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现在，飞吧

殿下……
  殿下？
  耳畔再次响起呼唤她的声音。比比东闭上眼睛，在心里作出某种祈祷，片刻后才缓缓睁开——她此刻站在教皇殿的议会大厅里，头顶的光有些刺眼。
  和往昔睥睨群臣的视角不同，她也站在人群中，和所有人一样注目着那个华耀俊逸的男人在侍女的拥簇下走向王座。
  “参见教皇冕下！”
  千寻疾身披镶满宝石的金色华服，贵气内敛，行过比比东身前的时候略微顿足，似是看见了她的出神，弯唇一笑。
  “殿下，快行礼。”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比比东这才看见月关站在她的身侧，优雅行礼的同时压低了声音调笑，“东殿下今日怎么看上去如此紧张？”
  “今天……是什么日子？”千寻疾很快就从她面前过去，比比东这才放开了呼吸，悄声询问。
  月关显然有些意外她的问题：“殿下怎么自个儿还忘了？今天蓝电霸王龙家族要来。”
  比比东闻言心里一紧。
  她当然没有忘了今天，玉元震代表蓝电霸王龙家族，三书六聘，来替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提亲。
  显然这个时候的玉小刚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他满怀希冀，坚持要名正言顺地求娶比比东。不知他是如何说动家族支持这个愚蠢的决定，比比东记得今天玉小刚连带着他的父亲玉元震，都遭受了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
  “东儿，刚才你玉伯伯所言之事，你的想法呢？”
  显然议会无论是在上面坐着还是在下面站着都是同样的无聊，现在这一场对比比东而言就更加无聊。
  可怎么她出神之际，却忽然被点名了？！
  比比东微微一怔，这场记忆中的闹剧，千寻疾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这位当事人的意见，甚至全然无视当初自己对玉小刚的维护，也不顾及圣女苦苦哀求的颜面，强硬地将两人的真心狠狠践踏！
  怎么不一样了？
  千寻疾的态度竟是反常地温和，她记忆中的故事，不一样了。
  “我……”
  比比东出列的动作有些迟疑，吞下口水润润发干的嗓子。玉小刚脸上浮了一层激动绯色，正从玉元震身后对她悄悄递来秋波满怀的眼神。
  “我……”
  比比东接收到他的眼神了，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上升，心里装了一群小鹿开始雀跃，这份少女悸动的感情竟然是如此地真实而强烈。诚然，此刻，她爱玉小刚，这个时候的她对爱意的表达是如此的赤诚而炽烈，让她可以毫不顾忌全场的眼光，大声喊出自己的心意。
  比比东咬了咬舌尖，吞下那几欲脱口而出的“我愿意”。
  “我……拒绝！”
  ——满场哗然。
  千寻疾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几眼，毕竟就他掌握的情报比比东和玉小刚互生情意已久，早已私定终身。可比比东如今拒绝的表现反倒令他看不懂了。
  “你说什么？“玉小刚倏地一下就涨红了脸，不自觉地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无措地挥着手臂，他听见群臣的私语里满是对他的嘲讽，玉元震脸色也难看至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比比东当场拒绝无疑是狠狠地抽了蓝电霸王龙家族的脸，“东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拒绝。”
  比比东转过头，玉小刚脸上的不解与愤慨暴露地一览无余。少女的悸动又如何与她本人的心性抗衡，她的声音干脆了许多，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玉小刚显然不能接受，他上前几步逼到了比比东的身前，“东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我……”
  “如果是，你能怎么样呢？”比比东略一抬眸，打断他，平静地反问。
  玉小刚被噎了一下，愣在原地。
  如果是……可眼前的比比东并没有以“如果”的语气来问他，她更像在讲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曾经发生过，千寻疾以玉小刚的性命威胁，逼迫她离开的事实。
