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心死
檀寂子终于走出了那间屋子。而自他出来以后，他便性情大变。他不再是那个笑起来如暖阳般的男子。他不再爱笑，也不爱说话，总喜欢一个人站在旷野中感受着轻风拂过脸庞的感觉。
他记得在他中毒弥留之际，琉璃趴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朦朦胧胧之间，他听见琉璃对他说的话。
她要他答应她最后的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而琉璃会化作轻风守护在他的身边，她会一直陪着他。天地间的轻风皆是她。那本是檀寂子对琉璃说过的话，没想到琉璃竟在昏迷之中听到了。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他们彼此为了对方，都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那以后，檀寂子经常站在风中，他喜欢那风迎面吹来的感受。就仿佛是琉璃在温柔地抚着他脸。而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替琉璃去做。
他亲手埋葬了琉璃，也将琉璃亲自挑选出来的狐女扶上了狐族首领的位置。
一名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女童正端坐在洞主之位上，接受着整个狐族人的叩拜。她着一身粉色的华服，头上带着华丽的头饰，粉嫩的脸蛋扬起来怯生生的盯着正站在她身旁的檀寂子。
“师傅，我可以动了吗？”
说完，她甩了甩拖在身后还没有完全退化的白色狐尾。一时之间，她还没有适应过来。身上的衣衫太厚重了，头上的头饰也压得她透不过气了。
“月儿，你必须得忍耐。你现在的身份是一族之首，作为首领，就必须得有首领该有的样子。不然，可没有人会服你！”
听了檀寂子的话，潋月乖乖地收起了尾巴，又重新的端坐好，将背努力的挺得笔直。
所有的狐族人叩拜了他们的新首领，；隆重又沉闷的仪式终于完成了。而檀寂子就留在了狐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琉璃将她的族人带领起来。
时光一晃，离他毒发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有余。对于狐族之外的事情，檀寂子还一无所知。而他也该回冥浮宫跟冥玄禀报一声了，再说狐族新首领继位，怎么也该去冥浮宫叩见圣主的。
……
“你说什么？”
冥玄惊得从黑龙椅上站起身来。他以为是他听错了。
“檀寂子回来了？你可弄清楚了，果真是他回来了？”
“回禀圣主，的确是宗主回来的。他此刻就带着狐族的新首领，正等着您的召见呢。属下不会弄错的。”
“真的是他？快！让他进来！”冥玄怎么也没有想到，檀寂子竟然还没死！他是该高兴的，这也是这么久来，唯一一件值得他开心的是事情了吧。
一身紫袍，满头白发，还留着胡茬的檀寂子，带着一名面目清秀的女童缓缓地走进了殿中。
“檀寂子携狐族首领潋月，特来参见圣尊！”
“潋月见过圣主！”
冥玄看着他面前的檀寂子，久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见了檀寂子如今的样子，心中更多的震惊！他明白，檀寂子既然能死而复生，定是经历了很多。
“快起来吧。潋月？狐族怎么会有新首领继位，琉璃呢？”
问起琉璃，檀寂子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冥玄能感觉得到，在他的身上没有了往日那般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郁。就算檀寂子不说什么，见到潋月，冥玄也明白琉璃大概已经故去了。只是自从檀寂子离开以后，冥玄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心思过问其它族群的事。
见檀寂子久久没有回答圣主的问话，在他身边的潋月连忙替他回答道：
“回禀圣主，琉璃洞主已经离世了。她在弥留之际选择了潋月作为新的洞主，还嘱咐让师傅教导潋月。”
“原来是这样的。”琉璃对檀寂子倒是有情有义。冥玄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欠琉璃一个赏赐。没想到，她却无福消受了。既然让檀寂子扶持潋月，是琉璃的遗愿，那就不如成全她吧。
“罢了，罢了。檀寂子，我准许你去狐族。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这些时日不见，檀寂子竟在冥玄的身上看到了苍凉之意。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冥玄到底怎么了？而且整个冥浮宫显得冷冷清清的，也不见玉凝的人？
“圣尊，玉凝呢？”檀寂子不由得开口问道。
提起白玉凝，冥玄的心口似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疤，被生生地扯动。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檀寂子，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师兄回来了。长歌有幸能见到兄长一面，可真是有幸啊。”昊长歌的声音忽的在殿旁响起。
檀寂子见说话的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红发少年，此时他正带着笑意向自己走过来。
“你是？”檀寂子不由得疑惑的看着那少年。
昊长歌走到檀寂子的面前，拱手道：“我是圣尊新收的弟子，鸟族公子昊长歌。兄长，长歌见过兄长。”
原来这就是灵族大战中灭了绿焰鬼火的鸟族公子。檀寂子还记得这件事情。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还了礼。
“兄长还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冥浮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姑娘已经不在了，她入魔了……”
昊长歌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檀寂子。当然，他是站在冥玄的立场阐述的事实，自然不会替白玉凝和冥蚩辩解。
听完了这一切，檀寂子的内心震惊不已！想不到才短短的数月，冥浮宫早已物是人非了。不过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白玉凝会入魔，而冥蚩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病逝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不过檀寂子没有将他的满腹疑虑表现出来。看着冥玄身边又有了一个得力的昊长歌，檀寂子也能安心的回狐族了。他带着潋月叩谢了冥玄，便带回到了狐族。
红鸾洞中——
潋月正坐在一处铺满红色软地毯的石洞中练习着打坐，而檀寂子就陪在她的旁边。
“师傅，白玉凝是谁啊？”潋月见檀寂子自冥浮宫回来后，总是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那是我曾经的一位故友。”
“那她是好人吗？”
“她是我见到的最善良的人。”
“那她为什么成魔了？”
……
“我也不知道。”
对于玉凝为什么入了魔，檀寂子根本就不明白。他明明上次在灵族的时候，她为了来救自己，奋不顾身的只身来到灵族，和自己一起做陌桓褚的人质。她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凡间女子，在面对比她强大那么多的恶人面前，她却表现得那么的坚强和无畏！她对每一个人都无比的善良，像她那样内心晶莹剔透的人，为什么会走上魔道呢？
他只是离开了冥浮宫数月，这短短的数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傅，你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吗？”潋月望着檀寂子紧蹙的眉头，便扬着粉嫩的脸蛋问道。
“我……”
“师傅，你去吧。如果你真的想去见你的那位故人，那就去吧。”潋月能看出来，檀寂子的答案全都写在脸上。
檀寂子不禁伸手抚着潋月的头。他和潋月相处的时光虽然还不长，可他却慢慢地体会到，为什么琉璃会选择潋月作为继承人。因为潋月是个聪慧的女孩。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能看透人心一般，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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