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姑妈的身体状况

一路之上，郑云龙和父亲说了他从小的感觉和从初三开始到高中毕业这几年在小姑妈家里的见闻和怀疑：爷爷是个老烟枪，一直抽旱烟，小时候他那个房间的味道就很呛人，那时候房子少，房间也小，小姑妈一直和他生活到二十二岁出嫁，肯定吸了很多的二手烟，爷爷是1980年去世的，老年的时候气管就一直有毛病，常年咳嗽，小姑妈家里现在做挂面卖，当地人买面大部分是拿小麦换，比如一斤小麦换八两面条就拿点加工费，换七两就一分钱不出，做挂面的面粉来路有两种途径，一是拿换来的小麦自己去加工坊磨面，二是拿小麦去面粉厂换面粉，小姑妈家里采取的是第一种方式，因为他们觉得稍微划算一点，因为农村的人工不值钱，你自己在加工坊排队等两三个钟都很正常，面粉厂把这个时间是算了钱的，而磨面粉就是等，这个不是体力活，基本上是小姑妈去的，每次小姑妈磨完面粉回家，那个头发和眉毛都是白的，呼吸道和肺部肯定也吸入了大量的粉尘，人有个体差异，别人没事，不代表你就没事，所以我怀疑小姑妈的呼吸道或者肺部有点问题。听完之后，父亲有点沉默，他读过书，虽然不全懂，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明白这个道理。
  到小姑妈家里才五点多，冬天天气短，已经有点要天黑的感觉了，小姑妈全家都很热情，看着略显消瘦的小姑妈，郑云龙心里还是有点伤心，小姑妈出嫁的时候他才九岁，这之前感觉都是和小姑妈睡的，没有记忆之前就不知道了，有记忆时一直感觉小姑妈冬天老是为他掖被子，怕他冷，夏天为他扇扇子，怕他热。农业社干活回来时有那好吃的野果，什么刺栗，羊奶子，地枇杷等等都会带给他，姑父是个老好人，不管事，不操心，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都不着急那种性格，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等等都是小姑妈在经手，在操心，表弟还小，才九岁，表妹七岁。进屋之后父亲说明来意，小姑妈最终同意了，因为她最相信她的二哥。郑云龙顺便也参观了这个前世熟悉的地方，小姑妈家里房子还比较宽敞，正屋四间，厨房厕所及养猪的地方在偏房里，家里两间正屋从中间隔断分成四个卧室，最西边那间正屋也用砖墙隔断，前面加工面条，后面是一个烘烤房，冬天没有太阳的时候可以有面条卖，做面条其实也不是很累人，因为基本上都是机器，这时候没有家用的单相电动机，就买了一个小马力的柴油机来做动力，甚至都不用人力来启动，加了一个电瓶来启动，柴油机的消声器出口延伸到墙外，屋里面就不是很吵了。郑家之前也用柴油机搞过粮食加工，那时候还没有电，柴油机就是农村的主要动力，当时就没做过噪音处理，而且功率比小姑妈家里这个大得多，那噪音简直不摆了，郑云龙十二三岁就对柴油机结构很熟了，小问题他都会修，大问题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敢去动手，怕挨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感觉小姑妈家里的问题确实不是出在做面条这里，磨面粉的问题那就大得多。
  从小姑妈家里到市里很方便，他们家离镇上很近，国道就穿镇而过，全是柏油路面，而且班车很多，几十公里也就一个多小时，市里面中心医院有一个主任医师，按照郑家的辈分郑云龙应该叫他爷爷，是从老家考学出去的，六十年代之前的大学生，这时也是市里医学院的教授，擅长肿瘤方面，老家的人就喜欢去找他，碰上他不熟悉的专业，他也会找同事帮忙，这就是老一辈人的朴实和善良，郑云龙向这个爷爷讲了他的猜测，要求小姑妈做一个全面体检，猜测只是一个重点方向，由于检查的东西多，当晚还在市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得到结果，还真是气管和肺部的问题，只是情况还不算严重，那个爷爷说还没有到癌变的地步，只是要吃一段时间的药物，并且以后一定要注意保护，最好不要吸入过量的粉尘。