  “我，我……”玉小刚发狠般喘了几口气，猛地拉住她的手腕，掷地有声，“那我带你走！”
  这次轮到比比东错愕了。
  原来不一样了，是所有人都不一样了，千寻疾变成了一位慈眉善目，尊重她自己意愿的好老师，玉小刚不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这一次他不会失约，他会带自己离开教皇殿，他们可以抛开一切身份在一起，执手天涯。
  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开始雀跃，比比东忽然明白了，罗刹为何对这一场看起来并不危险的神考持如此悲观的态度，这所谓的炼心之旅，这死前的走马灯，它将你人生中大大小小的遗憾改写成你最期待的样子，所有的错误都被修正，所有的结果都将如愿，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再得到一个完美的人生。
  哪怕知晓这个人生是魔鬼编织的幻境，也鲜有人有勇气与魄力打破这份美好。
  既然她原本的人生已经千疮百孔，那么沉溺在梦里甜美地死去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东儿，相信我！”
  玉小刚抓紧她的手腕，一手置于胸前，眼神炽烈，像骑士一般坚定。
  透过穹顶洒下的阳光渐渐滚烫起来，照的比比东的灵魂蠢蠢欲动。
  千寻疾倚靠回王座，看起来并不打算干涉事态会如何发展。放比比东和蓝电霸王龙家族联姻虽不能说是上上之选，但至少面子上也说得过去。要是她真心喜欢，和玉小刚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好，她既是圣女，是名定的下一任教皇，如果不能强强联合，那么婚姻的另一方是个废物至少不会动摇武魂殿的权柄。
  “呵……哈哈哈哈……”比比东抬头看向穹顶，迎着阳光睁大眼睛，她忽然有几分癫狂，笑出了声，似乎在向苍穹背后的神明或是魔鬼喊话，“去你妈的完美梦境！”
  她微一握拳，魂力流转，毫不留情地将拉住她手腕的玉小刚震开。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月关脸色一变，站出来拦她。她就是再不喜欢玉小刚，但在教皇冕下御前动武也是下策。
  “可惜啊，我早已不再为这些事情后悔……”比比东答非所问，她魂力全开，却只有七个魂环浮现。
  看来魂力也被限制在了当下的时间点……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足够了。
  比比东绕开挡在身前的月关，却没有冲着众人以为的她的目标玉小刚而去，反而直直地往皇廷玉阶上走。这无人可擅登的玉阶，她竟像信步走过无数次，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众人一时间都忘了将她阻拦。
  千寻疾看着她一步又一步，全然没有停下的意图，自然地像在走回自己的位置。
  “东儿，这是何意？”
  在距离最高一阶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比比东终于停下脚步，她屈掌一握，一柄幽黑的镰刃显现，其后连着的黑索像灵巧的触手环伺在比比东身边，散发出的诡异黑光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取你性命。”
  千寻疾略为凝重地看向那凭空出现的黑镰黑索，不过倒也没有失去身为教皇的自负，他无辜地摊手：“哈？”
  “我的确想过上长相厮守的日子，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和你们。如果魔鬼认为现在皆大欢喜的局面是所谓的完美，那我只能再来一次，从你的死开始，让事情回到它原本的轨道。”
  千寻疾眯了眯眼睛，比比东莫名其妙的话语让他怀疑自己的徒弟脑子坏掉了。
  “呵，我的好徒儿，你确定要挑战我？在这种场合？”
  他站起来，随着他的起身足足九个魂环灿烂浮现。这个时间点他显然并没有与唐昊大战负伤，向比比东逼来的是货真价实地封号斗罗威压！
  “挑战？”比比东仅后退半步，便重新强硬地抬起头，“不，这是弑君！”
  ……
  双方瞬息之间已经过了数十招，千寻疾开始还有所留手，但逐渐地他发觉不对了，比比东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全然不像一个普通魂圣，战斗经验之丰富，出招之狠辣，魂力之诡异还让他逐渐落入了下风。
