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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逸时


漫无边际的一通鬼扯之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最初——梅非为什么要逃跑呢?柜台边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或许,”许目成琢磨着开口说道,“越深爱就越想要远离?”

        一说完许目成就感觉有几分傻,匆匆找补道:“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

        灵符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垂下了眼帘。

        白露眨了眨眼:“没明白。”

        “我想想怎么才能说出这个意思来……”许目成一边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一边费劲儿地琢磨,“这叫我怎么解释呢……我也不太明白……”

        “可能,呃……”许目成脑海中浮现了一批偶像剧的套路,“电视剧总看过吧,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一方觉得与另一方在一起会伤害到对方,所以越是爱就越要逃跑;还有是一方认为自己配不上另一方,尽管爱但还要逃走,希望对方另觅良缘;还有那种认为爱上对方会伤害到自己的,所以要逃……”

        “或者啊,”许目成思绪发散,又想到了其他可能,“毕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内心和性格嘛,或许一方的爱太过直白热烈,而另一方卑微敏感,他认为自己的阴暗地堡不应与对方的皎皎明月出现在一起,对方浓烈的爱对他而言就像一场烈火,会令他不知所措,甚至会将他刺痛。”

        “这有点像小说了。”灵符插嘴点评。

        “确实如此,”许目成有点得意笑道,“之前上学的时候,室友爱写小说,她们三个编砍怪升级的剧情线,而我一个人负责编男女主感情线。”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不了了之了,”许目成耸了耸肩,“没什么人看,加上我们也都挺忙,就‘中道崩殂’了。”

        白露虽然仍不太明白“越爱却越要远离”的意味,但认真记下了许目成说的内容,等着日后观察揣摩,又追问道:“那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许目成循循善诱:“这个时候或许就需要你勇敢一点啦,言语也好,行动也好,总之要告诉对方不需要逃跑。”

        “嗯……”白露浅浅的眉毛拧其来了,“但是,这与梅非逃跑有什么关系呢?”

        “呃……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啦,”许目成无奈道,“毕竟你与梅非关系最好了,你才是最清楚梅非为什么会逃的了。”

        白露隐隐约约感觉到许目成所说的内容与她和梅非有些联系,但这联系像一阵雾气,她看不分明也伸手难触,朦朦胧胧的,她本该明白梅非为什么会逃,但一片迷雾之中她找不到关键所在。

        “如果我也会读心就好了。”白露发出了浅浅的惆怅一叹。

        “没关系啦,等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的,毕竟时间还有很多。”许目成安慰这白露,她不会直接将梅非的情感向她挑明,小鹿精的天真透彻还承载不了太多的情感,不过好在小鹿精和魔鬼有着大把的光阴岁月,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用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时间去丈量和揣摩爱意与情感,或许很久之后,某个午夜梦回,天真的小鹿精会忽然醍醐灌顶。

        灵符则说:“千万不要会读心,不然你岂不是要跟梅非一样恐——”

        许目成在桌下迅速踢了灵符一脚,朝他挤了挤眉毛,阻止他继续讲下去,因为她刚刚看到梅非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小酒馆。

        “早啊,”她干笑道,她不确定梅非来了多久,毕竟魔鬼总是没有脚步声,“要喝点什么吗?”

        梅非阴沉的目光扫过她,又扫过灵符,被暗色眼睛注视的两人具是紧张的手心出汗。

        许目成担心梅非又要读她的想法,眼神飘忽,在脑海中背起了菜谱。

        梅非轻哼了一声:“没有人会对你浅薄想法有什么兴趣。”

        他转眼瞧了眼脸色发白的猫妖,仍是慢条斯理的讥讽腔调:“你也一样。”

        白露显然没有其余两人那么紧张,反而喜形于色,冲着梅非叫道:“太好啦,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愿来找我了!”

        白露在旁人面前表现出的亲热令梅非多了几分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走到角落里坐下了。小鹿精便也顾不上猫妖与许目成,灵巧的从柜台的高凳上滑下,追到梅非身边

        “刚刚那些,梅非不会听见了吧……”灵符拽了拽许目成的袖子,凑近小声心虚道。

        “不知道……”许目成也小声说,她感到压力忽然就转移到她与灵符这边了。

        “他当然听见了。”温澜生几步跨下台阶,走到柜台后,将灵符与许目成分开,不允许他们两个继续悄悄咬耳朵。

        灵符挑挑眉,感到了一丝尴尬,面前是眉来眼去的温澜生与许目成,身后是共读一本书的白露与梅非,怎么看都是他自己孤零零一个老没意思。他突然就很想能与戴维兰共同站在阳光下。

        “没意思。”猫妖一翻眼,从鼻腔中挤出一声轻哼,那种不屑的语气与梅非惊人的相似。

        他将新带来的红花往温澜生怀里一丢:“你的花,我走了。”尽管他想故意表现出凶声恶气,但很遗憾的失败了,反而像一只闹别扭的猫。

        灵符走后小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露与梅非在靠窗的角落里喁喁低语,许目成懒散的拖着脑袋半倚着温澜生眯着眼晒太阳,温澜生则摆弄起他的纸牌,偶尔咳嗽几声打断静谧的环境。

        但这一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门框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了好多次,来来往往的,进来了好多年轻学生。许目成认为这是自她工作的半年来,小酒馆中人最多的一天。白露拉着梅非出去吃午餐前告诉许目成今天是研究生考试,有些从考场出来的学生没地方呆,就会就近找个小店坐着歇歇。

