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迷雾星云（二）
……
虽然是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但到了第二天早晨，空间站的钟声报晓之后，安苏从睡梦中醒来，打开虚拟界随意扫了一眼——
就看见主页面板的巨大红字：
“赤蝶集团的董事长在拉莱尔刷鞋匠潘多拉星离奇身亡！”
下面是小字：
“继星主潘多拉死亡之后，又一人在此地殒命！”
“赤蝶集团业务范围广泛，是总星际排名前五十的大集团，老总去世后，集团内部又会如何……”
……赤蝶总会是赤蝶集团的总部，同样也是朝合朗的居住地。
那赤蝶老总……也就是他的父亲。
“……”
安苏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初一澈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他见到安苏，便从目光里透露出无需口述的言语来。
……
安苏也忽然觉得心神一凛，重任加身。
她坐去沙发，跟初一澈一起面容严肃沉静起来。
……他们等了一阵，始终没有等到朝合朗出来，便互相对视一眼：朝合朗说不定正沉默地坐在床上、心神恍惚，甚至流泪——虽然想象不出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这里到最近的跨文明星港有多远？”安苏问完，自己就在虚拟界上查看起来。
初一澈也埋头翻找信息：“我看看有没有顺路的私人舰艇，能最快到达拉莱尔……”
安苏：“或者我们可以先回米兰科维奇号？看看船上有没有能远距离多次空间跃迁的穿梭舰。”
初一澈：“……不过现在赶过去，可能也……于事无补。或者我们可以带他一起去玩一些比较耗费心神的项目，例如打架之类的，也许可以缓解一下情绪……”
安苏：“……也许这个时候，他会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初一澈：“……也不知道潘多拉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
安苏回想起潘多拉……
克里斯蒂娜说潘多拉是“他们的人”，因此将其杀死。
而在遗落领域，小黑和穆师兄他们认识……也许可以假设，米兰科维奇号的老师们都属于一个组织，并与潘多拉所在的另一个组织或者团队是敌对关系。
那么赤蝶老总的死亡……是否与相关的立场有关系呢？
……
又过了一阵，朝合朗的卧室门打开了。
少年从中出来，身上套着简单朴素的宽松白短袖，头发还微微有些凌乱，眼神惺忪，懒洋洋的。
“……”这边两个人便对视一眼，内心闪过许多猜测。
“……看着我干什么？”朝合朗挑了挑眉，去饭桌边摁下送餐的按钮，在桌边大刺刺地坐下了。
看起来心情不错。
“啊……”于是安苏也站起来，跑到饭桌上。
“……”初一澈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过去。
……但两个人的不对劲还是引起了朝合朗的注意，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便露出一个略显心情复杂的笑容来。
“我爸没事。谢了。”
又猜到两个“好奇宝宝”肯定想问，便说：
“绝密消息，不方便透露。”
就把安苏和初一澈的讶异好奇给堵了回去。
“……真好。你爸没事。”安苏说。
“嗯嗯，对啊，真好。”初一澈也附和。
……
三个人吃完早餐，就动身前往“女皇遗迹”景区。
坐在鱿鱼小快艇上，远远地就能看见细如丝线的光芒绽开，展现出一种丝绸般的柔软光泽。
……安苏并不能分析出这其中的光学原理，于是只像大多数游人一样，在眼睛里映出纤华的光亮，透出自己的惊叹。
“女皇遗迹”是一座漂亮精巧的、飘浮在空气泡里的建筑。
跟随人潮进去，就能在一楼的墙壁上看到很多斯兰蒂亚·缪尔的照片、肖像画，或者手信。
第一张裱在华贵相框中的是女皇陛下加入紫苜蓿计划后的照片，也是她留存于当前文明世界的最后一张相片。
柔金色的卷发长长地从她身侧垂落，与洁白的长裙一起铺在地面上。
她看起来年轻得不可思议，唇角带笑，浅绿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温和而包容的情绪。
……第二张相片是一张合照，拍摄于女皇从千字殊学院毕业当天。
合照色调鲜活，能看见当时的女皇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卷发只留到耳畔。
下方的铭牌上只刻了一句话：“7435年，斯兰蒂亚·缪尔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星际探索者。”
在当时，没有人知道世界已经悄然发生变化，而众多学生中看起来并不特别的斯兰蒂亚·缪尔——则将在后来成为最为辉煌耀眼的神话。
……
安苏的目光在整张合照上扫过，本意是意思意思就去看下一张——但她忽然眼尖地注意到了另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学生。
这个学生同样面容稚嫩、神态高昂，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和蓬勃跳跃的能量。
她的头发还是黑色，那一双眼睛同样闪烁着星辰的痕迹，与今天也相差无几，但那份生机与活力却已经远去——
这是竺訾大人。
尸骸杀手、乃至所有感染族群的元老之一。
“在现有记录中，竺訾最有可能是第二个感染冰尘的人。她和女皇是同学，关系不错，一个想要当星际探索者，一个决定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
朝合朗站在安苏身侧，目光也浅浅地落在玻璃里的相片上，缓缓道出很难在星网上找到的信息。
“但冰尘来袭，女皇最终成为人类神圣殿堂中的英雄人物，而竺訾则站在了感染族群那一侧，所有相关信息都被从星网上抹除。”
“……只有在某些组织内部，才有关于她的详细资料。”
“例如？”安苏问。
少年便又开朗地笑一笑：“例如，冰尘终结者协会，有些感染族群口中的屠尘。”
他说完就往更深处走去，似乎只是随着人潮走动，但或许也可能是不想过多涉及这个话题。
安苏又看了几眼合照，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更多的“人物”，于是也转身走开，去看第三张照片。
……
女皇遗迹的一楼是一些照片和本册资料，二楼是女皇至今为止的生平经历，包括初次展现自己的能力灭杀感染体、与昔日同学反目成仇、统领人类军队击退感染族群——以及杀死至今最高级别感染体「死尘」，建立宏伟的若兰帝国。
……
而三楼则是一处热闹的休闲区。
“女皇陛下亲口称赞的油炸小豆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长公主殿下为女皇织的毛衣同款！穿上毛衣，就有机会获得女皇母女合照一张！”
“图特迦皇帝陛下的手迹！只要500kg白晶就能获得一份复印件！”
……
各种商铺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十分喧哗。
安苏从书画摊子边路过，瞄了一眼所谓“皇帝的手迹”，就见纸幅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来生再不做帝王！”，下面跟了一个吐舌头的图画。落款是斯兰蒂亚·图特迦，34岁。
……果然成了名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卖钱。
安苏作为一个负债累累的普通人，在此刻也不免肖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她也成为这样的人物，那她的字画或者随便什么就能成为招财进宝的好东西，到时候再也不用担忧钱的问题……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安苏心下一叹，远远看见另两个人的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接着很突然的，一个人从安苏身侧走过，将一张单子塞到了她手里。
安苏看着对方转眼之间就没入人堆，拿起单子一看——
「致安鹭尧之女，死难者安苏」
……安苏惊讶了一瞬，接着迅速把单子折起来收进衣服口袋。
她垂着眼站了几秒钟，就若无其事地融入人群，走动起来。
……
逛完三楼的街市和四楼的女皇名言长廊，初一澈提议去“熔岩星球”玩团队策略游戏。
安苏和朝合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廊柱上张贴的一张画风不对的海报。
在整个庄严肃穆的名言长廊，这张用色鲜艳大胆的海报简直就是个开了后门进来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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