  激荡的魂力轰碎大殿穹顶，武魂城内的人都听见一阵巨响，惊讶地望向教皇山。教皇殿上那尊垂目的天使神像蓦然被削成两半，上半部分正缓缓崩裂……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信仰崩塌的信号。
  千寻疾脸色凝重起来，比比东的那柄诡异的黑镰上涌动着一种强大的吸附力，自己的魂力在每一次碰撞中都在被它绵绵地吸收。面对自己最得意弟子，他终于认真起来，双手持剑，猛地插立于身前。
  “第七魂技，天使真身！”
  一尊巨大的天使神影出现在千寻疾身后，它替代了原本的天使神像矗立在教皇山上。合拢的羽翼在金光中缓缓舒展，完美的六翼天使武魂上神圣的光辉涌动，整个武魂城的人都似乎看见了天使降临！
  不少人眼神狂热，下跪膜拜。凡人看不见的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织成金色的丝线向着天使神影汇聚而去。
  “不知你从哪学了点旁门左道的新东西。”千寻疾看向手持黑镰的少女，厉声道，“现在认错，我可以既往不……”
  比比东伸出手指轻捻着那些凡人看不见的金色丝线，触碰之时感觉灼热，就是这些微小的信仰之力汇聚成了太阳的力量。
  她忽然就有了几分神明操纵世人的体悟，纺织、维护、剪断……一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她指尖挑弄。
  比比东浑身逸出的黑雾忽然爆开成实质的黑色火焰，一阵阵锁链开合的摩擦声似乎近在每个人的耳畔，教皇山上炸开的金光外层锁链像游蛇般若隐若现地缠动。
  千寻疾脸色一变，攥紧手掌，他从未有过这样异样的感觉，他的力量在被迅速抽空！？
  “第九魂技，天使荣光！”
  身为教皇的骄傲自负还是战胜了那蔓延开来的恐惧，在这场与比比东的战斗中，他不能输！
  比比东舔了舔唇角，千寻疾此刻爆发的最强一击在她眼里竟也不过如此。他心中有了恐惧，便不再有胜过罗刹邪神的可能！

  “第六魂技，永恒之创！”
  魂技吟唱的同时比比东便完成了双生武魂的切换，黑索传动，编制成来自地狱的囚笼，前前后后地将千寻疾困在其中，连他身后的天使神影也萎靡下去，死神的黑镰疾出，收割生命！
  “混账，住手！”
  一道怒喝炸响，被捆缚的天使神影一震，竟重新张开了眼睛，挣开右手的锁链，举起天使圣剑！
  比比东心中一寒，千道流出手了！
  她抿紧了唇，自知她只有这唯一一瞬强杀千寻疾的机会了！背后八只蛛腿一曲，将她弹射而出。
  圣剑连续挡开两支永恒之创，又见紧随其后的比比东，再次斩击！光辉划过比比东头顶，亮起的魔蛛盾牌被切成两半，其后的魂力防御也被划破，长而深的伤口自左肩延及右胯……
  可痛苦的哀嚎却从千寻疾那边传来。比比东忍住剧痛反手一挥，一只触手猛然从千寻疾的口中钻出来，根部在他的腹中不断搅动，转瞬就将他开膛破肚。
  刚飞落而来的千道流眼睛霎时怒红，他脖子上爆起的血管仿佛随时要破裂，抓住传动的锁链，手臂青筋暴起，狠狠一扯，另一端的比比东一个趔趄，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向前扑去，而后千道流一掌轰在她的胸口。武魂真身彻底被打碎，比比东听见胸骨折断的声音，失去甲胄的保护，血液从伤处和口中喷涌而出，将皇廷血染！
  千寻疾倒在千道流的怀中，眼球不住地抽搐，从他口中不住地涌出黑血，在死前最后一刻，濒临崩溃地发出呻吟，却因碎了下巴，只余无声的痛楚。
  此刻，饶是千道流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他颤抖而无措地轻抚千寻疾的脸庞，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孩儿……啊，疾儿，疾儿……”
  千道流虽然实际岁数不小，但作为封号斗罗，他外貌看起来还是年轻的，面庞清俊，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他自魂师界归隐，供奉斗罗殿之后，无论何时脸上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像步入的平静恬淡的老年生活。可此刻，众人发觉这位曾经叱咤魂师界的巅峰强者，真的苍老了下去。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受到老人痛失爱子而爆发的悲伤……
  比比东按住伤口爬起来，她并不因眼前这父子情深的一幕动容。
  “咳咳，呵……还真是有够奇怪的世界，连你也不一样了……居然还能看见你为千寻疾的死亡而悲伤。”
  “好一个叛师弑君之贼……是我的孩儿识人不明……“
