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如果以十分作为评判标准，演艺部里那些敷衍的练习生最多只能有个一两分，宴疏同和林梓明可以勉强有个六分的及格分，而裴阳大概就是超过了十分两倍的二十分。
大家的层次都不在同一个级别里面了。
怎么可能有办法相提并论。
难怪人家能被那么厉害的大经纪人看上，即将准备出道了。
宴疏同不可微见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还得更加努力才行。
台上女老师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被对裴阳的满意给代替了。
大行夸赞了几句之后，老师放了裴阳下去，又叫了剩下的练习生挨个上来表演。等所有人演过去了一轮，一个上午也就这么过去了。
午饭的时候林梓明邀请宴疏同一起去食堂，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刚刚在课堂上和林梓明搭话的几个练习生。
几人看起来关系不错，一路说说笑笑的。宴疏同就被落在了最后。
他倒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是新来的，别人没有话和他聊也很正常。
尚启的食堂很丰富，照顾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作人员和练习生们。宴疏同打了两份菜，回头想找林梓明几人汇合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坐下了。
正是用餐高峰期，他们四个人找这一张桌子也挺费劲，其他地方都得和别人拼桌了。
林梓明抬头看他的时候有些尴尬，主动提议道，“要不我和疏同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啊？你不和我们一起吃了吗？”林梓明其中的一个同伴面上有些不乐意，看了宴疏同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吐槽道，“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不能自己吃饭，还非得厚着脸皮跟我们一起来。”
虽说他的声音很小，但宴疏同离得近，也并不是全都听不到。
就算听不见，看表情也能知道对方有多嫌弃。
宴疏同耸了耸肩，说道，“算了，你在这里吃吧。”
“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来的路上他还不是很确定，现在看这个样子，宴疏同倒是已经很明确了。
林梓明的这几个朋友对他似乎不是很友好。
人家都不喜欢他了，宴疏同也不打算热脸贴冷屁股，端着餐盘转身就走了。
餐厅吵吵闹闹的，除了一窝蜂下来的练习生以外，更多的还是尚启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是亲亲热热地和同伴坐在一起，宴疏同不好意思打扰别人。
他就顺着餐厅找了一圈，正巧发现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的餐桌，连忙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用餐的人抬起头来，宴疏同才发现竟然是裴阳。
青年冷淡地点了点头：“没人，坐。”
裴阳吃饭的时候和他人一样，都是安安静静的，全程只有筷子触碰餐盘的声音。
只不过他人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盘子里的菜却全都是清一色的重油重辣的荤菜，米饭更是一下拿了三碗，还都是冒尖的那种。
宴疏同看他餐盘里的那一片红，只感觉味蕾刺激得口水都茂盛了。
他赶快低头扒了几口饭压了压。宴疏同是正统的北方人，辣也不是不能吃，但肯定是没办法像裴阳这样，面不改色地吃下一大盘辛辣的食物。
宴疏同看着裴阳用极快的速度干完了三碗米饭，又把盘子里的菜吃得一干二净，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吃到一半的米饭，沉默片刻。
宴疏同的饭量一直都是一碗米饭的量，比起同年段的男孩子来说，应该算是吃得少的那一类了。再加上他现在胃里还有颗“炸弹”在，系统虽然帮他把所有不适的反应都冻结了，但食欲这方面是无能为力，所以吃得比以前还要少了。
不过看着裴阳吃得这么香，他也难得有了想多吃点东西的想法。
“我吃好了。”对面的裴阳突然开口，他端起餐盘，站了起来，冲宴疏同点了点头，“先走了。”
“啊、好的。”宴疏同下意识回答，然后看着青年的背影逐渐走远。
意外地很有礼貌啊……
下午上课的时间是两点整，宴疏同吃完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不打算回宿舍了，就在三楼找了间没人的练习室，支起了手机，准备拍一拍自己的练习。
上午的课他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现在正好再演一遍，拍下来之后对照着电影原本的片段扣细节。
这个方法也是安德烈教给他的，虽然很笨，但胜在效果奇好。
宴疏同练习的这一会儿功夫，没想到就被从另外一边的会议室走出来的三人给看到了。
