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撩拨
宁彩萍是白正廉丧妻两年后娶进门的，宁茜瑶是宁彩萍的女儿。
那一年舒欢十五岁，然而等她知道这个消息时，白正廉已经再婚六年。
如果白正廉只是丧偶另娶，舒欢也不至于变成后来那样，事实上宁彩萍是白正廉一直养在外面的小三，宁茜瑶是白正廉的私生女，只比舒欢小了一岁而已。这些都是舒欢找私家侦探调查来的信息，正好印证了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她的母亲发现了丈夫的丑事引发争执，继而受不了打击选择自杀。
于是原本就不怎么良善的舒欢摇身一变成了灰姑娘的恶毒姐姐，时不时陷害一下那对母女让她们各种出糗难堪，勾搭上宁茜瑶的男朋友，也就是梁昱景。
舒欢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场面必须隆重至极，比如白正廉大摆生日宴的时候，或是宁茜瑶和梁昱景结婚的时候，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甩出白正廉包养小三、有私生女的证据，公布梁昱景和她的“奸情”，让白正廉身败名裂，也让宁彩萍的女儿体会一下被恋人背叛的感受，她要把这些逼死她母亲的人全部拉下地狱！
然而最终也没能等到那一天，因为舒欢大四下学期的时候，白正廉查出癌晚期，很快就去世了。
复仇计划不了了之，舒欢离开昱城，更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由白舒欢改名为舒欢随了母姓，意味着从此和过去的人生一刀两断。
……
这次舒欢没有搞事情，老老实实地背剧本演戏，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司佩佩甚是宽慰，尽心尽力把她家小祖宗伺候得妥妥帖帖。
倒是贺秋被导演时不时喊卡，原因是贺秋和舒欢对戏的时候眼神总是不到位。
按照导演的说法，女二号是男主最厌恶的人，贺秋怎么可以一副欲语还休的表情？
结果贺秋还偷偷给舒欢发消息：“都怪姐姐太迷人了！”
当时正在喝水的舒欢直接喷了司佩佩一脸。
到十二集的时候，舒欢饰演的女二号终于跳楼自杀，被糊成个血人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舒欢也没想到，剧组居然会直接在医院里找群演，“抢救”舒欢的医生正是韩霁轩。
“没想到舒小姐是明星。”韩霁轩背对着摄影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可惜舒欢正处于“昏迷”状态，没办法开口说话。
听到导演喊“卡”，舒欢才坐起来，抹去糊住一只眼睛的血，对韩霁轩解释自己不是什么明星，演戏纯属偶然。
这边两人聊得正嗨，贺秋突然走过来，莫名阴沉着张脸。
舒欢还以为贺秋是来寻仇的，结果他丢出一句话：“收工一起去吃饭，我请了剧组的所有人。”
“抱歉，我晚上有约了。”舒欢指着韩霁轩说，还朝他眨眨眼，“和我身边这位。”
打发走贺秋后，韩霁轩才开口：“我还有一小时下班。”
舒欢：“？”
“不是一起去吃饭吗？”
“……那我先去卸个妆。”舒欢再怎么直白也不好直说自己把他当挡箭牌。
休息室就在女二号病房的隔壁，这一层是云华医院的vip病房区，由于要拍一段时间的戏，院方把这一层都拨给了剧组拍戏用，算是冠名赞助。
舒欢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就见贺秋坐在她的化妆台前，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只散粉刷。
这人还真是大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呆在她的休息室里，也不怕明天上热搜？
听到脚步声，贺秋站起身，“姐姐，你终于好了，我都等好久了！”他微微耸动几下鼻翼，“姐姐好香啊，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我也要买这种。”
说着又走近了些，像是在分辨沐浴露的香型。
“爪子不想要了？”舒欢语气凉凉的，声线却透着一丝慵懒，完全没有什么威信力。
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大概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紧接着响起男人的咒骂：“草，你小心点，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有个女生在忙不迭道歉。
……脚步声逐渐远去。
收回听力，贺秋将手若无其事地插进口袋，换上他的招牌笑脸，“姐姐别生气嘛，我又没有恶意。”
这毫无可信度的解释舒欢并不理会，快速收拾起东西，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一扭头，果见贺秋手上多了个手机，还朝她颇得意地晃晃。
“姐姐想要吗？”
贺秋不但拍戏，也出歌，唱功虽然比不上专业型歌手，但嗓音确实悦耳动听，尤其是故意放沉了音色，一句话被他说得暧昧黏腻。
然并卵，撩不到舒大小姐。
舒欢将手往他眼前一摊，冷然着眉眼，缓而慢地开口：“别惹姐姐生气，姐姐生气是会打人的。”
仿佛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成分有多少，贺秋静默地望着舒欢，望着望着又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来，只觉眼前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该死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简直会伸出钩子把人心勾进去！