  千道流将失去生机的千寻疾托于怀抱，替他轻轻合上眼眸，极度的悲伤转为极端的愤怒，他挥臂一指，冷喝道。
  “将这妖女，拿下！”
  哪怕是在比比东继任教皇多年之后，也没能动摇千道流在武魂殿中的声望，更何况是现在……
  得了大供奉的号令，刚被千寻疾的惨状吓的失去颜色的众人亦凌空而起，向着比比东杀来。
  “呵……一群见风使舵的乌合之众……”在各色魂技的吹来的劲风中比比东岿然不动，她甚至还笑了出来，“就凭你们，还拦不了我！”
  她随即一个响指，触手状的锁链一扫而过，向她冲来的数百人尚来不及反应，瞬间被齐齐腰斩，一时间断肢横飞，哀嚎遍地，黑血像暴雨般洒落。
  比比东似在黑雨之中起舞，舞动的黑镰贪婪地收割生命，可同时在她的周遭，攻击也像密雨不歇……她自知不能再拖下去，抬头望向那被击碎的穹顶露出的湛蓝天空，背后紫光闪耀，蛛腿消失，被六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所取代。
  六翅紫光翼——开！
  “千钧／降魔在此！”
  两根足有三人环抱粗壮的盘龙巨柱将穹顶砸出两个更大的窟窿，轰然落下！
  六供奉千钧斗罗与七供奉降魔斗罗站在各自武魂的顶端，泰山压顶的气势竟是逼停了比比东煽动的翅膀，一左一右将她禁锢在中间。
  “第八魂技，止境！”
  湛蓝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如飞星疾坠。
  比比东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无声无息，无相无形，行事没大没小的光翎斗罗向来出手就是没轻没重的杀招。
  她强行侧身，左臂顿时传来一丝刺痛，一支翎羽箭没入她的上臂，比比东感觉身体一僵，极度的寒温从箭上扩散，不只是魂力，就连她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冻结！
  她半边身体陡然结了一层寒冰，就像在飞行中偶遇寒流被冻僵的小鸟。
  “哦？嘿嘿，教皇冕下还真调教出了一个人才，可惜啊……”光翎斗罗自穹顶上现身，把弄着手里的神弓，无论是外貌、声音、心性他都像一个不甚成熟的少年，还对比比东能顶住他这一杀招发出啧啧称赞，“那么，这一招又如何呢？第九魂技……”
  “老五，这个人要留给大哥来杀……”
  一只手拍上光翎的肩膀，也让后者将搭弓的手松开。
  青鸾斗罗现身，他冷冽的眼神与下坠中的比比东视线相接，亦有些可惜的叹惋。

  武魂殿抹杀的天才很多，但面对像比比东这般惊才绝艳的还是难免痛心。
  比比东摔回大殿，咬紧牙关生生地拔出箭矢，将不断冻结她身体、不住地削弱她魂力的坚冰震碎。
  大殿里护殿骑士团精锐已经赶到，金甲列阵，精盾在前，长戟压进，议会大厅四壁忽然响起机关的传动声，嵌与墙内的五花八门的魂导器一一翻出，将比比东牢牢锁定，上方足有四位供奉长老镇压，千道流沉默地托着儿子的尸首在背后阴鸷地盯着她……
  合围已成，插翅难飞。
  “也好，结束吧……”比比东忽然泄了一口气。
  她缓缓环视，将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脸都看得仔细，就像在期待看见什么。
  呵，自己还真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好教皇呢，这一大半被她呼来喝去的人她竟然都能叫出名字……
  比比东暗自嘲笑自己，她就这么看着转了一圈，就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起来，她知道，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心都累了。
  好可惜啊……
  可惜这走马灯的时间太短，有些人出现的太晚……
  她来不及了，见不到了。
  千道流轻轻将千寻疾放下，手腕一抖，天使圣剑出现在他的手上，沉着步子一步步向比比东逼近。
  “跪下。”他低吼着命令道。
  比比东是有些站不稳了，可她只是回头轻蔑地笑了笑。
  “跪下！”
  千道流来到比比东身后，举起圣剑，死盯着比比东的眼睛，重复道。此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这位曾经的裁决长老，武魂殿第一刽子手的威压。
  可千道流并没有从比比东的眼睛中看到丝毫的惧怕与悔恨，他有些看不懂，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不过二十的少女的身上，如同阅尽山川日月何寿，历遍人间悲喜为酬，是失落？释然？解脱？
