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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雨水,伞,与人。


  魏安阳朝向窗外看去,这雨势渐大,似乎一时半会儿他们走不出这北侧厢房了。
  因着这北侧厢房内,因为也没多少下雨的场景,便也就没有备下雨伞,这大雨下的哗哗啦啦,自是不能冒雨出去的。
  正巧这时,苏榛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昨晚虽然在红袖招吃的五饱六饱的,可毕竟过了一整晚了,早在苏榛榛的肚子里消化的精光。
  这会儿,苏榛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脸尴尬的捂着自己正在咕咕叫的肚子,一边将头扭转过去,故意不看魏安阳。
  正所谓,只要自己不看别人,便不会感受到尴尬。
  但苏榛榛没能做到,即便是不看魏安阳,那有些响的肚子叫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势必让魏安阳听到了。所以无论苏榛榛如何将头扭转过去,魏安阳依旧会听到。
  于是,这尴尬便是不可避免的。什么所谓的“只要自己不看别人”,那权当是放屁,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
  既然这尴尬已经注定了,苏榛榛便也不需要再扭头过去,装作毫不知情。因为已经知情了,便没有那样继续的必要了。
  她转过头来,抬头看着就在自己床边站着的魏安阳,然后小声的问道:“魏安阳,有没有吃的啊?我实在是饿了,你也听见了,我也不用掩饰什么,本来肚子就饿的咕咕叫了。”
  魏安阳听闻,轻轻一笑,然后故意反问道:“什么?小爷我可记得,昨晚在红袖招,你自顾自吃的可是挺饱的,怎么这么一大早,就饿的不行了?”
  苏榛榛听到这,连忙以笑容掩饰起来,毕竟,她总不能真的承认自己特别能吃吧!这种问题,尤其还是在男子面前,身为女子自当是要保持些矜持,总不好大大咧咧,对待什么都无足轻重。
  紧接着,苏榛榛才缓缓的回答说道:“哪有啊!我当时在红袖招,只是吃了一点点啊,那时候不也是饿的不行嘛,于是就吃的正好,饱了而已。这过了一夜,早就消化完了。所以会饿,也是很正常的啊……”
  “是吗?”魏安阳睁大眼睛,盯着苏榛榛紧接着又说道:“可小爷我,和你一起吃的红袖招的,为此,小爷我昨天一天赔了多少钱,可小爷我难道消化不好吗?这一大早,也没有觉的饿啊……”
  苏榛榛此刻只感觉,空气似乎凝重了不少,这尴尬的气息,已经积累起来了,便也不怕事态变的更加尴尬,因为已经无所谓了。
  “可我就是饿了啊,我若是不饿的话,肚子怎么会咕噜咕噜的响呢?肚子响,那就是我饿了啊!所以,我想吃早饭,难道这也有什么问题吗?”
  魏安阳轻轻笑着,他的目的达到了。其实她只是想逗苏榛榛生一次气而已,就像幽州城内某个青年,会想尽心思,惹得他心爱的姑娘生一次气一样。
  他也只是想着,惹得苏榛榛生一次气。或许,苏榛榛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在某种尴尬的时刻,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但这对于魏安阳来说,便足够了。
  魏安阳看着苏榛榛这模样,笑着说:“得了,便是下雨,小爷我也为你走一遭,催一催膳房立刻上菜上饭,早饭吃什么的话,按小爷我的安排,喝粥如何?”
  “喝粥可以。”
  苏榛榛是想都没有想,直接便说道。这种回答是下意识的,无足为奇的。只是,魏安阳听着这种下意识的回答,内心总会偷笑罢了。
  他点点头,又披了一件衣服,然后便推开北侧厢房的门,从这边快速的跑过去。外面雨下的飞大,但魏安阳似乎丝毫不在意一般,飞也似的跑着,直到膳房里面。
  苏榛榛看着那扇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然后顺着窗子看着雨中魏安阳为了自己疯狂奔跑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欢喜。
  这种欢喜,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不是作秀,不是感谢,而是切切实实的,自己内心中由衷发生出来的某种情感。
  在那一刻,苏榛榛无法理解自己所拥有的这种情感,便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问题。但后来想起来,思考起来这些,似乎又有些不同。
  或许,对于情感来说,本就是理不清的。妄图理清自己感情的人,最终都只会被感情所伤。
  能够从感情逃脱出来的人,这世上也从不会有。
  苏榛榛想着这些,心情似乎有些好转。她从床上走下来,缓缓的走到北侧厢房的门口。
  就站在那里,刚刚魏安阳一只脚先迈出去的那里,然后缓缓的看着门外。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她在等待魏安阳的到来。
  雨仍旧没停下,好像是故意在阻拦一样。
  有那么一刻,苏榛榛仿若真的想从这里走出去,冒着雨去接魏安阳。或许这种行为很不理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榛榛真的总想那么去做。
  不过最终,苏榛榛没有那么做。或许,久违的理智大过了那时候突如其来的不理智。苏榛榛靠着门边,依靠着,然后双眸神色自若的紧紧盯着外面。
  雨势却越发凶猛,雨水落下来,打在北侧厢房的屋檐上,然后顺着斜挎的屋檐缓缓流下,形成了一幕幕的水柱。仿若一个生灵活现的水帘洞,一个苏榛榛可以看入眼中的水帘洞。
  风有时吹过,带来了久违的泥土的芬芳气息。这是雨天泥土特有的气息,苏榛榛其实并不明白,为何下雨之后,泥土会变成这种味道。
  但苏榛榛此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早餐和魏安阳,是她如今唯一在乎的两件事情。
  其实她站在门边,也没过去多长时间,苏榛榛却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事情便是如此。
  ……
  ……
  一阵风又是吹过,隔着一道院子,那一侧魏安阳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苏榛榛的视线中。他手里并没有提着任何食物,空着手缓缓的朝向苏榛榛走来。
  苏榛榛本想问为什么没有食物的,不过想想还是吞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声去。
  雨水,伞,与人。
  与世隔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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