尚启的三楼全都是练习室和会议室，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个有桌子一个是空房间，再就是练习室冲向走廊的那片墙，有一扇可以让人往里面看的窗户。
这是专门做出来的设计，目的就是可以让来练习生知道哪间有人哪间没有人。
裴阳是第一个发现宴疏同的。
他吃过午饭，就直接上了三楼和自己的经纪人会合。最近忙着他出道接戏的事情，会议难免多了一些。
去了之后才发现，参加会议的除了宋睿严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公司刚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王牌经纪人，许艳秋。裴阳对许艳秋并不陌生，对方的能力在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带出来了好几个能让观众叫出来名字的艺人。
而且宋睿严和许艳秋两人的关系匪浅，据说大学的时候就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许艳秋能成功从圈里的龙头公司跃翔跳槽到尚启，也是多亏了宋睿严的牵线搭桥。前不久，裴阳还跟着宋睿严和许艳秋一起吃过饭。
能让另外一个能力卓越的经纪人，也来给自己的出道提供建议，裴阳觉得很荣幸。
“宋哥，秋姐。”他打了声招呼。
“坐吧，别拘谨。小秋还不清楚咱们公司对艺人的运作方式，就过来学习一下。”宋睿严和蔼地笑道。
“是啊，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许艳秋随意地摆了摆手，“或者阿阳你再考虑一下我，做你的经纪人啊。”
“差不多得了啊，我今天让你来旁听就不错了。”宋睿严斜睨了她一眼，“再说了，昨天是谁嚷嚷着说自己找到好苗子了，用不着我们阿阳了？”
“好苗子多几个我也不亏啊！”许艳秋理直气壮，“师兄，我可是听了你画的大饼，放着跃翔那么好的条件不好，跑来尚启从新人开始做起。”
宋睿严不信她那一套：“给你的工资可不是新人的工资。”
裴阳的出道已经筹划很久了，第一部作品就是和国内大导合作。那位大导演是出了名的拍戏爱用新人，觉得还没怎么演过戏的新人是一张白纸，更好教导。
虽然习惯有点怪异，但你还不得不承认，人家那一套是有用的。
圈里现在正当红的演员，有不少都是在这位大导手底下拍过戏的。
裴阳的出道不出所料一定是备受关注的，只要背后的团队没有幺蛾子，往后成为一线也只是时间的关系。
而宋睿严手下的团队又怎么可能会犯，耽误艺人前途的这种低级错误。
出道规划宋睿严在此之前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这次把裴阳本人叫来，也只是让裴阳自己熟悉一下。
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他们这个会就结束了。
三人一起往外走，宋睿严注意到裴阳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阿阳？”
他顺着裴阳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个点居然有人在自己练习……真是稀奇了。阿阳你认识？是你们演艺部的练习生吗？”
“嗯。”裴阳点头，“新来的。”
“怪不得长了这么一张脸，我印象里却没见过。”宋睿严起了点兴趣，“他叫什么名字？你们在一起上过课吗？表现怎么样？”
“打住，师兄！”许艳秋突然开口道，“接下来的念头你可以打消了。”
“怎么了，我和阿阳打听一下还要听你……”宋睿严一顿，明白了什么，“你说你碰到的好苗子，就是屋里的这个？”
许艳秋点了点头：“就是他。”
“本来我还想多观望一阵看看，不过既然师兄你都觉得不错了，那看来这孩子还是有潜力的吧？”
“我可没说觉得不错，只是随口向阿阳打听一下。”宋睿严虽然爱和许艳秋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带艺人这方面，他肯定是要严加把关的，“你还是多观察一会儿吧，师妹。”
两人说话间，裴阳的话突然插了进来，“演技挺好的。”
“我见过他。在我小叔和我视频的时候，他和我小叔有对手戏。”
“你叔叔……”许艳秋一愣，“那不就是裴影帝吗？这孩子和裴逑合作过？”
裴阳又往练习室里瞟了一眼，确认一般地点了点头，“就是他。在《仙途》里演了一个小角色，戏份不多，但是很出彩。”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话是我小叔说的。”
不过宴疏同今天的表现好像并没有小叔和他说的那么惊艳。
裴阳不会怀疑他小叔的眼光，那就是问题出在了宴疏同自己的身上。是没有过这样在大班上表演的经历，所以紧张了么？
裴阳歪了歪头，没想出个所以然。
“裴逑都这么说了，那基本上没跑了。”宋睿严拍了拍身旁的师妹，“还真是让你捡了一个好苗子。”
“赶紧着手把他的经纪约转到你手底下来吧。省得夜长梦多，再被别人给抢先了。”
……
宴疏同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门外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练到快两点的时候，系统出声提醒了一下，就收拾东西上了楼准备继续上课。下午的课一共两节，形体和摄影。对于一个专业的演员来说，这两样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宴疏同在形体课上表现得还可以，他个头不矮，长得又好看，再加上一直都是挺直着腰背，形象气质都很加分，形体课的老师就一直在表扬他。