他想方设法把人弄进剧组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还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跟别的男人去吃饭。”
要不是考虑到这小子还要拍戏，舒欢真想一拳过去，所以她换了个招式——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舒欢特地拿捏好了力度，保证一觉睡醒绝对看不出巴掌印那种。
趁着贺秋还在失神的瞬间，从他手里抽走手机，撩了一把头发，扭开门锁潇洒地走了出去。
开玩笑，舒欢什么时候受制于人过呢？
楼层里静悄悄的，剧组的人估计都已经离开了。
电梯正在运行中，舒欢按下键后抬起手掌看了一下，心中感叹那厮的脸皮真厚，害得她手掌都发热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贺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火焰喷发出来。
哦豁，小奶狗变成了小狼狗。
“弟弟，这里有监控哦。”舒欢好心提醒他。
“我等电梯不行吗？”
“可以啊，不过——”舒欢再次好心提醒他，“你不戴个口罩吗？”
贺秋甩了个幽怨的眼神过来，慢吞吞拿出口罩戴上。
“你真要和那个医生去吃饭吗？”
“对啊。”
“我也要去！”
舒欢第三次提醒他：“你不是要请剧组的人吃饭？”
贺秋气势汹汹瞪着她，“我第一个通知的人是你！你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接着又噼里啪啦地控诉：“还不是因为你跟那个医生聊得热火朝天，你对我从来都没那样笑过！我长得比他帅多了好吧？我吃醋了！”最后四个字还吼得特别大声。
与此同时“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舒欢表情裂开一丝缝隙，里面为什么会站着个梁昱景？！
“傻了？”贺秋手臂一勾，揽着舒欢的肩踏进电梯。
揽了半天也没见她推开，贺秋自信心爆棚，还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眼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然而舒欢心里恨不得能把肩膀上那只手给卸下来。
下一楼层，电梯里挤进好几个人，貌似是一起来探病的。
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舒欢被迫往后站，左边是贺秋，右边是梁昱景，感觉还挺微妙。
更微妙的是，舒欢一见到梁昱景目不斜视的正经模样，心里的小恶魔又冒出了头。
垂眸瞄了一眼紧贴着白大褂的手，舒欢伸出食指悄悄勾住了梁昱景的尾指。
原本还淡定的男人一脸震惊地望过来，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两颤，迅速抽回手放进了口袋，迅速撇过头，还直接贴到角落里去了。
让人想到某种植物的特性，一被触碰会缩起叶子，舒欢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神外科办公室在七楼，梁昱景先一步出了电梯。
舒欢不紧不慢走出电梯。
贺秋下意识也跟了出来，一看楼层扯住舒欢，一脸警惕：“你干嘛去？不许去找那个医生！”
舒欢甩开他的手，语气十分不善：“带你去开个脑壳。”
结果贺秋还真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舒欢身后。
两人齐齐被梁昱景挡在门口，“这里是办公室，要开脑壳请明天先挂号，然后去门诊。”
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舒欢笑出了梨涡，“要开脑壳的是后面那位弟弟，我找人，麻烦让让。”
韩霁轩听到声音走出来，“昱景，是找我的。”
这下没了理由拦人，梁昱景扫了舒欢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哼！”小狼狗重重哼了一声。
即便戴着口罩，韩霁轩还是认出了这位明星，微微有些诧异，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舒欢。
后者一脸无所谓，“不用管他，就一个黏人的小屁孩。”
“什么小屁孩！”贺秋炸毛，“还不是因为你……”意识到还有不相干的人在场，后面半句话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了，用力剜了韩霁轩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韩霁轩原本还想为舒欢引见一下梁昱景，结果就被她不由分说地扯走了。
办公室里终于恢复安静，梁昱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落在左手的尾指上，那截指尖依稀还残留着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她依旧喜欢用玫瑰香型的沐浴露，从她走进电梯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馥郁的花香裹挟着某些记忆片段扑面而来。
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却独衷于象征爱情的玫瑰花，还是最热情的红玫瑰，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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