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浮出水面

“你叫玥玥？”君彻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是。”女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知道我为何选你吗？”君彻的目光锐利。

        “奴婢不知。”

        君彻伸手解下发带，一头乌丝如瀑布般垂下。

        “你...你是女子？！”玥玥的瞳孔一缩，“那你为何......”

        君彻缓缓道：“我看你与春花楼的其他姑娘不同，你面容清秀，好好打扮一番也能争艳，可你没有。”

        玥玥低头不语。

        君彻注视着玥玥，继续说道：“看来你不愿靠取悦于男人为生。这世道，男强女弱，女子多半要依附于男子，可也不全然如此，有手艺者处处皆可谋生，我能帮你。”

        玥玥有些动容，迟疑了一会，说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帮我？”

        君彻微微一笑：“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互帮互助罢了。”

        “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玥玥做得到的，玥玥在所不辞。”玥玥向君彻行了个大礼。

        君彻轻声道：“一个多月前，可有一位十四五岁容貌姣好的女子去过你们春花楼，或者是...春花楼可有姑娘丫鬟突然死亡？”

        风凌镖局既然能查到李柔风的妹妹在春花楼出现过，必然有人见过，之后再无消息，怕是知情人都被灭了口了，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玥玥心中忐忑，声音微微颤抖，道：“玥玥...不知。”

        君彻清冷的眸子凝视着玥玥，忽而一笑：“我是宸王府郡主君彻，我可以送你去学一门手艺，你便能以此谋生，我自然也有法子保你周全，若是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我也能护他们平安。”

        玥玥的眼里似有光亮，沉默了许久，吞吞吐吐地说：“郡主，我是个...孤儿，走投无路被春花楼老鸨收留......春花楼里的姑娘都不怎么待见我，除了...瑶瑶，她貌美如花，却不高傲，愿意与我谈心。她说...她身无长物，唯有刺绣，她想攒钱为自己赎了身，然后在那绣坊里终老一生。”

        君彻静静地听着，颇有些同情，道：“我也可以帮她赎身，送你们二人去绣坊学艺。”

        玥玥潸然泪下，哽咽道：“她死了。”

        君彻垂眸，看来，她赌对了。

        玥玥流着泪，接着说：“一个多月前的夜晚，我心里苦闷，想去找瑶瑶说说话。刚走到房间门口，我就听见里头有动静，瑶瑶大喊着不要，不要过来，我刚想推门而入，就见那影子，一个男人拿剑刺穿了瑶瑶的身体......我不敢动了，接着有女子挣扎的声音传来，后来，我听见老鸨过来了，就赶紧躲了起来，只听见老鸨叫那男人楚公子，男人威胁老鸨不准声张否则就杀光春花楼。第二天，老鸨只说瑶瑶半夜得了急病去世了，我也不敢多说。”

        君彻的眸子更冷了几分，喃喃道：“楚公子......”

        若她猜得没错，应该是楚明珠的哥哥楚明夜了，惯爱收集美人，强抢民女也是常有的事，李柔风的妹妹怕是落入了他的手里了......

        可楚家也不是无孔不入，怎么会找不到人呢，莫非......也只有那个地方，无人知晓了。

        君彻回神，安慰道：“多谢，我安排人送你去绣坊，你......忘了这件事罢，好好过日子。”

        玥玥磕了个头就退下了，君彻的心情无比沉重，若真如她推测的这般，要救李柔风的妹妹可就要好好从长计议了......

        傍晚，晚霞染红了一半的天空。

        溪头村炊烟袅袅，家家户户不时有香味传出，女人们做好了饭菜，点上煤油灯，等自家男人从庄稼田里回来，那饭菜也不过是两碗米汤和两盘野菜罢了，下半年来，要交的佃租和赋税越来越贵，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巴的。

        刘大嫂刚把饭菜端出来，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刘大嫂一开始觉得是刘大哥，但他回家何必敲门呢？估摸着应该是过路的路人罢，刘大嫂和刘大哥心地善良，经常留过路的路人住宿。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名高高瘦瘦的白衣男子和一个面容姣好的黄衣女子。

        叶琛看见刘大嫂开门，躬身作揖道：“大嫂，鄙人前去投奔亲戚，可天色已晚，找不着客栈，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刘大嫂看着面前的男子，气度不凡，尤其是那张脸，如刀刻般完美，一时愣了神。

        黄衣女子轻咳了两声，拎起了手里的野鸡道：“刘大嫂，我是公子的丫鬟，这是我们路上抓的野鸡，大嫂若是不嫌弃，就当住宿费吧。”

        刘大嫂这才回过神来，打量起了她，女子身量较小，面庞干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甚是灵动。

        叶琛瞥了一眼身旁的莫初然，甚是无奈，君彻让他暗中探查楚家擅自加收赋税的事，这莫初然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怎么都说不听。

        刘大嫂点点头，微笑道：“自是不介意，家里正巧有一间空房。”侧过身，让叶琛和莫初然进去。

        叶琛一进门，便看见那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

        刘大嫂看到叶琛的目光，尴尬道：“家里人口少，饭菜做得少，二位坐下歇息片刻，我再去做几道菜。”

        叶琛环顾院落，晾着两件缝了补丁的里衣，架子上还有几片菜叶子，心下了然，这家怕是勉强温饱罢了，淡淡道：“大嫂不用忙活了，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吃好了。”

        莫初然见状，忙附和：“是呢，大嫂，您歇着吧，我和公子今晚够叨扰您了我与府里的大厨学过几招，最拿手的便是这烤鸡了，我这就去做，您一会尝尝可还行。”

        刘大嫂见莫初然笑意盈盈的样子，甚是欢喜，也不多推脱了，就在叶琛对面坐下了。

        叶琛看着大嫂，默了默，缓缓开口道：“大嫂，我路上见这村庄四周皆是庄稼，您家也是以庄稼为生吗？”

        大嫂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村庄周边的田地土壤肥沃，祖祖辈辈皆以种庄稼为生，庄稼收成也不错，之前，家家户户每月都能吃上三两次肉，可最近这半年来，朝廷竟要收五成赋税，庄稼价格又不好，实在是......”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叶琛暗暗攥紧了拳头，面色凝重，褚允策再荒诞也不过是收三成赋税，这楚家竟然私自加了两成！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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