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的故事
褚娉看着沈悠，心里也不好受，从认识到现在，她一直都是高傲，倔强的，她从来没见过她如此。
她也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陪着她，看她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直到水倒完。
沈悠盯着水杯发呆，她像是看见手上曾经染过的鲜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娉心疼地说：“悠悠，你如果想回归平静的生活，那就去吧。”
沈悠低头笑笑，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一步，我怎么能回到过去？
她抬头看着褚娉，将最后一杯热茶递给她，温柔地问：“想听我的故事吗？”
褚娉接过茶点点头，她确实好奇沈悠有什么样的故事，毕竟那么小就出来闯。
沈悠玩着手里的手链，淡淡开口“我出生时就没有了母亲，父亲给我娶了个继母，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把我丢给爷爷奶奶抚养。”
“爷爷身体不好，奶奶没时间管我，幼儿园时，我遇见了程雨，别的小孩子说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时，她总是会把骂我的人揍得鼻青脸肿，还说’沈悠是我护着的人，谁再说她我就揍谁！’”
沈悠说到这就笑了起来，那时程雨真是可爱极了，褚娉也跟着笑。
“放学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接，只有我孤零零的，她就经常拉着我去她家，她妈妈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对我也很好很好。”
“有一次程雨帮我揍了一个小男孩，她也伤的不轻，我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她的手打着石膏，我愧疚地抱着她哭。”
褚娉不由得感叹，程雨真的仗义，那么小的年纪为朋友两肋插刀。
“她笑着说没事，我更愧疚了，那天我留在她家陪着她，晚上洛妈妈给我们送饭时我都不敢看她，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沈悠顿了顿，眼里的眷恋怎么都藏不住。
“她说‘不怪悠悠，悠悠没有错，小雨愿意为悠悠打架，说明悠悠是小雨很重要的人呢。’她安抚我。”
“程雨那个傻子突然就说让我做她妹妹，这样我就是有人要的小孩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骂我野种了，她也可以不用为我打架了。”
沈悠抿了一口茶，褚娉皱眉“然后呢？”
沈悠笑开。
“那天夜里，程雨睡着后洛妈妈来我睡的客房里，她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说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说程雨一个人孤单，说她喜欢我，她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的女儿，我先愣了一下，然后.......”
褚娉听得入迷，紧张问：“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哭了”沈悠在说起洛瑶时眼里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那天夜里沈悠抱着洛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何曾拥有过这般温柔，她把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她以后不会是没人要的小孩了，她有妈妈了。
“第二天我就搬进洛妈妈家了，可我的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在意我。”
那段时间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她有人爱，家长会有人去，她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
“后来程雨的爸爸在我们五年级时出轨了。”
沈悠说出这句话时咬牙切齿，褚娉则是心惊。
“那个女人的女儿只比程雨小一个月，还有个一岁的儿子。”
“她为了上位，设计了车祸，妈妈.......不幸遭难。”
褚娉心中惋惜，更多的是心疼沈悠，更气愤程雨的那个渣爹“那程雨的父亲呢？他怎么做的？”
沈悠想起程宗陶，眼里满是恨意，冷声道：“他娶了小三，他本来是想吞并洛家，然后和妈妈离婚的，但是余陌坏了他的计划。”
“妈妈去世后，参军的舅舅接手了洛氏，过继了小雨，在洛氏最缺钱的时候，从沈家买下我的抚养权.......”
这些事从沈悠口中说出来格外平静，但沈悠的心里像是有刀子似的，剜开那块没结痂的伤口。
褚娉知道这些痛苦的过去可能就是导致沈悠一心想要变强的原因，更知道让她回忆这些有多难受。
两人就这样在书房坐了一下午，谁也没开口，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门外的程雨已经泪流满面，她吃完饭之后，本来想叫上沈悠一起出去玩，刚好碰上沈悠讲的那段话。
她靠在门上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两人说完她才跑回卧室哭“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啊.......”
她拿出一条和沈悠一模一样的手链，这是妈妈给她们的，她扯着哭腔“妈妈，悠悠她都知道，妈妈我好想你。”
洛瑶刚过世那会，洛骁就赶回了家主持大局，知道是程远震出轨导致姐姐离世，他就大肆打压程家，他为的不仅是替姐姐报仇，还有程雨的抚养权，可余陌母家势大，最后也只闹了个两败俱伤。
但是他拿到了程雨的抚养权，在洛氏资金短缺那会，他还是毅然决然买下沈悠的抚养权。
对于洛瑶离世这件事，沈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心，好不容易感受到母爱，就失去了，就像那句话说的‘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
她哭着哭着就睡过去，褚娉七点才离开书房，沈悠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程雨。
朝暮说她晚饭都没吃就睡觉了，她就给她端了一碗粥，她轻轻推开程雨的房门，走到她床边，悄声开口“小雨，小雨？”
程雨看见沈悠来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哑着声音“悠悠”
她突然就抱住沈悠的腰，可怜巴巴的问“悠悠，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回家了，我想小舅舅了。”
沈悠见她这样肯定是情绪不稳定，她把粥放到桌子上，抱住程雨，安抚着她“小雨乖，我们在这待两个月就好了，两个月后我们就能回家了，你不想在这里的话我们明天就换地方，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程雨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蹭着，委委屈屈的说：“我不要，悠悠，我就想回家，我哪也不要去，悠悠你别离开我，你别走好吗？”
沈悠顺着她的话“好，我不走，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你晚上没吃饭，喝点粥好不好？”
程雨摇摇头，沈悠只能纵着她。
哄了好一会才把她哄睡着，她看着程雨这样心里发酸，妈妈走那会，程雨就有些精神失常了，她也感觉自己精神快有问题了。
但是她不能倒下，她倒下了程雨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她倒下了怎么报恩？怎么报仇？她凭着这些才撑到了现在。
她低下头吻了吻程雨的额头，小声地说：“晚安，小雨。”
她要活在光亮里，剩下的人生要无灾无祸，要前程似锦，背地里见不得光的，就让她去承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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