停止了发笑,声线转而冰冷:
“如果你不救他……”
他掌心翻转,蓦然打向自己的胸膛。
顾清仑眉梢微动,便感到体内气血上涌,一丝血从唇角溢出来。
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冷冷地看向殷于野道:“你这么做,金鳞咒会加倍反噬。”
殷于野无动于衷,反而更加狠心地“自残”,顾清仑脸色一阵青白,他抬起手打出一道攻击。
他被逼无奈,只能为其解开金鳞咒。
“当初你在太乙山驯服启星魔,它成了你的剑灵,此后更是凭启星剑扬名四海,谁人不识扶渊仙君大名……”殷于野脸色苍白,却话锋一转,讽刺道:“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你发现了威胁自己的隐患。”
“那个隐患便是扶渊的‘心魔’。”
“……”顾清仑眼底变幻莫测。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可能!”几位长老都义愤填膺,难以相信这番诽谤言论。
“诸位不是很好奇,我这张脸……到底与扶渊有何渊源?”殷于野不紧不慢地说道,“两百年前,扶渊冒险将心魔分离本体,丢到一座荒山自生自灭,可是心魔与本体意念相通、寿命共有,便渐渐觉醒灵智。”
“后来那座山便成了如今的无妄山。”
那群长老和弟子面如菜色,手中捏着武器嘎嘎作响。
殷于野挑了挑眉,看向顾清仑道:“扶渊,我可有说半句假话?”
“……”顾清仑默然不语。
他的表现相当于变相默认,这无异于等同一颗巨石砸进湖里,激起了千层波浪。
“如若不信,你们大可动手杀了我,否则……我定会回来杀了你。”
顾清仑抬了抬手,“不必杀他,将协议拿来。”
殷于野当然没去签什么劳什子协议,柳莲羽却是相当利落接过去,落下大名,灵宗也紧随其后。
他像是惋惜又像是嘲讽,轻轻摇了摇头:“你飞升不成,真是可惜!”
“你此番与飞升无缘,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并非我的过错,也许是另一个‘心魔’所为。”
“‘它’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呢?”
在众人未发觉之际,忽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僧人,正是随行玄悟的慧知,他提着一盏燃着微弱光芒的灯,朝着他轻轻点头。
玄悟便暗中避开附近的人,径自悄然离去。
……
他们还在僵持,谁都不愿放虎归山。
殷于野正要孤注一掷,堵上性命将他带走,忽然袖口被轻轻扯了扯,低头却映入少年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心口当即被猛地揪住。
“师尊,抱一抱我好吗?”
殷于野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他忙伸出手去搂住他,只是那身子像是浸泡在血泊中,越来越冷,怎么都捂不热。
“好,我抱着你。”
“我……”沈韶棠眼前模糊不清,已经无法聚焦某一点,他觉着胸腔沉闷,好像只凭一口气撑着。
“你想告诉我什么?”殷于野俯身在他唇边。
他翕动着嘴唇,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眼里闪过一抹痛楚,“我……想回无妄山,回宗门。”
沈韶棠躺在殷于野的怀里,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去,目光遥遥落在一座山头的方向。
可惜,后山的夕阳还未看。
……
无妄山上。
殷于野抱着少年回到了寝宫,那烛光依旧,连地上案几的样式都没变,甚至还摆放了许多佳肴和果酒。
这一切的准备,似乎是为了等候谁的归来。
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殷于野将少年抱在怀里,手臂放松地环在他的腰上,仿佛是第一次与人抵足而眠,动作间显得有些局促。
他很少用这样的心情,观察面前的少年。
静静地凝望半晌,他目光忽然落在少年的颈侧,那一截白净柔软的肌肤。
殷于野小心翼翼地凑近,仿佛触碰即将到手的珍宝,害怕失去一般,虔诚又隐忍地轻轻落下一吻。
“其实,很早之前我便……”
动了心。
只是他的“珍宝”却反感似的,连睫羽都不愿动一下。
甚至连对方肌肤传来的温度,也是冰冷无情的,他的双唇微不可见地轻颤,那一瞬间心脏也随之失去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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