        “好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啦,每到考试白天就会有不少学生,我今天来这儿也是因为学校被设置成考场,找不到自习的位置了。”白露解释着小酒馆人突然增多,顺便央求许目成帮她看着点座位,“我把书包放在这里了,里面都是我的专业课课本,许姐姐你可要帮我看好,我期末考试能不能过全靠它们了,我就跟梅非出去吃顿饭,很快就回来。”

        临近正午,小酒馆的空位全部坐满了学生,时不时有几个想来点饮料的年轻学生,弄得许目成手忙脚乱,她听着那些学生讨论着考试题目,抱怨着难度,也偶尔有几个学生垂头丧气,表示想要放弃下午的考试,也有一人独行的,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如此种种,这样的氛围使许目成罕见的重新体会到了紧张的感觉。

        大学最后一年许目成一度打算跟风继续考研深造,但由于彼时男友选择直接毕业工作,她对未来也没什么追求和斗志,所谓的考研也就不了了之,背了几个单词就扔下了,转而海投简历。

        一连两天,小酒馆的中午都是人满为患,偶尔有学生将她也当做考生,焦虑地询问她下午考试的时间,她望着那张或意气风发,或被考试折磨的苟延残喘的,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年轻面孔,一时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安逸感到有点不安。

        考试日结束后,小酒馆门框的风铃又恢复了长久的沉寂,午后的小酒馆也空落落的,恰如许目成感觉若有所失的心底。

        她无所事事的刷着手机,感到几丝茫然无措,她隐隐约约记着当初自己好像并未想将小酒馆服务员作为长久的职业,即便她从不幻想要做出什么改天换日的大事业,但她仍会为未来与前途感到迷茫,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

        许目成有点郁闷地点开朋友圈,想要看看自己那些同学现下都在做什么,刷了几条诸如庆祝下雪或者吐槽生活的朋友圈后,她突然发现徐荩元发了一条古怪动态——“新年前一些事情也将告一段落”,配图是打包好的行李箱。许目成认出图片背景是他们两个曾经一同居住过的小出租屋,联系徐荩元之前所发的种种动态,许目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徐荩元辞职了。

        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许目成倦倦想着,收拾了一下桌面,转头缠着正在翻书的温澜生,要他用纸牌占卜一下。

        “你又想要知道什么?”温澜生顺从的从抽屉中取出纸牌。

        “随便啦,反正怪无聊的,要不就算算我明年会怎么样吧。”许目成看着日历,叹了口气,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也不知道明年她是否会继续毫无作为地安逸下去。

        温澜生很快洗好了牌,许目成抽了三张,一张描绘着遨游的七彩鸟,浅蓝底色轻盈飘逸,第二张画着一个金黄的鸟窝,鸟窝中放着一串项链,牌面右下角是一个打翻的高脚杯,红浊的酒液缓缓滴下,最后一张暗色背景,画着一把巨大镰刀,还有被镰刀砍断的塔楼。

        “这是什么意思呢?”许目成好奇地指着第一张牌,“或许明年我会养一只宠物鸟?”

        “不是,”温澜生没有被许目成的猜想逗笑,反而眉心微蹙,“这张的意思或许是明年你会找到新的方向,就像小鸟会飞向天空一样。”

        “那看来明年是非常好喽!”许目成认为这牌的意思简直说道她的心里去了,又轻快问道,“那后两张牌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张牌的意思大概是指你会失去什么东西。”温澜生指着纸牌上的项链,“鸟窝中有一条项链,预示着能够得到你所喜欢的、具体的实物,身外的美酒流走了,大概率意味着丢失一些不具有实体的东西。”

        “没有实体,那能是什么东西?”许目成好笑道,“反正不是丢了手机钱包之类的就好。”

        “等等,不具备实体!”她突然警觉,“不会是我忘了银行卡密码之类的吧……”

        “占卜只是一个模糊的推测,并不能详细到方方面面。”温澜生轻声道,他的视线集中在了第三张牌面之上,牌面上画着拦腰毁坏的塔楼,塔楼底部的一个不起眼位置画了一只坠亡的飞鸟。

        “那第三张牌呢?”许目成也皱眉看向第三张纸牌,黑峻峻的牌面似乎透露出一些不好的意味。

        “……大概,大概是预示着明年你会笨手笨脚摔坏店里的一大堆瓶瓶罐罐。”温澜生望着女孩期待的目光,没有说实话,不着痕迹的将三张纸牌抹回了牌堆。

        当晚温澜生再一次在凌晨醒来时,再度难以入睡,他轻手轻脚下床,重新抽出了那三张纸牌,月光流转之中,纸牌上的颜料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会失去什么?”温澜生轻轻叩着中间牌面上的稻草鸟窝,他想他是不愿意让她失去任何东西,尽管那只是些无形的、没有客观存在的东西。

        他又观察着其余两张纸牌,似乎是巧合,每张纸牌上都有着飞鸟的痕迹,那可爱的小鸟盘旋蓝天,那可爱的小鸟坠下塔楼。

        “不能让小鸟儿飞的太高太远……”温澜生扫过三张纸牌,困惑地喃喃自语,“否则它会撞上高塔?”

        他抚摸最后一张纸牌坠亡飞鸟的图案,禁不住手指的微微颤抖,他相当清楚每一张纸牌的含义,破碎的塔楼,硕大的镰刀,死去的鸟儿,无一不是衰亡的象征。

        他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三张纸牌,看得额头具是津津冷汗。他猛地将纸牌收回抽屉,感觉这夜愈发的寒凉。

        “这只是一些缥缈的意象罢了。”他暗自安慰自己,回望睡得香甜的许目成,轻轻抚了抚她夜色中的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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