  千道流还没有看清楚，比比东已经平静地闭上眼睛，无言地催促刽子手行刑。
  ——殿下！
  又有声音在耳边唤她。
  比比东有些不耐烦了，紧接着她就被强劲的掌风推了一掌，劈下的天使圣剑落空。
  她诧异地睁眼，入目只见足足十八个魂环交织，融合成一片灿烂的金银双色！
  武魂融合——两极静止领域！
  被鬼手印拍飞的比比东迟迟没有摔落，以有些滑稽的姿势定在空中，同样被定住的千道流狰狞的眼中的愤怒火星都格外明显……鬼、菊斗罗携手而立，无与伦比的武魂融合技支配这片空间，将一切禁锢！
  千道流眼角青筋抽动了一下，鬼、菊斗罗脸色一变，显然千道流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挣脱他们的控制。
  “殿下，快走！”鬼斗罗向比比东使了个向上的眼色。
  “……走不了……”比比东却摇了摇头。
  两极静止领域的范围囊括了大殿内部，千钧与降魔斗罗暂时脱不开身，但站在穹顶上的光翎斗罗正抚着弓弦，饶有兴致地看向下方的变故，青鸾斗罗也抱着胸投来冷视的目光。虽然逃生无望，可她沉寂的心里忽然涌入一丝暖意，令她的眼睛有些酸涩，“但还是，谢谢你们……”
  鬼、菊长老这个时候出手帮她的下场会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殿下，不要放弃啊……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呢！”月关低声道，“殿下……不，请允许我……东儿，咳……本来我还以为今天会是你的一个大喜日子呢……可我刚才看你的眼神，你明明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再见的人，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放弃啊？”
  “东儿，我知道这一路会很难，可我也知道你是个从不言放弃的孩子，你现在一定只是暂时有些失落罢了，没关系的……我想，那个人也一定在前方等你。”
  说着说着他温柔而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心口。
  鬼、菊斗罗彼此交换眼神，同时一声闷哼，金银双色的火焰从他们心口燃烧，双色魂环开始不断旋转，两极静止领域不再静止，发出难以形容的嗡鸣，就像……就像时间转动的声响！
  两极倒转领域！
  劈下的剑气回缩，千道流一步步地倒退着走回，比比东的身体被一股强大到难以言说的力量向半空托起，同时被抬起的还有那两柱落下的盘龙棍连带着镇压其上的千钧、降魔斗罗……坠落的飞星反冲向天际，带走麻木半边身体的刺骨寒冰，背后六翅紫光翼不受控制地重新张开……
  “境止，技魂……”
  光翎斗罗难以置信地想捂住自己的脖子，可似乎无济于事。
  两位封号斗罗燃烧心魂的武魂融合技，宛如神技，强大到将时间逆转！
  “现在！飞吧！”
  鬼斗罗低沉的怒音却喊出了无与伦比昂扬向上的能量！
  下一刻，金银双色火焰将两人全然吞噬，两极倒转领域崩溃，光翎和青鸾回神的瞬间，一抹紫光从他们眼前冲向天际！
  “哪那么容易！”
  青鸾先反应过来，冷哼一声，猛踏一步追了出去。
  “第八魂技！碧天云海音尘绝！”
  青鸾幻兽长鸣，自他的背后飞出，于空中掀起碧涛声浪，向着那抹紫光袭去。
  在空中有着飞行类武魂的魂师有着绝对的优势，更何况在其后还有一位号称天空无敌的千道流。
  比比东只能咬紧牙关，全力催动六翅紫光翼。
  忽然一支燃烧的火羽飘落她的眼前，紧随着一声嘹亮的凰鸣，燃烧的凰鸟自比比东身侧飞过，将碧涛阻拦！
  擦身而过的时候，灵鸢斗罗立于凰鸟背上，对着比比东轻抛了一个媚眼。
  殿下，一直跑，别回头。
  “第九魂技，封天！”
  一定是这副身体的内心太软弱了……
  身后的天空被染红，她的前方碧空明净，万里无云，可视线怎么却模糊起来了……
  比比东胡乱地擦了擦脸，一定是狂风将雨水吹到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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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比东的小本本：记得回去给鬼、菊、灵鸢加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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