  要说这时候看病还真是便宜，这么多检查做下来，还拿了半个月的药物，才花了两百多块，小姑妈要把钱还给郑云龙，郑云龙肯定不会要，还拿了五百块钱给小姑妈，叫她做后续的治疗，因为郑云龙知道，小姑妈家里这两年才修了新房子，当时还借了一点钱，也不知道借了多少，反正向大姑妈家里就借了五百块的事他是知道的，不然小姑妈怎么会拼命的赚钱，就连磨面粉和换面粉那几毛块把钱都很舍不得。想了一下，郑云龙还是开口对小姑妈说道：“小姑妈，我现在工资很高，一个月两千多，你们家里如果需要钱，尽管和我说，我这里肯定有，你们如果借别人钱需要马上还的，我这里都有，前几年我们读书，家里没什么钱，你们也经常帮助我，一个人的身体最重要，千万不要为了钱糟蹋自己的身体，身体垮了，再多的钱都没用，我再给你们一些钱，一千两千几千我都有，你可以随便开口，我们是一家人。”第一次看见小姑妈流泪。很真实！她拉着郑云龙的手，默默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说出了她的经济状况，她家修新房总共借了一千五百块，现在还欠八百多，她着急的是，大姑妈家里也准备修新房，虽然大姑妈没有催她还钱，但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郑云龙又拿了一千块给小姑妈，嘱咐她一定保重自己的身体，这钱不用还，算他鼓励表弟表妹读书的，他向小姑妈细说了读书的重要性，能盘出两个人才，比赚多少钱都值，并且说如果大姑妈家里修新房需要钱就给父亲说，他都会借，多少都可以借，因为郑云龙知道，他们家的亲戚除了舅舅之外就没有过分的，而小姑妈又不可能和舅舅打交道。

  父亲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下午就自己回家去了，郑云龙还不能回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既然来了小姑妈这个镇，去看看二姨妈是必须的，他们两家很近，是同一个村，二姨妈家里离镇上更近，走路几分钟就到，经济条件也比较好，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都过得不错，二姨妈自己做点小生意也很好，她主要卖豆腐，豆干之类的，每天能赚十块八块的，也足够她和姨夫花销，她唯一不舒心的就是表哥和表嫂，表哥在一个输变电工程队搞测绘，工资也很高，听说有三四百，只是钱被表嫂管得死死的，表嫂还一直抠两个老人家的钱，今天要给孙子买啥，明天要买啥，就朝他们要，从来不给钱他们花，表哥那个性格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他怕老婆吗感觉又不是，也不喜欢和父母说话，这就是他们的遗憾，唉！实际上每个家庭都有不如意的地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去二姨妈家里不能太早，他们正常是早上八九点到市场，下午三点以后才回家，郑云龙去的时候是四点，买了一些水果礼品等东西，花了一百多，这个年代算非常多了，因为二姨妈对他也好，只是不能给二姨妈钱，因为他们留不住，会被表嫂惦记上。二姨夫虽然比较严肃，但人真的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偷懒，这也是二姨妈经常数落他的地方，人无完人嘛，还有思想有点守旧，估计那个年代的人都那样，当年表姐谈恋爱的时候找了同一个姓的男朋友，就被他百般阻挠，甚至还打了表姐，打得很惨，只是最后表姐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事实证明她没错，表姐婚后过得很不错，家庭也搞得很富裕。在二姨妈家里就不能说收入好多好多了，如果单独只有他们倒无所谓，问题是他们和儿子儿媳住一起。
  二姨妈家里的故事很简单，一些家庭琐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晚上顺便去了表姐家里，他们离得也很近，就一个镇的两个不同方向，既然来了，礼节性的拜访还是要的，同一辈人，礼物都可以不用买，给她儿子发个一百的红包在这个年代就非常大方了，晚上就住表姐家里，明天要去办重要的事，他的时间很紧迫，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并且今年二十九就是除夕，也就是说明天是他在外面的最后一天，除夕必须要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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