一节课下来之后，他意外和林梓明的几个朋友碰上了视线，然后莫名其实被瞪了一眼。
宴疏同：“……”
算了，不是一路人。
连着演技和形体两堂课都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宴疏同心里也是有点小开心的。但这两个他都算是有优势的，一个是系统提前补课，一个是自身条件，做得好也不足为奇。
接下来的摄影课就彻底让宴疏同头大了起来。
排除上一次在《仙途》剧组，这还是宴疏同第一次接触摄像机。
上次有系统给的【名家演技】效果在身上，宴疏同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次陡然有意识地发现自己被曝光在镜头下面之后，他就怎么摆，怎么都僵硬了。
摄影师在后面都开始挠头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一上镜就这么木了呢？”
摄影课基本上就是给练习生学习拍摄硬照的机会。毕竟以后他们出道了，剧组定妆照和杂志拍摄都是少不了的，镜头表现力如果不够，很难在第一时间吸引到观众的注意力。
宴疏同拍过照片，但都是以前同学们拿着手机互相拍一拍，随意得很。
像课上这样郑重其事的经历，却是一次也没有。架着一台一看就昂贵的摄影机，旁边都是打光板，身后是白色幕布，专业得让他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行吧，先这样。”摄影师没办法，也不能一直卡在宴疏同这里，决定先往后拍，“等全都拍完了，要是还有时间的话，你就过来再拍几张。”
全都拍完以后，当然是没有时间了。
他们一共二十多个人，每个十分钟，就需要两个多小时。一整堂课下来以后，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摄影课结束又是晚饭，这次宴疏同没再和林梓明几个人一起。
只不过很巧的就是，他吃完饭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就撞上这几个人了。当时他正在隔间里，听着外面的洗手台有熟悉的声音在絮絮叨叨的。
“真是笑死我了，你们刚刚看到那个谁的表现了吗？竟然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的诶！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就是，还以为他有厉害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就这表现，连我家养的猫都不如！”
“辱猫了！辱猫了！”
“反正我就是挺看不惯他的。梓明你发现了吗？他今天上午演技课的时候，居然还学你啊！”
“哦，你说的是老师让我们表演那里吧？不就是照着梓明演的又演了一遍吗？”
“你们别这样说。”林梓明无奈的声音传来，“疏同是刚来的，不知道怎么在镜头面前表现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今天上午的课，老师都说了疏同的处理比我的更细致，更符合背景。往年轻人的特征上表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利，你们要想演的话，也可以啊。”
几个练习生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别了吧！我们可比不过梓明你！”
“就是就是，再说了，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剽窃你的创意，我们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又大笑了出来。
嘭。
身后的隔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冲水的声音让他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透过镜子，几个抱团的练习生僵硬地发现他们话题里的主人公，竟然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宴疏同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磨磨唧唧地洗手，挤洗手液，再冲干净。
全部做完之后，他转过头来，和他们对视了一眼，“让一下。”
他正对面的那个练习生下意识地挪开位置。
宴疏同走过去，用风干机吹干了手，然后离开了卫生间。
正当练习生们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的时候，他突然返回，从侧面露出一个脑袋。
“对了，下次背地里议论别人的时候，记得先检查一下周边的环境。我要是你们的话，肯定不会在卫生间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随意开口，也太蠢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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