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执着寻踪

乱葬岗在城西，而皇宫却在城东，这之间距离极远，哪怕是驾着马车也要好一会才能到。

        期间一直沉默的杨杏语像是接受了事实一般，终于将厚重的帽檐脱下。

        叶九歌看着杨杏语没有言语，她总觉得杨杏语好似变了。

        像刚刚那般勇敢地向前以智取胜，那般气势，叶九歌敢打赌那是以前的杨杏语不曾有的。

        二人到达乱葬岗时，已接近深夜，入眼一片漆黑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二人点起了火把，照亮了所处之地，却是更加迷茫。

        叶九歌所见到的景色，并不如她所想象的一般，前些月连绵的大雨对于乱葬岗也没留情面。

        经过了大雨的冲刷，深埋在土里的尸骨也露了出来，根根白骨矗立在黄土之上，像是从土里生长出来的一般。

        陪葬的衣物四处散落，被人用木头立起的墓碑也东倒西歪，叶九歌踩在有些绵软的土地上，心底有些发憷。

        这周围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少，时不时飞来乌鸦蚕食这腐肉，这声音听着着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叶九歌站在一处没有动作，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害怕，特别是脚下踩着的不知是土还是人肉的情况。

        “杏语，天色这般昏暗，要不我们……”

        叶九歌的话被杨杏语突然的动作所打断，只见她直直地向前走，眼底毫无感情，低着头在尸林中走着，也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叶九歌苦笑，她本想劝杨杏语等天亮之后再寻找，可看杨杏语这执着劲怕是不可能了。

        看着杨杏语在尸林中漫步，叶九歌眼里是欣赏，可当看到杨杏语徒手扒开耸立的白骨时，欣赏彻底转化为深深的敬佩。

        叶九歌回到马车前，有些歉意地对景五道。

        “景五，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不如你先休息如何？”

        “不必在意，将军，王爷命我誓死保护将军安全，这是末将的职责。”

        景五面无表情地向叶九歌行了个礼，全然不给叶九歌多言的机会。

        不愧是君墨宸养出来的兵，这冰冷的气质简直和君墨宸一模一样。既然景五都如此说了，叶九歌也不好多少什么，诚挚地道谢后就又进入了乱葬岗。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气味，浓郁至极，而杨杏语像是完全闻不到一般在尸堆里翻找。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朝阳的余光破云而出，照射在广袤无边的乱葬岗上。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叶九歌眯了眯一夜未闭有些干涩的双眼，锤了锤快直不起的腰，心里有些空。

        一夜的寻找，最终一无所获。

        这乱葬岗如此之大，这粼粼白骨不知有多少，那褚允策想是也是恨极了杨妃，堂堂一个皇妃死后竟连一副棺椁都得不到。

        都说人难过到极点时是哭不出来的，杨杏语恐怕就是这样。

        叶九歌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翻找了整整一夜，看着她眼底的光芒慢慢熄灭，仍是一无所获。

        杨杏语突然不再动作，站在原地怔愣。叶九歌连忙朝她走去，果不其然看到她十指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杨杏语眼神空洞地站着，像被抽空了一般，叶九歌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带她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二位姑娘可是要找人？”

        “老婆子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这乱葬岗每天死人无数，哪怕你在这待上一年也什么都找不到。”

        这老妇人拄着一根长棍，身上的衣服与那乱葬岗中的破布一般无二，牙齿几乎已经掉光，说话却还是很清楚。

        她就住在不远处的一间漏风的茅草屋里，靠着乱葬岗的少许祭品来活。

        老妇人想着自己一大把年纪，没多少年可活，又吃了人家的祭品，就守着这乱葬岗也算是为生前积点功德。

        杨杏语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老妇人的话，那老妇人也没多劝，拄着木棍离开，口中喃喃道。

        “世道险恶，连宫中的贵人都不能幸免，何况我们这些寻常人呢……”

        叶九歌突然眼神一凝，转过身想追上前去，却见杨杏语竟早了她一步。

        “老人家，您方才说的贵人，宫中的贵人是谁？”

        杨杏语激动地拦住老妇人先行的脚步，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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